第三十六章 冰之城
城主不愧為城主，即使被大名壓了很久，老秦一開口，所有人依然不敢造次，全都乖乖閉上了嘴，不少人帶着灰臉或者帶血的臉，又或者半血半灰的臉，就這麼眼巴巴的看着偉大的城主大人。
老秦說道：“今日除掉了大名，除了我秦山一害，着實值得慶祝，我知道，大名倒行逆施，大家早就對他不滿了，可是很多人不願對付他，是顧及着我老秦，在此，老秦謝過了！”
“可是，就在剛才，聖子已經得知了全部的秘密，聖子知道后，他卻親手處死了大名，赦免了我的全部罪過，並將這大名府賜給了我這個罪臣！”
此言一出，頓時議論紛紛，除了絕愁、裂紋帶來的人，其他人還真不知道聖子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到底誰是聖子，大部分人卻乾脆的傻住了。
秦城主壓手阻止了底下的議論，高聲說道：“今日，聖子微服來此，得知了大名與我的事情后，親手處死了大名，並親口赦免了我！現在，站在我身邊的就是聖子！將士們，百姓們！快隨本城主一起，叩拜聖子！”
秦遠山帶頭跪倒，高聲喝道：“聖子天恩，如同再造！”
……結果，原本興高采烈的笑寒又鬱悶了一回，自己又不是什麼山大王，沒事碰到個人就趴着的，這算什麼事啊？笑寒甚至在想，如果這幫人跪下大喊：“山大王饒命啊！”也許這樣還好些。
原來笑寒和城主商量來着，他說，反正大名掛了，他的財產就留作軍費吧，至於他那所大宅子嘛，反正看你的府邸不咋樣，城主的房子居然不是城裏最好的，傳出去不好聽，所以那宅子就歸你了吧。
笑寒覺得自己是商量的說法，可城主那邊基本沒開腔，就像自己在下命令似的，當時就覺得他還有花花腸子，現在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他計劃着下來抓人跟他一起玩一地雞毛的遊戲……
笑寒要回原城主府給那個看門的解穴，結果，一大群人陪同……
再見到城主守門官時，笑寒發現，那傢伙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問過之後才知道，這孩子剛參軍不久，雖然在最正統，最嚴格的城主手下受訓，可他始終剛剛參軍，還是個孩子。
不管怎麼說，那麼大一票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專門給他解穴，也算有面子了吧……
笑寒問道：“老秦，你在大女兒之後，你又生了幾個？”
秦城主連忙鞠躬，並自嘲道：“稟聖子，老臣在獲得大女兒時，已經年近中年，以為再不可能有孩子了，可誰知，我和內人還是獲得了二女兒，還好有了她，也算是個安慰。”
笑寒笑道：“你仍然覺得，對不起大女兒，是嗎？”
秦城主又鞠躬：“不敢。”
笑寒瞪了他一眼：“正常點說話不好嗎！你要是老這麼彎着腰說話，我也會很麻煩的，我也得低頭看你喂！”想不到聖子如此好說話，眾人陪同着一陣俏笑。
老秦的二女兒緊走兩步，跑到前頭，偏過頭來對着笑寒等人爽朗一笑：“想不到竟是聖子來了，下午的時候我還奇怪，到了這種時候，為什麼還有一群外人進城來，現在看出我是誰了嗎？”
秦城主訝道：“什麼，下午你們見過？”
“是啊。”她笑得樂滋滋的。
“啊？”笑寒倒是愣了：“看出你了？我們啥時候見過？”
“笨。”雲旭朝笑寒腦門來了一扇子：“你忘了，小霸王找麻煩之後，不就是她給咱們指的路嗎？”
笑寒捂着腦門子：“那不是個老太太嗎？”先承、貴昆和阿亮也恍然大悟：“是啊，哪有身材那麼好的老太太呀，估計是因為城裏有姿色的女人都被大名搶去了，二小姐才這麼打扮的吧。”
二小姐“啐”了一聲：“那老頭還沒膽子動我，只是打扮一下的話，會方便很多。”
雲旭悠閑地點點頭：“看來，那個小霸王沒少騷擾這個小姐。”
說著，走到了城主府門口，笑寒一邊準備解穴一邊笑道：“你們仔細瞧瞧這小姑娘，看看她像誰。”制止了守門官的種種行為後，阿亮皺眉問道：“為什麼那麼像阿如？”
笑寒哈哈一笑，並沒有回答，他說道：“好了，今天晚了，先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具體告訴你們，還得安排陣法呢。對了老秦，我們幾個都不需要床，安排一個安靜的房間就行。”
第二天，笑寒花了一天時間，在山城中完成了佈置，到了夜晚來臨時，秦遠山備了筵席，卻沒等到人去吃，絕愁帶了他們的信回來，告訴秦遠山，在即將來臨的戰役中，秦山城應該做些什麼。
接過笑寒留下的信，看畢，秦遠山哈哈大笑，傳令將宴席菜肴犒賞三軍，督促戰士們加緊修行，釋放大名府家丁，將大名府中負責戰鬥的家丁全體收編，傳授正確方法。
原來，笑寒料到他會設宴款待，在給他的信中，第一句便是讓他將宴席合理利用，犒勞下屬。
下一站，冬青城。路上，笑寒將秦城主的秘密告訴了大家，然後，那幾個傢伙眨巴眨巴眼，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笑寒尷尬問道：“怎麼，全都這麼一副表情？難道你們都知道了？”
先承回答：“不知道。”
“那為什麼都不說話呢？”
