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子不值錢
“我給你請好假了。”
“啊？”早上八點過一點齊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夜萌的腦子還是迷迷糊糊的，有些沒太聽懂。
齊翎：“……我說我給你請好假了，老林同意了，你在家好好想想怎麼和陳然談吧，放了學我去找你。”
聽到“陳然”這兩個字他立馬反應過來齊翎在說什麼了，腦子一瞬間就清醒了，使勁搖了搖自己的腦袋，“謝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一兩句話的事兒，”齊翎滿不在乎地說：“萌萌，我有個事兒想和你商量一下。”
夜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雖然腦子清醒了但是眼神還是剛睡醒的那種狀態，聽到他的話，用手揉了揉眼睛，聲音還殘留着起床音的朦朧感，“和我商量？”
“對啊，”齊翎一邊拉開椅子一邊說，班裏的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他壓低聲音說：“就是我昨天和你說過的那個事兒，我媽開店的事兒。”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夜萌把手機放到一邊開着免提，閉着眼睛，想着等齊翎掛掉電話之後再睡一會兒。
“我媽說她要好好想想，我爸也讓步了。”
“那不是挺好的嗎，找我商量什麼呢。”夜萌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剛剛緊繃了一下的神經隨着閉上的眼睛也逐漸放鬆了下來。
“就是我媽如果真的要開個網店我想讓你給當模特兒。”
夜萌：“……我可以拒絕嗎……”
“你這樣不好吧。”
“不是，萬一阿姨想開個女裝呢，”夜萌剛剛模糊的意識因為這句話又清醒了一點，雖然眼睛依然是閉着的，“我雖然是個基佬吧，但我不是個女裝大佬啊。”
“所以我才要跟你商量啊，我媽的夢想是開服裝店，但是她沒說是女裝還是男裝，如果是男裝你能給她當個模特兒嗎。”
夜萌：“……並不是很想當……”
“別吧，大哥，”齊翎一邊翻着書包找自己的作業和書，一邊帶着耳機和他打電話，眼睛時不時地往門邊瞟，隨時注意着老師的到來，“我都叫你大哥了，給個面子啊。”
“你的面子不值錢，”夜萌無情地拒絕他，“你別忘了陳然還沒解決，我都自身難保，真用我，到時候東窗事發你家店還要不要了。”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們不得不考慮進去。
“那沒關係啊，我可以只讓你露半張臉，”齊翎把作業放在了桌角上等着課代表自己來收，把英語書翻到單詞表那一頁，看了一眼黑板上方掛着時鐘，還有五分鐘就要打鈴了，“如果真開起來，我就負責拍照，正好可以練練手。而且你長得又好看，腰身比例又好，我都可以不用怎麼修圖，最多就調個光，又省事兒……”
“你可閉嘴吧……”夜萌打斷了他對自己吹彩虹屁的話，儘管如此，可是自己又確實不想當這個模特兒，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不少，“到時候再說吧。”
聽到他的語氣，齊翎知道有戲，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如果真的開起來了第一批衣服找不到人試的話他一定會幫忙的，“行吧，那我先上課了，放了學去找你。”
“嗯。”夜萌輕聲地回答着，“嘟嘟嘟”地聲音表示着齊翎已經掛了電話，他又放空了自己的大腦想再多睡一會兒，昨晚看書看到深夜睡得很晚，他很擔心這一次的談話，其實每一次和陳然談話他都是提心弔膽的，雖然知道陳然不會對他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可是心裏就是不踏實，那件事一直壓在他的心頭，以前只是很怕會被人發現他就是那個曾經被全網黑的“夜琬逢樂”，雖然當時沒有爆出照片，那些所謂的黑料也都是假的，可是那種壓抑的感覺，那種草木皆兵的感覺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後來事情雖得以平息，可是那件事就是一把懸在他頭上的鍘刀，隨時都有可能再被爆出來把他一分為二再無翻身之日。
……
冀轅昨晚睡得很踏實，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夜萌他就有種安心的感覺，只是這安心的感覺讓他回想起來有種后怕的感覺，現在還不是他能安心的時候，雖然冀軒已經算是被他穩住了，但是為了以絕後患他還必須要把陳然的底摸清楚。
