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開膛破肚狸子墳
第7章開膛破肚狸子墳
陳玉樓,字金堂。
他出生在古墓,天生夜眼。
后被高人指點,上山修行數載,下山之後沒多久,變成了卸嶺魁首。
他生性高傲,身手不凡,自出道以來,從未失手過,在民國時代的湘西,那也是一個傳奇。
湘西軍閥羅老歪很強,但比起陳玉樓位統領數萬卸嶺兄弟的魁首,卻還是要差上很多。
瓶山是一塊寶地,古往今來,無數帝王將相都在爭奪此地,但可惜瓶山和卸嶺力士,以及陳玉樓這位魁首八字不合。
命理一說,不是兩個極好的湊到一起,便是上上佳。
最簡單的便是西極白虎和乙木青龍,兩個都是極佳的命格。
西極白虎,若是當兵,必是一代名將。
乙木青龍,若是從醫,必是一代名醫。
可若碰這兩者碰到一起?
太陽的後裔看過沒?比那慘烈個幾十倍,幾百倍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陳玉樓生而不凡,此生必然大富大貴,適逢亂世,卸嶺一眾未必不能迎風化龍。
但瓶山一行,此前盜過數次大墓,卻從未有過失手的陳玉樓,卻損失慘重!
崑崙死了,花麻拐也死了,紅姑娘雖未死,但最終還是倒在了一次疫病當中。
當年聲勢浩蕩,有數萬兵力的卸嶺力士,在幾十年之後,只剩下一個老瞎子苟延殘喘。
可見不同人,不同命,彼之寶地,吾之災禍,說的就是陳玉樓。
當然,這一切還沒發生,此刻的陳玉樓,正是心高氣傲,意氣風發的時候。
在漆黑的雨夜,被落了面子的卸嶺魁首,追逐着花皮老貓。
沒有絲毫畏懼的他,直徑衝進了密林深處,並走進了那片詭異的亂墳塋,從而看到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此生不願回想的夢魘!
耳邊是老貓顫慄的慘叫,聲音來自一棵古樹之後。
山林之間,多迷霧。
雲陰月暗,天生一雙夜眼,卻遮不住他的視線。
雨後的凹陷,水流聚集成溪,古樹之後是一片荒草螢墳,破碎的古碑,周圍古柏森然環繞,令人心生不適。
老貓蜷縮着身體,發出一聲聲慘叫,聲中帶血,絕望哀求的悲鳴,令人毛骨悚然。
貓和狗不同,貓強狗弱。
縱觀自然界,陸地上最可怕的獵食者,永遠是貓科動物,而不是犬科動物。而人類馴服的最弱小的動物,恰恰就是貓!
雞鴨等禽類不算,不信你想想牛,騾,馬,豬,羊這些畜類,那個不比貓大?
不是人類馴服的貓弱小,而是人類馴服不了大貓!
同等體型,有一個算一個,又有幾個能制服貓?
老貓不比年輕貓,氣血不足,各方面都大不如前,但豐富的經歷,卻讓老貓愈發的狡詐狠毒。
陳玉樓不明白,在這片荒草螢墳中,一隻老貓有什麼好怕的,哪怕打不過,難道還跑不過嗎?
直到自己從老貓前的那座古碑上,看到那雙在黑夜中閃爍着妖異古怪光芒的眸子,從那似霧非霧的妖蜃中,探出來的那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赫然是一隻通體黃色,形似貓鼬一樣的狸子!
二者體型相差無幾,野狸子也被稱之為叢林貓。
老貓打不過野狸子,這是肯定的。
畢竟一個是家寵,一個是野獸。
只是陳玉樓不懂,花皮老貓就算是打不過,難道還不會逃嗎?為什麼要蜷縮在原地瑟瑟發抖,乞憐求饒?
但不懂沒關係,因為接下來發生的這些事情才是最恐怖的!
黃狸子看着老貓,雙眸帶着戲虐和狡詐,一臉詭異的壞笑。
老貓全身顫慄,發生一聲聲令人焦躁不安的哀鳴,它瘋狂的顫抖着身體,似乎在抗拒着什麼,但最終,老貓的聲音越來越弱,它居然緩緩的站了起來,身體好似殭屍一般僵硬的向一旁的溪水旁走去。
然後?
老貓開始喝水。
陳玉樓感覺自己被耍了,周圍十分的怪異,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不祥,畢竟剛才發生的事情,怎麼看怎麼感覺詭異。
只不過在他看到花皮老貓起身喝水,陳玉樓不由的暗罵了一句,自己這名震湘西的卸嶺魁首,居然被一隻老貓給戲耍了。
只是片刻之後,陳玉樓再次察覺到了不對。
因為他看到那畫皮老貓明明灌了一肚子水,可仍不肯停歇。直到喝的口鼻瘋狂往外冒水,才停了下來,然後又像是瘋魔了一樣仰腿倒地,拍着肚皮,拚命的往外擠水。
連番數次,肚子裏那點耗子二姑的血肉吐盡,膽汁也吐出來了,甚至已經開始吐出血水。
剛才還在心中暗罵的陳玉樓,此刻瞳孔一縮,雙眸死死的盯着那隻黃狸子,愈發的感覺周圍的詭異,和這隻黃狸子的妖邪。
他尋思着花皮老貓是不是中了黃狸子的狸子尿?
