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莫名之敗
昨夜大戰，已經脫離了襲擊的範圍，雙方爆發了大戰，結果惡魔大軍在失禮的情況下，拼着犧牲大量的低等雜兵，讓人類認為佔盡了勝勢，結果卻反被魔族奇兵突襲，五千人的精銳部隊，竟然損失了一千多人。
笑寒咬碎鋼牙，良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先承嘆了一口氣，站起來說道：“阿燁，請留一下，其他人請先出去吧。”
眾人離開時，看着沮喪的笑寒，欲語還休，終於一句話都沒說。片刻之後，帥帳之中，就剩下了笑寒，修克燁和先承三個人了。
雖然只剩下了三個人，氣氛仍顯得尷尬，半天了，還是沒有人說一句話。
終於，笑寒嘆了一口氣：“你們也出去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先承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氣，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口，只得悶着頭離開，當先承的腳步即將跨出門檻時，修克燁開口了：“笑寒，你沒失敗過是嗎？”
這句話，猶如一聲悶雷，打在三個男人的心上，失敗……沒有失敗過？
細想想，作為聖子以來，笑寒似乎一直在高歌猛進，從聖奧到沙城，一直到吉巴科，直到一手促成三大國結盟，真的……還真沒失敗過。
修克燁站了起來，一字一字的說道：“沒有品嘗過失敗的將領，也許可以說他常勝，但是，只有刻骨的了解失敗的將領，才能成為無敵的將軍。”
先承站在門口，詫異地看着修克燁，他留下還真是留對了，平常打死不會冒出一句話的傢伙，只要說一句話就肯定釘在點子上，具有莫名的殺傷力，關鍵時刻有他在，真是太可靠了。
笑寒急促的呼吸也停下來了，他長出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終於鬆開了一半。半晌之後，他說道：“才來了一天，一千多人就……阿燁，我是不是不適合指揮軍隊啊？”
“沒那回事。”修克燁說道：“戰陣之上，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昨日一戰，敗在準備不足。”修克燁話畢，笑寒沒有應聲，先承也沒有應聲，他只是慢慢踱着步，走了回來。
氣氛還是很凝重，修克燁看着笑寒，先承朝着笑寒走去，笑寒若有所思地埋着頭，情緒已不像剛才般激動，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失去平常心，除非遇到今天這類事情，一千多人……一下子就陣亡了一千多人啊！
先承終於走到了笑寒身邊，對先承而言，這幾步好象走過了幾個世紀，因為這幾步之中，他腦子裏鬧哄哄的，好象有什麼在交戰，這幾步之中，先承甚至連自己年幼時的經歷也回想了一遍，到了笑寒面前，腦內紛亂的爭鬥幾乎令他放棄了。
不知為何，一隻手已經搭在了笑寒的肩上，也許是由於他沒有反抗，也許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緒，不由自主地，先承另一隻手也搭到了他的肩上，在這一刻，先承的心中忽然浮起了一種明悟，因此，嘴裏也無意識地說道：“我們需要你，可是……你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我們的錯誤，本不該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聽到第一句，笑寒便驚訝地抬起頭來，當他聽到“錯誤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笑寒又低下了頭。先承嘆了口氣：“我和修克燁，還有外面的每一個戰士，他們都願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你，可是，這不該是負擔，因為我們願與你一起承擔一切！”
先承激動了起來：“我這就出去，把這次失敗承擔下來，我願以我的生命，換取天下人對你的完全信任！”說著，先承放開了笑寒，朝門外走去。
這一分鐘，他走得無比輕鬆，告訴外面的人，失敗是因為自己的錯誤提議，指揮的錯誤，都是自己給聖子出的主意。
當先承輕快的步伐走到營帳門口時，卻發現自己忽然動彈不得……
“衝動的傢伙……”笑寒的聲音由他身後傳來：“不讓你安靜一下，你會衝動成什麼了？”
先承動彈不得，他終於明白那些被笑寒弄得動彈不得的人是怎麼回事了，剛才，自己似乎只覺背上一熱，就再也不能動了。
笑寒長長嘆了口氣，他的眼神，已變得無比清澈：“先承，你只是想當然的，以為可以減輕我的負擔，可是你知道嗎……”話到此處，笑寒不再多話，他就這麼越過先承，走出了帥帳。
過了一會兒，先承聽到了修克燁的腳步聲，近了。
他拍了拍先承的肩：“如果你真的那麼做了，你讓笑寒有什麼臉去指揮大家？”說完，他也就越過先承，走出了帥帳……偌大的帥帳變得空蕩蕩的……