王小妍很開心地站在教室門口等着冀轅，粉紅色書包里塞滿了零食，旁邊還有兩個袋子也都是零食，全都是冀轅昨天給她買的，看到冀轅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她很興奮地喊了一聲，“大哥哥！在這兒！”一邊喊還一邊向他揮手。
冀轅沒有回應她只是加快了腳步，他不喜歡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又把帽檐壓低了一點，從胸前黑色的腰包里掏出剛剛摘下不久的口罩重新戴上了，他今天穿的很低調黑色的衛衣，藏青色的寬鬆工裝褲，一雙黑色的高幫帆布鞋，可是還是被人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個人不是王小妍，而是陳然，儘管他是戴着口罩進的學校大門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陳然那似火的目光，那眼神釘在他身上好像要把他燒着了一樣讓他渾身難受。
“大哥哥！”王小妍又叫了他一聲，旁邊還多了三個小女孩兒，用同樣驚喜的目光盯着他看，還在討論着什麼。
他穿過擁擠的人潮走到她身邊，幾個小女孩兒都跟着王小妍叫他“大哥哥”，他的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心裏那股不耐煩的勁兒又上來了，若不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會選擇掉頭就走，可是眼下的情況顯然不允許他這麼做，只能耐着性子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嗯。”及其不情願地摘下口罩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
“大哥哥，你怎麼來這麼晚啊，害得我都以為你不來了呢，”王小妍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半帶撒嬌，半帶嗔怪，“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早就來了，你要是不來，我今天就是一個人了，多丟人啊。”
“堵車。”冀轅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王小妍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誰讓你不住我家的啊，早上我爸爸送我們來就不會堵車了。”昨晚買了東西送她回去，他要走的時候她留他過夜，說是明天一起走，被他拒絕了，沒說任何理由就只有三個字“不合適”，因為他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三個人坐一輛電動車
冀轅很討厭這樣的身體接觸，目前為止他唯一能忍下來且不反感的人只有夜萌。
夜萌，夜萌，夜萌，怎麼到處都是夜萌！冀轅努力地平復着自己的情緒，閉着眼睛深呼吸了幾下，“什麼時候出發。”他一隻手撐着膝蓋一隻手放在王小妍的頭頂，半蹲着輕聲地問，儘管心裏積了一團火但他還是要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畢竟這團火併不是因她而起。
“還有十分鐘……”王小妍旁邊的另一個小女孩兒小聲地說，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帶着點點星光，那個眼神他好像在哪見過，只是一時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哦。”冀轅冷冷地“哦”了一聲，隔了大概三四秒覺得不太妥當，又補充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們……”他不是很喜歡小孩子也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從小到大他只參加過三次這種活動，一次牛二陪着他，一次齊新陪着他，還有一次是牛二陪着他和李潤宇，只是那個時候他太小了沒留下什麼印象，之後去到冀家再沒有參加過任何的集體活動了，一是他被排擠，二是沒人陪他，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沒人教過他，也沒人給他做過示範。
“大哥哥，”另一個小女孩兒叫了他一聲，聲音還有些顫抖，“那個……你要進去聽老師講安全細則的……”