在湘西,黃狸子又被稱之為黃妖,喜歡生活在荒草墳塋之中,黃妖的尿液有迷魂陣的功效,如果長期在一片地方塗上尿液,可迷人心竅,令其如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從反映上來看,這花皮老貓應該是中了狸子尿。
只是陳玉樓還是疑惑,這小小的一隻黃狸子,哪怕有這片荒草螢墳煉毒,可終歸道行太淺,困住花皮老貓不難,但想要讓花皮老貓如此畏懼,卻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而就在陳玉樓思索的這段時間,黃狸子已經將花皮老貓的貓毛舔下。
貓的舌頭有倒刺,這螢墳內的黃狸子,顯然和其他地方的野狸子不同,它的舌頭好似鋼刷子一樣,輕輕鬆鬆便將花皮老貓禿嚕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一雙驚恐絕望的貓眼。
隨即,黃狸子彈出自己的爪子,在花皮老貓那光潔的肚皮上反覆摩擦,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伴隨着一陣陣好似皮革割碎的聲音。
“刺啦!刺啦!刺啦!”
老貓的肚皮,就這樣被活生生的破開,露出那粉嫩粉嫩的腸子,而直到現在,那隻疑似中了狸子尿的花皮老貓仍未死去。
它疼啊!
先是被灌水洗腸子。吐得都出血水了,然後又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開膛破肚。疼的它一身筋絡收縮,乾瘦的貓爪子都張到了極限。
一聲嗚咽,兩滴清淚,順着老貓那佈滿了血絲,幾乎要瞪得開裂的眼角滴落,這隻數次戲耍了陳玉樓的花皮老貓,全身一軟,居然硬生生的被疼死!
而不知道是不是陳玉樓的錯覺,他似乎感覺那隻身上充滿了怪異氣息的黃狸子,此刻眼裏閃過一抹欲求不滿的失落和哀怨,似乎在埋怨老貓為什麼不能在堅持一下。
邁着輕盈的步伐,黃狸子在死不瞑目的老貓身旁遊走跳躍,時不時用爪子撓兩下老貓的屍體,似乎在嬉戲,又好像試圖喚醒老貓。
但死了就是死了,花皮老貓再也不會給黃狸子半點回復。
神色中帶着一抹失落,黃狸子從花皮老貓的肚子裏掏出那段被洗的粉嫩嫩的腸子,隨即好像扔垃圾一樣,將花皮老貓的屍體扔到一旁,不再理會。
而叼着粉嫩腸子的黃狸子,幾個跳躍,便鑽回了那座古碑後面。
凝視着黃狸子消失的那塊古碑,陳玉樓神色陰晴不定。
這片荒草螢墳十分詭異,若貿然進去,怕是有兇險。
但義莊內的手下,也知道自己去追逐花皮老貓,如果自己空手回去,沒什麼憑證,手下雖然不會說些什麼,但終歸會影響自己威名。
他沉思了片刻,終歸還是心高氣傲,仗着自己是卸嶺魁首,藝高人膽大,心想哪怕有什麼兇險,自己轉身就跑不就完了?小小一隻黃狸子還敢追出來不成?
況且,自己也不是要去找黃狸子的麻煩,只是想要撿走黃狸子遺棄不要的那具老貓的屍體,以及耗子二姑的耳朵。
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打定主意的陳玉樓,貓着身子,向這片荒草螢墳走去。
他先是撿回來耗子二姑的耳朵,然後就要去撿花皮老貓的屍體。
可沒走兩步,他就感覺眼前一黑,隨即四肢無力,他心中驟然一緊,知曉自己怕是中了狸子尿,所以下意識的閉住呼吸,轉身就準備向墳塋外逃竄。
但還沒等陳玉樓邁出腳步,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轟”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而透過眼角的餘光,陳玉樓驚怒的發現,之前那隻黃狸子,此刻正用一種戲虐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在那隻黃狸子旁邊,有一隻體型碩大,身上的黃毛都掉的差不多的老狸子,此刻嘴裏正叼着一截粉腸子,用一種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肚皮。
雖然身體僵硬,但陳玉樓腦子沒事,他如果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中計了,也當不了卸嶺魁首。
他想起之前的那隻花皮老貓,心中不由的長吁短嘆,想自己身為卸嶺魁首,在湘西是何等的威風,卻不曾想今天居然要死在兩隻黃毛畜生的手裏。
心中悲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就在他準備閉眼等死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聲響。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