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屠狗
周秦川初時尚不解,這小孩兒做這無用功作甚,白白給了黃狗追趕上來的機會。
不過很快,他心中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小乞丐這麼一耽擱,大狗很快趕了上來,眼瞅着就要追上了。
卻不料最後就要撲擊之時,“噗通”一聲響,黃狗一下子不見了身影,而地面上騰起一陣煙塵。
卻是一個偽裝的陷坑,讓狗吃了個虧。
而小乞丐卻不曾停留,藉機拉大了與大狗的距離。
“汪汪...”坑並不深,黃狗很快就從坑中躥出,繼續追擊。
就這樣,小乞丐在前面蹦蹦跳跳,大黃狗在後面緊跟不放,但往往都是即將追上之際,就會落入一個陷坑,從而拉開與小乞丐的距離。
畜牲不長記性,也不懂門道,一連跌進去好幾個坑,跳出來后,仍然是不知趨避,緊追小乞丐不舍。
而旁邊的周秦川卻是看得牙根直癢,沒想到前面還有不少陷坑。
看這小子如此熟悉,縱跳之際卻能不受其中任一一個坑的影響,顯然對此非常熟悉。
這些陷坑,即便不是他挖的,也同他大有干係。
臭小子,你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周秦川恨恨地想。
一狗一人,一追一逃之際,漸次逼近了周秦川。
“汪!”大黃狗一聲凄厲的長嚎,猛地又從一個陷坑中跳出來,右後腿肉眼可見血跡。
周秦川大汗,估計這個坑裏定是也有兇器,才讓狗見了紅。
小乞丐步伐緩了一緩,回頭間嘴角微微一翹,有些得意。
按他以往的經驗,這狗吃了如此大虧,多半會逡巡不前,甚或就此落荒而逃,也是有的。
終於可以喘口氣了,跑了這麼遠,累啊。
豈料大黃狗今日有些邪門,被坑受傷后,不但沒有退卻,反倒野性大發,那點傷不但沒有成為它的拖累,而是成功地激怒了它。
甫一出坑,辨明小乞丐之所在後,黃狗猛地一躥,向前直撲,森森白牙,直取小乞丐的腳脖子。
而此時的小乞丐,並未回頭觀望,自以為危機已解,不再奮力奔跑,腳步從跑變為走,渾不知自己即將落入狗口。
“小心!”周秦川大叫,隨手向黃狗扔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土坷垃。
為了對付這條黃狗,周秦川剛才划拉了好幾塊石子土塊作為武器。
他眼下既不能走又不能跑的,只能靠此法子將狗驚跑了。
一般說來,狗都是欺軟怕硬的,只要不怕不退,再扔幾塊石頭表示自己不好惹,多半能將狗嚇跑。
至於出手相助小乞丐,卻是周秦川不忍心一個活生生的小孩,在自己面前被狗咬傷。
這狗雙眼已然發紅,喉中低鳴聲不斷,顯然狂性大發,誰知道小乞丐會被咬成什麼樣子。
至於這小子挖坑害人之事,等會兒再和他算賬也不遲。
“嗚...”
不想今日手風極好,土坷垃准准地砸在了大黃狗的鼻尖上。
要知道,狗和狼一樣,鼻尖都算是它們的弱點。
還好土坷垃不夠硬,落到鼻子上后,瞬間化為塵土。
要是換了石頭,說不定就要見血。
小乞丐反應極快,周秦川才出聲提醒,他就向前疾奔,感覺安全后才回頭觀望,恰好看到黃狗被打得嗚咽不已。
眼睛一亮,小乞丐再不停留,“啪嗒啪嗒”幾下,鞋幫打着後跟和地面,跑到周秦川身後藏了起來。
出乎周秦川意料的是,黃狗哀鳴幾聲后,甩了甩頭,並未落荒而逃。
而是睜着血紅的雙眼,死死盯向周秦川,當然了,還有藏在身後的那個小乞丐。
低吠幾聲后,向二人直撲而來。
周秦川心中叫苦不迭,真是倒霉透頂了。
你說那塊土坷垃怎麼就扔得那麼准呢?要是落在黃狗附近,而不是擊中它的鼻子,多半不會激怒它,也能將其嚇跑。
這各退一步,兩全其美的事兒,怎麼就變成了如今似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呢?
還有,身後這小子也甚是可惡,他惹的禍,反倒要自己來背鍋,真是冤死了。
大黃狗可不管周秦川覺得冤枉,在它眼裏,這兩人一個是新仇,一個是舊恨,既然都在,那就一併解決了。
“啪!啪!啪!”
周秦川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朝黃狗丟石頭,冀望能再走大運,要是能再次砸中狗鼻子,說不定就能將黃狗打跑。
只是世事就是如此奇怪,你不經意間就能做成的事兒,集中精力后,反倒不成了。
直到手邊的石子土塊用完,也沒有一顆一粒建功。
而大黃狗,已然到了周秦川面前,作勢欲撲。
通紅的雙眼中,分明有一絲蔑視,那意思似乎是說,石頭用完了罷,看你還有什麼招兒。
這眼神瞬間將周秦川激怒了,剛才那只是狼也罷了,你一條土狗,也敢這麼囂張。
“蹭”的一下,周秦川用完好無傷的左腿,從地面站了起來。
危急之中,他自己卻全然不覺,儘管左手滴溜着登山杖,但剛才這一下,卻是絲毫沒有用杖借力。
要知道,以往的他,是不可能用單腿蹲起的,不論受什麼刺激,潛力全部激發出來,也做不到這一步。
黃狗剛做好最後撲擊的準備,見眼前這人站了起來,並未受到什麼影響,仍是按照犬類的脾性,朝周秦川的脖子撲去。
只是它這動作,落入剛剛才見識過野狼身手的周秦川眼裏,就顯得有些遲鈍了。
不過如此嘛,周秦川心下大定,那一刻,他恍惚間有種福至心靈的感覺。
左手登山杖準確無誤地捅進了黃狗嘴中,將其身體稍稍阻了一阻,右手緊握的箭桿飛快跟上。
“噗!”
箭尖從狗頭的左眼直插入腦,黃狗甚至來不及再叫一聲,頹然掉落地面后,徒然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呼...呼...”
周秦川左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剛才右腿忍着劇痛,輕點地面,避開黃狗撲擊的余勢后,也緊跟着再度坐回地面。
別看剛才這幾下時間不長,但已將他剩餘的體力全部榨乾,胸腔劇烈起伏,急需大量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