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話 賭一把

第404話 賭一把

九曲來水。

不管是不是真的,馬家二人改道走是確定了,至少可以肯定,他倆認為是真的。的確像丁曉東說的,馬家兩人比我們是強很多。

九曲來水是水眢的一種,但水眢卻不能泛指九曲來水。在風水局中水眢處在巒頭的下方,巒頭為整個局的后靠,也是墓葬主體的寶冠,所以水眢必須壓在風水局的中線上,不一定是中心點,必須壓住中線。

水眢在風水局的位置為中線位,圍繞中心點四周的就是內局,所以水眢不一定佔據內局重要點位,但在內局裏必須有它。所謂五行八卦,天地陰陽,內局如何變化都要符合墓主命理,壽終正寢身世顯赫,才配得上水眢巒頭的大局布法,否則決不可行。

土上土下,‘陰陽和局’。

中線是九曲來水,那麼土下的墓室一定與水有關,不見得是水葬,但主室一定有水,只是多少的問題。當然也有反其道而行的,一滴水沒有,那可是風水術的至高至精了,回到唐宋,也沒幾個能擺這種和局墓葬的,除了袁李。水屬陰,陰傷氣,但凡主水葬墓都怕傷了正主的命理蔭萌,禍及後人就不好了,所以在主室前方的墓道里,必有一道紅漆或紅磚的金剛牆或影壁玄關之類的佈設,上雕一隻火生凶獸,麒麟饕餮檮杌窮奇取其一,人們大多都採用麒麟,它性情雖凶,但古人可認為麒麟屬祥瑞。為什麼不雕四個?那四個傢伙見面就是掐,誰敢讓它們見面!

當然,九曲來水也有其它情況,風水佈局中也存在使用自然河流的手法,自然天成,那是絕佳寶地。由於風水局中的水,常常伴有風口,風的煞氣極重,這裏又要提一下,風有煞氣不假,但同時也是財。對待財煞,不能擋不能避,只能‘順放’,順放在風水術中又稱‘拂鱗’,究竟指什麼曉東也說不清。墓有煞在,墓室正門的入口上方,必有拂鱗設計,怎麼設計又很難理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事死如事生,墓門正口與陽宅入口道理雖通,但設局絕對不一樣。奧妙就在這裏,每種入口的設計,用意就是針對風口來煞。

“騎龍閣”。阿約道。

都扭頭看阿約,小火堆上的罐頭熱透了。

土賊常常找到水眢就去找風口來煞,這對點穴來說至關重要。找到中線的水眢就像找到了風向標,大展拳腳,疏不知水眢看不出墓葬大小,只能看到巒頭才行。‘尋龍術’出自‘青囊’,但幾千年下來,哪裏還有真本。如果有,那掌握此術之人絕對神仙在世。

南宋後期,市井中出現很多奇經八脈的書籍,大多是手抄本,有很少一部分是官印的正規範本。這些書中用詞語法,包括很多生僻字詞的使用,絕對無懈可擊,讓人閱覽時深信其真。有傳聞說是這些東西出現,與宮廷的決策者有關,其中有一條倒可信,說是南宋後期市井中出現了某種奇書,皇帝下令印刷出了很多假本以亂真。

一下子,神人干成騙子。

九曲來水在元代前的墓葬中多見,只是水源存緒下來的幾率太低,若干年不是消失就是變化,所以在發現墓葬的時候很難有九曲來水的原貌,大多走樣了。還好土賊的眼力不局限於此,參照的東西太多了,找不到水眢位也阻擋不了土賊前進的腳步。

“行行行了”。明哥打斷曉東:“整這套可來勁了”。

頭髮被拽成鳥窩了快,李立明仍舊思考着余冬梅。這時候我又想找什麼借口引開他的思路,一旦余冬梅的線頭讓他找到,什麼海圖錄音桃核,統統物證重來分析一遍,我腦袋就爆炸了。

“內局完了是什麼?”我道。

被自己的機智折服。

丁曉東也懶得理他,經我一問繼續信口開河。內局外側理應是外局,但稱作外局實為不妥,實際上外局都不能算是局。內局佈置的四字決是陰陽和局,與主人命理相輔相成倒還算有章法可循,那外局就毫無章法可言。‘道引屏欒’、‘呼形喝象’都是常見手法,道引屏欒要山高林密終年烈風呼嘯的聚氣高峰才能用,因為風就是煞,煞氣可是乘龍之勢,聚財但也極凶,想要控制好乘龍煞氣,讓它聚財又不想被煞氣反噬,自古風水大家人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法,可這些手法管用與否就難說了。土賊往往就是因為這樣才被迷惑,只因一個‘勢’沒定好。

