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緊要的真相(七)
周朗看丁寧的臉色不太好,關切的問:“隊長,怎麼了?”
丁寧說:“快,咱們現在就去美術館。”
周朗看着前方的車流,問:“隊長,怎麼突然要去美術館了?”
丁寧激動的說:“那塊我苦苦尋找的缺失的拼圖肯定就在美術館裏!十年了,我為了張曉楠的失蹤案操心了十年,終於到結束的時刻了!不論結果怎麼樣,對我,對你,對所有的人來說都是個解脫!”
周朗把車停在了美術館前面,兩個人出示了警官證進入了畫展大廳。大廳的牆壁全是濃重的黑色,給人一種壓抑窒息的感覺。
周朗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氣氛?”
丁寧不說話,一幅畫一幅畫的仔細看。突然他站在一幅畫前面不動了,周朗湊了過去,只見畫的主題叫“地獄”,畫面上是一間陰暗的木屋,木屋的中間有個男孩跪在地上,他的懷裏抱着一個女孩,那個女孩的腦袋像是被捏壞的泥人,形狀詭異,有個大大的凹陷,兩個孩子的身體被鮮艷刺眼的紅色塗滿,那些紅色似乎還在緩緩的流淌。
周朗小心的問:“隊長,這幅畫怎麼了?”
丁寧指着那個女孩的手腕:“看她的手腕。”
周朗看向畫裏女孩的手腕,只見她的手臂被紅色塗滿,卻單單在手腕處有道白色的線:“那道白線是什麼意思?”
丁寧說:“她帶着手鏈的手臂被鮮血浸泡,但是手鏈後來被摘掉了,所以留下了白色的痕迹。”
周朗有些明白了:“你是說這個女孩是……”
丁寧默默的點了點頭:“她就是張曉楠!”
周朗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但聽丁寧這麼肯定的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震動。他仔細看了看,那個女孩身上穿着白色連衣裙,腳上穿着淺色涼鞋,而且那眼那眉,越看越覺得像張曉楠:“可是她的頭為什麼畫成那個樣子?怎麼有個那麼大的凹陷?”
丁寧指着女孩腳邊的一塊黑色物體說:“因為那塊石頭!”
周朗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天!”
丁寧走到了下一幅畫前,他看到畫的主題是“天火”,整個畫面里只畫有一團火焰,而火焰的裏面畫著一個被燒成了灰燼的房子,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周朗看了一會兒,說:“隊長,這好像是說他燒了一個房子,那麼是哪裏的房子呢?”
丁寧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就是張曉楠死的那間小木屋,也就是剛才那幅畫上所畫的木屋。”
周朗問:“也不一定就是那個木屋啊。”
丁寧說:“你看看那團火焰的火苗。”
周朗看到畫裏火苗的頂端用線條勾勒出火焰跳動的感覺,他突然發現那些線條竟然組成了一個少女的輪廓,而白色的背景恰好讓那個少女看起來像是穿着一身白裙子。
丁寧又來到了下一幅畫前面,他看到畫的主題叫“守護”,只見在一片樹林裏,一個少年蜷縮身體坐在樹木之間的空地上。他忽然覺得這畫面很熟悉,既視感讓他在腦海里拚命搜索相似的畫面。
周朗指着畫說:“隊長,你看,那棵樹後面有半張臉。”
丁寧看到在畫面邊緣的一棵樹旁邊畫著半張臉,丁寧想起來了,這幅畫的是他自己跟蹤林嵩的情景。丁寧當時很肯定林嵩不知道被跟蹤了,可是這畫裏所畫的卻清楚的表示林嵩知道自己被跟蹤了。
丁寧感到自己的思路亂成了一團麻:難道他是故意引我跟蹤的嗎?假如林嵩真的殺了張曉楠,那他為什麼要故意引着我去跟蹤呢?難道他有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的信息需要用這種方式傳遞給我?可是跟蹤了他我沒有什麼收穫啊,難道只是單純的耍我?不對,肯定是有意義的!可這意義是什麼?
丁寧煩躁極了,他真想現在就衝到林嵩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問個清楚。就在丁寧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的視線落在了畫的主題上:守護。
丁寧神情恍惚的走出美術館,坐進了車裏。周朗急忙追了出來,坐在了駕駛座上。
丁寧說:“去西郊。”
周朗問:“到底怎麼了?”
丁寧沒有回答,他的心裏如海嘯般翻騰,他知道自己苦苦尋找了十年的答案就在眼前了,可是他不知道現在找到這個答案還有什麼意義?假如真的如他所想,那簡直太悲哀了,曾經有機會能早早結束這一切,卻因為自己的失誤錯過了,而這一錯過就是整整十年!他很想讓別人賠償自己的損失,可這損失太過巨大了,沒有人能賠償的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天已經沉得快要壓在頭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