我操？還有這流程？在帽檐的遮擋下看不見他眼睛裏的神色，見他不說話，幾個小女孩兒一直望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的回答，只能硬着頭皮說了一句，“哦，那進去……吧……”為了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那麼生硬他加了個語氣詞，他覺得這樣能顯得自己沒那麼不耐煩。
冀轅跟着她們進到教室，小小的教室里擠滿了人，有的孩子父母雙方都到場了，有的孩子只有父母一方到場，有的孩子是爺爺奶奶陪着來的，不管哪一種都不如他特別，只有他一個人是哥哥，還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不過這種事情當事人不說別人也不會知道，他抄着手站在王小妍的座位旁邊，背脊筆直，耳朵里塞着耳機，手機放的是莎士比亞的戲劇，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聽這個，他並不熱愛文學，甚至可以說他對於莎士比亞的認知僅僅停留在他知道這個人而已，是文藝復興時期英國文學史上最傑出的戲劇家，而莎士比亞的老婆也叫安妮·海瑟薇，還有一句人人都會念叨的“Tobe，ornottobe，thatisaquestion”，他沒有聽四大悲劇，也沒有聽四大喜劇，而是聽的《無事生非》，當他聽到那句“我願意活在你的眼裏，死在你的懷裏，葬在你的眼裏”時整個人愣了一下，然後從包里掏出手機，解鎖手機、打開APP、倒退了幾秒鐘把剛才那句台詞又聽了一遍，“我願意活在你的眼裏，死在你的懷裏，葬在你的眼裏……”這句話一直回蕩在他的腦子裏，這句話……他跟我說過……
就在他恍惚的時候陳然已經進到了教室在台上講着什麼，他只能看到陳然的嘴在動卻聽不見說了什麼，他的腦子裏現在只有夜萌說那句話時的表情和語氣，當時他只顧着生氣沒有注意夜萌的語氣的表情，現在那一幕幕全都浮現在他的腦海里，就像是電影卡幀了一樣，以平均兩秒一幀的速度在他的腦子裏過了一遍。
“大哥哥，”王小妍拉了拉他的衣袖，“走了。”
“嗯。”王小妍把他拉回到了現實，可是一個更現實的問題卻讓他不得不面對，他竟然在這時候起了反應，慶幸着自己今天的穿的褲子非常的寬鬆，只要他自己不聲張就不會被別人知道。
“陳老師！”
陳然站在門口等待着班裏的人都走出去，冀轅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地看了一眼。
“嗯，先去車裏等我吧。”陳然說這話的時候很溫柔，雖然是在回應王小妍但是眼神卻沒有分給她絲毫，一直盯着冀轅看，就像這話是在對他說的，而不是王小妍。
都他媽有病是吧，冀轅在心裏暗罵，不論是夜萌，還是岳瀲峰，都是這樣盯着他看的，就像是在看一個稀奇玩意兒一樣，這種關注讓他心裏非常的不爽，因為這樣的關注讓他恐懼，會讓他極其不情願地想起曾經那些痛苦的回憶。
冀轅憋着一口氣坐上車，王小妍就在他旁邊，其實他是想坐靠窗位置的，但還是應她的要去坐在靠過道的位置，雖然不情願也不喜歡小孩子，可他也不會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坐在他隔壁的會是陳然。
陳然上車之後也不組織紀律也不調節氣氛，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同行的實習的女老師，陳然就只是坐在座位上，雖然眼睛看着前面，但是冀轅能感覺到他眼尾的餘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還時不時地往他這邊看，雖然嘴裏說著讓王小妍坐好，但眼睛卻始終落在他的身上。
“同學們，我們來做遊戲好嗎，或者唱首歌兒……”女老師一隻手拿着話筒另一隻手在調試着話筒的開關。
聽到“做遊戲”這三個字車子裏頓時炸開了鍋，冀轅的耳邊充斥着各種遊戲的名字還有各種尖叫聲，包括他身邊的王小妍。
最後在脫穎而出的是既安全又漲知識的成語接龍，雖然冀轅並不關心他們玩什麼，但是也沒說什麼，只是把帽子摘下來扣在自己臉上以示自己不參加。
“那麼這第一個詞我們就讓陳老師來說，大家說好不好啊！”
“陳老師，您起個頭吧。”女老師把話筒給他，聲音里參雜着嬌俏與害羞。
陳然沒有馬上就答應，而是愣了幾秒鐘拿起話筒柔聲說道：“我起頭之前我們先把懲罰定了，好不好啊。”
有說唱歌兒的，有說背課文兒的，還有說背英語課文兒的，這些東西冀轅都沒有經歷過，不過他也不好奇，他一直都知道這樣的快樂不屬於自己，他不是沒有奢望過，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他學會了不要對一些事情過於執着，特別是那些本就不屬於自己的事情，畢竟他連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因為他的母親不能流產，而被迫選擇生下他的。雖然知道她愛自己，可是這份愛太短暫了，短暫到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戛然而止了。