騙子這個職業和保鏢一樣古老,騙子也是會以各種身份出現在人面前的。在古代的風水先生中,絕大多數都是騙子。

至於‘呼形喝象’就更高深去了,一天兩天想說清皮毛都難。控制水和風,功夫全展現在外局上。

曉東說有機會再詳細講是什麼意思,眼下是啥也沒用,除了九曲來水勉強能算上有這回事,其它內局景物啥都看不出來。

“嘣我滿臉吐沫星子,就最後五個字讓我醍醐灌頂,都看不出來,你不倒過來說。”我道。太失望了,以為你是個王者,實力也就青銅。

但九曲來水仍不確定,往下怎麼走定不下來,人做事之前總要有個預估才行。能確定是墓葬,預設下下面的路,余冬梅的人都好控制。

從來沒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扯出的風水還挺玄乎,夸夸其談之後的曉東仍然一臉疲憊,背上的傷還不利索。

“我想知道余冬梅在安潤根死後的表現”。李立明也是堵夠嗆,最要緊的東西曉東難道就沒注意!

九曲來水不確定真假,可馬家二人的去路卻恰到好處。為什麼這麼說!九曲來水的來水點,也就是水眼,要看在九曲的哪個位置。水眼在南,九曲蜿蜒向北,那無論內局還是外局,在四方星的位置,南神朱雀的點位上定有神道,北神玄武的位置應該是正主墓室,總之就是該有的東西肯定會有。

禚賀和徐如林,一路向北。

起身辨認方向,正北!猛然間回過神,李立明也有些錯愕,這不是跑咱前面去了,甚至是跑到余冬梅的前面去了。昨日傍晚,他們兩個要翻過剛剛經過的山樑,時間最早也要在半夜前才能過去,而且天亮后還要趕在後面的人追上前出發,可以說他們休息不了多少時間。方向照曉東說的,是奔正主墓室去了。

胡香瑣屍的積屍地,可能就在那。

用得着如此急嘛!

明哥有些亂,當然不是擔心餘冬梅的安危,更多的是馬家那兩個傢伙的腳步,會不會打亂了下面的計劃。一陣沉思,李立明又以馬家兩人為重點思考,想必是又弄出一部片子來。

“他倆是看到水眢才分頭走的?”李立明問道。

明哥是想弄清楚,發現水眢前後馬家兩人的祥細舉動。丁曉東的描述兩人沒有異常,絕對不會是借題發揮,抓個有水的地方就整玄忽了,事實上他們兩個都沒說那是九曲來水,是丁曉東自己‘領悟’出來的。

……

“余冬梅起初很害怕,可是過後就沒什麼過度的反應,除了交代一些處理屍體的事情之外,倒顯得很平靜”丁曉東道。

“臭娘們”李立明道:“跟馬家兩人也勾勾搭搭”。

愕然,所有人愕然。明哥這嗑嘮的意思就多了,勾搭倒不可能,密謀約定啥的差不多會有。

“一個分頭去找墓葬,一個不停趕腳,兩伙都很急嘛看起來”。張春來嘀咕,似乎找到了什麼癥結。

“對”李立明道:“他倆利用咱們想做掉安潤根的空檔,先牽住了余冬梅”。

行船的幾天當中,禚賀和徐如林可沒咱們這樣表現地那麼沒譜,在余冬梅的眼中,他倆的可靠性比咱要高。李立明此時點破,貌似他一早就知道會有時下這情況,被低估與忽視,放在別的場合可能會讓人生氣,但這不是,當前場合越被人忽略越好。

李立明在行船幾天中不讓大家表現出積極上進,不是考慮不到馬家兩人會有小動作,只是低估了兩個人,明明幾天當中沒有任何機會。事實上確實如此,在幾人中也搞出幫派,對余冬梅可是一顆小小的定心丸,給她希望我們當中有人能幫上大忙。

一般,這是組團忽悠的戰略。

只是給她希望就好了。

“這倆貨,有點小聰明”。李立明道。

不知該如何評價李立明,人家去穩住余冬梅的空檔可是他故意放開的,沒出他所料,這算不算是利用、算計?