“喂……”先承欲哭無淚，嘴上說不出話來，心裏只能怒吼道：“起碼也得把我放開啊！”
笑寒出門一看，差點呆住了，原來貴昆、雲旭和阿亮打了起來……所有的將兵就這麼看着他們，神情肅穆，笑寒嘆了口氣，沉着臉走到近前，不由分說，一人一腳將他們踢飛，憤憤地罵了一句：“像什麼樣子！”
見到了笑寒，三人一愣，雲旭搶在最前：“聖子！此次失利是因為我獻的計謀！他們兩人不分青紅皂白，非要替我頂罪，不關他們的事啊！”
貴昆喊道：“別聽他的，當然只有像我那麼笨的人才能想出這種主意來啊！”
阿亮跳腳道：“當然是我的主意！在洞口才方便我們使用魔法嘛，明顯是配合法師才會這樣，不是我的主意會是誰的！”
這次，隨着笑寒過來的修克燁給三人腦袋上一人賞了個栗子：“閉嘴。”在三人頭疼時，修克燁一雙眼一直沒離開笑寒：“如果這種笨辦法可行，任何人都願意上去替他扛下罪來。”
笑寒找了塊大石頭，跳上去，對着下方將士說道：“昨夜一戰，損失慘重……我們戰力有限，每一個人都很重要，可是，因為我的錯誤，我們失去了一千多個弟兄。”
一時間，四千多人的地方，只剩下了風聲和呼吸聲，這場面，與其書壓抑，不如說沉痛。
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一秒？一分鐘？一小時？還是整整一個世紀……終於，笑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願意再信我一次，把你們的生命交給我嗎！”
靜……死一般的靜。
不知是誰帶的頭，戰士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大聲喝道：“願為聖子赴死！”四千多人同聲應和，聲震四野！
四千多人同時使盡渾身力氣去喊同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自然無法抑制，當然直衝雲霄，就似聖子這才真正的成為了聖子一般，就似鳳凰一飛可以衝天一般，原來聲音也可以直衝雲霄……
“願為聖子赴死！”聽着這個聲音，笑寒淚流滿面，本來該感到肩頭的擔子更重的，可是，感受着大家的信任，笑寒卻覺得更輕鬆了。
在很小的時候，笑寒受盡人間冷暖，早嘗過了世態炎涼，於是自詡看破紅塵，已經寵辱不驚，只是以樂觀豁達的態度笑對人生，即使再苦再難，要對得起“笑寒”二字。
可是今天，兄弟、夥伴、戰友們都在，笑寒再也壓抑不住眼中的淚水，他本以為淚早已枯了，就如滄海變成了沙漠，可原來，男兒有淚不輕彈。
雖然淚流滿面，笑寒卻忽然仰天長嘯，嘯聲居然蓋過了四千多人一齊發出的聲音！
戰士們停下了口號，他們看着仰天長嘯的聖子，就像看到了希望。一口濁氣吐出，笑寒意氣風發：“我們是人類的最強陣容，也是絕對的先鋒和敢死隊，我相信，來到這兒的人，都做好了和魔頭們同歸於盡的打算了。”
頓了頓，笑寒朗聲說道：“不過，我一定會盡全力，保全每一個人！每個士兵，每個戰士都是爹娘的孩子，以後也會是孩子的爹娘，也許有一些，現在已經有了孩子，在家人心中，你們都是頂樑柱，是重要的存在！今天，你們的命，我收下了，我知道這份信任的分量。”
聽了這話，看到了滿臉淚痕的聖子，不少士兵也淚流滿面。
“現在傳令。”笑寒話鋒一改：“雲旭、貴昆、阿亮何在？”
那三人上前，不由自主地拜倒：“末將在。”正式場合中，即使這些野蠻人也會不由自主地行大禮，倒不是因為笑寒多麼有王者之氣，只是在正式場合中，人人都在演戲，當你的戲到了那一步，就會不自覺的進入角色。
笑寒沉聲說道：“你們三個，身為大將，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扭打在一起，還打算替我扛下指揮之責，我雖然感謝你們如此保護我，但軍法不容，降級為鋒將，一人杖責二十，你們服不服？”
雲旭搶着說：“心服口服。”
笑寒點點頭：“兄弟們，我知道你們都願意為我背下彌天大錯，但是，我若沒有承擔這些的勇氣，將士們如何心服？”
這下，阿亮和貴昆也低下了頭，說道：“心服口服。”他們懂了，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懂了，他們都明白，聖子為什麼會是他了。
笑寒又說道：“傳我軍令，從現在開始，屠龍軍團的領袖修克燁暫時出任本軍團最高統帥，在這兒和魔族周旋，吉巴科前軍大將蘇克任命為先鋒將，哈根納勇士懷特任左軍大將，聖奧長老歐冶任右軍大將！”
“啊！什麼？！”歐冶跳腳道：“我是引月塔的法師，怎麼能沒事把將軍混給我做的！”
笑寒奸笑一聲：“可你現在參軍了，聖奧那邊來的人，當然聽你的。”歐冶大為鬱悶。
修克燁問道：“你當眾讓我做總統領，你自己打算幹嘛去？”
笑寒微微一笑：“我們還有兩個月時間，我要預先做個準備，因為，全瑪法的戰爭，我們的隊伍只是最堅強的王牌罷了，到時候，我要來一場動員全瑪法的大戰。”
修克燁皺着眉，半晌之後才說道：“你要帶幾個人上路？”
笑寒說道：“四個，就是現在不能動的四個人。”
不能動的四個人，第一個在帥帳，聽了笑寒那一番話，雖然動不了，卻熱血沸騰。另外三個為什麼不能動？很簡單，他們正躺着挨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