先承回答：“只是想不到你會親自動手殺人，可是，如果是你，肯定會這麼處理吧，涉及對你進行人身攻擊或名譽攻擊的事，你是一點兒都不在乎，那麼，你又怎麼會為了幾十年前，你還是啥事情都搞不清楚的時候發生的那些舊事去追究誰呢？”
雲旭點點頭，同樣以一副完全了解的模樣說道：“還讓我們小心注意呢，結果只有你殺了人。”
笑寒抓抓頭，嘿嘿直笑：“那又不是個無辜的傢伙，不是嗎？拿了雞毛當令箭，以我的名義壓制城主，瘋狂壓榨民脂民膏，欺凌百姓，我當然不能放過他。”
“原來如此。”雲旭瞭然道：“沒錯，他這種做法，會給人一種錯覺，他之所以可以如此囂張，都是因為聖子在給他撐腰，這樣一來，百姓們會認為聖子在庇護他的行為，所以，由笑寒親自動手滅了他，也是再好不過的。”
阿亮打了個響指：“而且還是當著城主的面，親手處決。聽完了秘密，幹掉了大名，賣了城主天大的人情，寬恕了他以往的過錯，那他以後還不全力替你賣命嗎？”
“有那麼多好處？”笑寒抓抓頭：“真是沒想到，居然會那麼好……當時我就是覺得老秦做事雖也有些過分，倒還是情有可原，那大名絕對不是個好東西，砍了算了。”
雲旭淡淡地說道：“別裝了，我看，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辦了，我估計，整件事的走勢，你大概是一開始就考慮好了吧，這一趟，我感覺就沒你不知道的。”
笑寒乾咳一聲：“被你看出來了，不過，那老太太，我倒是真沒看出來。”
“那是。”貴昆插嘴道：“也真沒想到，在這兒找着雲如大姐的家人，這個秘密卻不能告訴她，可真是可悲，我們原以為聖女和聖子一樣，都是神聖的象徵，誰知道，原來卻都是犧牲品。”
“不，現在不是了。”笑寒說道：“回去后，我會把這個秘密一五一十地告訴那些大家認為不適合知道的人，阿如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王妃反正也不會離家出走，看在海哥……咳，阿如的面上，王妃也會原諒老秦，不過有個傢伙怕是要倒霉了。”
的確，現在的聖子和聖女，再不是政教爭權而產生的犧牲品了，雖然利用了政教鬥爭留下的神聖光環，可他們的確憑着自己的努力和才華，成為了真正的神聖象徵。
在遙遠的吉巴科赤月都城，興元打了個噴嚏。
回到這頭，雲旭笑道：“還叫老秦？該改叫岳父了吧。”
在秦山城，秦遠山也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
冬青城位於哈根納北部，與秦山城處於同一個山脈之中，相隔三天的路程，即使以飛行的方式跨越了崇山峻岭，笑寒一行人還是走了一天兩夜才看到冬青城。
聖奧和哈根納兩國的交界並不明顯，因此人們只知道，秦山城是聖奧邊境，而冬青則是哈根納邊境。
與秦山城相比，冬青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其實這裏也是山城，但是秦山城四季如夏，山城下方有個山谷名為火爐谷，那裏是個熱眼位，一年中幾乎每一天都有充足的陽光，由於常年暴露在酷曬之下，山谷中生着許多喜熱植物，因此吸收了熱量久久不散，好在秦山城並不在火爐谷內，只是在其上方，否則，就不是簡單的四季如夏適合居住了。
離開了火爐谷的範圍，在貼近哈根納的地方，同一座山脈卻常年寒冷，冬青城正是在最冷的嚴冬峰之上。
雖在山脈之中，嚴冬峰其實並不高，但峰谷之下是一片平原，因此弄得這座常年積雪的山峰倒像是孤峰一般，將城建在孤峰之上，原本是兵家之忌，因為在孤山上紮營易守，卻不宜反攻或逃跑，一旦交戰，反被圍困在孤山之上，斷水斷糧，外界根本無法接應。
可這座冬青城卻全沒有這種顧慮，城中糧食充足，哈根納的農業專家為冬青專門發明了禦寒種糧法，在大片莊稼地旁布上魔法結界，土地便可保持溫度，在莊稼地上方再蓋上一層綢布，落雪便降不到地面上來，等雪積多了，便將之解凍成水。
冬青城的百姓世代都靠雪水維生，而這種綢布上的雪水正是最好的飲用水，如此一來，這座易守難攻的山頂城就不可能被切斷糧草水源了。
冬青城憑天險而立，下面又是平原，敵人的一舉一動都難逃城中觀察者的眼睛，不但如此，冬青城特產的海冬青天下馳名，體型比鷹要小得多，卻是鷹的近親，屬於食肉猛禽，被馴化的海冬青便是偵察敵軍的最好幫手。
冬青城主姓佟名青，以冷靜沉穩著稱，與秦遠山急公好義的急性子正好相反，據說他年輕時也是血氣方剛，疾惡如仇，直到他遇到成吉思汗。
佟青遇到了成吉思汗，就像龍入大海，佟青一身才華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成為了城主之後，性格卻大變，一個疾惡如仇的人居然變得沉穩冷靜，看來政治和權勢的大染缸對人的影響的確很大。
且不知佟青為何會有如此改變，笑寒到了冬青城后便一直在傻笑不停，見到了巡邏的士兵，他傻笑不止，差點讓士兵當他是嘲笑自己而抓他走；見到老頭老太太，他也傻笑不斷，結果那老頭老太太熱情邀請他到家中做客；見到地上的莊稼，他更是傻笑不休。
於是，他身後的四個人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