車在動物園門口停下，等全部集合完畢后就開始分發任務表，冀轅接過任務表大致看了一眼，一共十項任務，每一項都對應着一個動物，完成任務之後可以得到一份大獎，第一個完成的可以讓大獎翻倍，所謂的大獎無非就是文具書本，或者零食大禮包，要不就是娃娃，他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你有會折地動物嗎？”這是其中的一項任務，用紙折出任意一種動物。
“會！小青蛙，小兔子，千紙鶴我都會折！”
“嗯。”冀轅很平淡地“嗯”了一聲再沒有說話了，這些任務很簡單，就是一個點一個點地跑起來很麻煩，他把任務表揣進自己的包里，打開任務表附贈的動物園的平面圖迅速地在腦子裏規劃着怎麼樣才能用最短段時間，走最短的路，最快的完成所有任務，雖然他知道這是需要一家人互動的，也是增進家人感情的好機會，但是他真的沒什麼耐心。
隨着一聲“解散”，所有人都往動物園門口擠，冀轅拉着王小妍的帽子站在一邊打算等着別人都進去了再往裏面走。
“大哥哥，快進去呀，我想拿第一呢！”王小妍很着急，但是被他拉着帽子走不了。
“不急，”冀轅一邊看着手機一邊說，“現在不安全。”
冀轅的話音剛落門口就有幾個家長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撞了誰的孩子反正幾個人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在大門口吵了起來，陳然和其他幾名老師在他們中間努力地維持着秩序，站在他們中間勸說著，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幾分鐘之幾個人罵罵咧咧地走了，幾個老師鬆了一口氣，人群並沒有因為這場鬧劇而駐足停留，反而因為這場鬧劇而加速了人們前進的腳步。
“走。“人群散得差不多了的時候冀轅鬆開了王小妍的帽子，拍了拍她的肩，把手揣在兜里自顧自地往前走，絲毫沒有要等她的意思。
王小妍小跑了兩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輕輕地晃了晃，撒嬌似地說：“大哥哥，牽~”
冀轅：“……哦。”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把自己的手從包里拿出來握住了她的手腕，可是腳下的步伐卻絲毫沒有減緩或者縮小，王小妍很吃力地跟在他身後小跑着，因為他和小姑娘說要拿第一的話就要跟緊自己，雖然他已經知道這個大獎不會是什麼特別稀奇的東西，但是他也不會掃了小姑娘的興緻，不過他要快點完成任務就是了，這樣他就會有更多的時間觀察陳然。
一路上冀轅只顧着做任務，和王小妍沒有任何的交流，就連蓋章的時候都沒有笑一下，摺紙是他們的最後去的一個任務，蓋上最後一個章之後他們就去直奔最終的集合台，檯子上的象徵勝利的紙質紅燈籠還在，冀轅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用紅燈籠作為勝利的象徵，雖然嫌棄，但是不影響他扯下來，扯下來之後他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直接塞到了王小妍的懷裏。
“王小妍，”陳然一手拿着鮮花，一手拿着話筒，“恭喜你，第一個到達終點。”
“陳老師！”王小妍跑得有些累了，還在喘着氣，喉嚨有些干啞，但還是能聽得出她很興奮。
陳然緩緩地走上台把手裏的花遞給她，可是眼睛卻始終盯着冀轅看，台下是其他的老師都在為他們鼓掌。
冀轅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他現在只想趕緊下去。
“獎品在那邊，”陳然指了指檯子旁邊的一個白色桌子，“你可以選兩個你喜歡的娃娃帶回去。”
陳然的這句話就像是號令槍一樣，都還不等王小妍給陳然回應他就拽着王小妍往那個地方走了，王小妍踉蹌了幾步才跟上他的步伐。
“選。”冀轅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只是揚了揚下巴，另一隻手在兜里攥着已經震動了好一陣的手機。不用看都知道是誰打來的，回來之前他拜託方燚東再查一查陳然的事，現在應該是有結果了，只是這個電話他不能當這陳然的面接。
王小妍選了一隻Line熊和一隻HelloKitty，有她半個人那麼高，“大哥哥，我拿不動。”雖然她拿不動，但是不論是從語氣還是表情都可以看得出她是真的非常的開心。小孩子是真的很容易滿足的，一個小小的獎勵就足夠讓他們開心好久，這些都是冀轅不曾體驗過的，只是看着王小妍開心的樣子他的心情也稍稍的好了一些，只是他的心裏一直惦記着那個已經停止了震動的電話。
“先放車上去，再去玩兒。”冀轅這話說得很生硬，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小孩子相處，更不知道該用什麼樣語氣和小孩子說話，而且他真的沒有多餘的耐心給這個小女孩，他能做的只是儘可能的不掃了她的興緻。
“可是……”王小妍有些猶豫。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放車上，然後就回來。”冀轅一邊說一邊接過她手裏的娃娃，一隻手提着兩個娃娃的耳朵，一隻手指了指站在台下和其他人有說有笑的陳然，“去找你的老師，就在這兒等我，別亂跑。”
“嗯！”王小妍很高興的回答他，“那你要快點回來啊！”
冀轅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快過去，看到她走到陳然身邊之後他才抬腳離開，找到大巴車的司機拿到鑰匙之後他就上了車，把東西放在了他們之前坐的那個座位上，透過車窗他四下看了看，掏出手機給方燚東回了電話。
“喂，查到什麼了？”
“你怎麼不接電話啊，”方燚東說：“我把東西發你郵箱了，你看一下。”
“我才找到一個獨處的空間。”
“你到底在幹嘛啊，你不是說了你重新租了個房子嗎？”方燚東有些不接地問。
“今天他們那個學校組織一個什麼親子活動，我這不為了深入敵後就跟着一起來了嗎。”冀轅一邊開着免提一邊登陸自己的郵箱查看着方燚東發的郵件。
“哦，對了，”方燚東的聲音突然降低了幾度，神神秘秘地說：“小可愛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問你的，你們……吵架啦？”
冀轅：“……我是不是跟你說過這件事我只跟你和牛二說過。”
“也就是說，你連提都沒提過，”方燚東換了一種語氣說：“牛逼啊，真不愧是我轅兒哥啊，真的是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怪不得小可愛說他總是懸着一顆心，心裏總是不踏實，儘管我們都說你對他不一樣，可他就是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冀轅：“……好好說話我們還是朋友，再說了，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是是是，你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既然你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那你為什麼在聽說他沒地方可去之後就讓他住你家啊，又是誰抱着人家不撒手的啊，“好不容易可以戲弄他一番方燚東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不是我說你啊，你總是這樣，什麼事兒都一個人抗，別人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這不是信任與否的事兒，”冀轅一邊看着郵件一邊緩緩地說，直接忽略掉他前面的那些廢話，“我現在的身份就和卧底差不多，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多一分危險，你還想不想在爸爸的大古堡轟趴了。”
方燚東：“……行吧，誰讓你比我有錢呢。”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冀轅輕聲地笑一下，伸了一個懶腰，“我現在是一個即將破產的人啊，就剩點兒不動產了，還是沒過戶的，我可沒法兒和你比啊。”
“你可閉嘴吧，”方燚東有些無奈地說：“我可是一個不動產都沒有。”
“可是你有錢啊，不動產又不能變現。”
“掛了吧，我不想和你說話了。”方燚東不想和他過多的討論這個問題，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的，他口中的這點兒不動產的價值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如果換算成錢，夠他揮霍兩輩子了，但是自己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實現財政自由。可是他心裏也明白，冀轅為這個財政自由所付出的代價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行了，我也該過去了，”冀轅說：“掛了，有事兒再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