但明哥的那句臭娘們,可不是因為這個。

“女人,果然是明着不行,非要暗的”。李立明又道。滿臉淫邪的奸笑。放心了,還是那個明哥,越邪性越可靠。

衣服干透了,丁曉東就起身要走,傷還有點痛,動作不太利索。大家都在考慮下面怎麼走,尤其張春來,似乎對曉東說的九曲來水饒有興緻,他也懂一點。但同時他也有些猶豫,也是因為明哥說的臭娘們引起,一路不停叨叨,總覺得余冬梅哪裏不對。

“現在追上去!我覺得不妥”阿約道。

李立明竊笑,說當然不追。這時候追上去,那一夜拖拉延誤的計劃不是白費了,遠遠的跟着。

樹林子裏光線極疏,除了空氣很悶以外,有如傍晚的感覺,土質鬆軟,雖有樹根交錯,但很多地方一踩就會陷下去很大一截。酸臭味依然刺激神經,但絕不是鳥糞,應該是土層下面有厚厚的草木,氣味很像爛木心散發出來的

只是酸有點太刺激。

張春來時刻注意着四周,一點蟲子的叫聲都沒有,這情況極不自然,往往沒有任何蟲子生存的地方非常可怕。

周圍的色調一點點變化,走出很遠灰黃的樹木枝葉越來越多,置身其中能感受到一點秋的錯覺。步伐不快,有點看風景似的,一邊找路一邊翻爛樹枝,連個虱子都沒有。腐酸氣味依然濃烈,好像這裏除了樹木沒有生物鏈。

李立明是完全不同,別人看風景,他卻數次跌倒。他心裏一定是在考慮那具屍體,不然不會如此心事重重。要說一具屍體平地消失,詭異的事情多了去了,那肯定是人為的,有人想用屍體作文章。只有這麼考慮能站住腳,任何人都有可能。馬家兩人,想用安潤根的屍體失蹤攪亂余冬梅那邊所有人的陣腳,讓他們亂,越亂余大美人越指望他們。如此想倒有一定的可能性,但余冬梅那幫人里不也有派別嗎!他們也出於為了讓別人亂陣腳的目的,偷屍藏屍也不是沒可能。

“啊~~”

大叫一聲,我氣憤的喊道:“偷屍這種事兒咋就不是昨晚咱們做的,現在讓人偷了咱們瞎亂猜,亂我心智知道不!”。

“現在余冬梅的人一定認為是咱們偷的”。張春來道。

一句話噎着我,想來倒是這麼回事兒,有些事兒越是你不在,越是你做的。

“要不要咱們回去再搜一遍,他們當中有人想用屍體搞事,咱們也用屍體反搞他們一下,一顆頭就夠用”。邵軍道。

別說,這還真有點意思。

幾個人都順着邵軍的主意出發;夜晚由阿約追上去,把安潤根的頭放在他們篝火旁邊,神不知鬼不覺,Happynewyear!

這種事一想就覺得很刺激。

問題是林子太大了,找個死人談何容易,人家想藏就是讓你找不到。六個人這時候比不了一條狗,某些方面真就狗比人強。

李立明出神望着天空,絲毫沒有理會幾人嘻嘻哈哈,把弄人頭這麼恐怖的事情說得那麼開心,他又不斷的在心裏推演,劇本一遍一遍回放。我可不想讓他再重提海圖錄音什麼的,事實上阿約和我早就心領神會,一旦追上余老闆,先奪來幾支槍咱再說話。

最好夜晚摸過去,這活是多麼熟練!

張春來卻對明哥的專註有些不以為然,投馬家可是他主導,李立明如此心智,馬老太爺今後會怎樣對待,張春來心裏有數,壓不住他。在船艙他就這麼說,昨夜又讓我回去就去北京,這也有他的用意。

大家都沒走的意思,趁考慮張春來的心境是什麼的時間裏,不禁又回想起我們從第一面見到,張春來變化很大,起初的青澀生猛不見了,現在做事倒有幾分主次了。讓我這次完事了回北京可以,身份是個問題,留在東家身邊,李博生不大嘴巴子抽我才怪,話說回來,我小暴脾氣上來也不好惹的,弄不好一槍懟死他。

不覺自己笑出聲來。

丁曉東在地上勾畫,九曲來水與走過的地形大概勾勒出來,還真有板有眼像那麼回事。嘴裏還念念叨叨,什麼寧讓青龍無尾,不讓自虎抬頭。大聲嘆息之餘,可惜了一代才俊,日後這是個踩地頭的神棍。

忽然又有些不對,在江家宅里的狗屍上弄到的桃核,他一直留着我是知道的。眼巴前神叨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毫無來由的熱忱,可是很像他中了頭彩一樣,表現雖不激進,但分明興緻高的很。

“你除了那些胡香鎖的事情之外,是不還知道別的什麼?”。我道。

丁曉東裝作沒聽見,仍自顧自划拉。他不應該是那種有什麼事就不說的人,被你們看得那麼明顯,卻不說原因,破壞團結的事情他不會幹的。他不說,應該是他也說不準,這和九曲來水不一樣。

是從他受傷開始,究竟是到馬家那刻,此時還說不清,丁曉東的確像變了個人,這時候細細想來,此刻的曉東好像有點孤僻了許多。蘇文的三個人此刻還真就屬邵軍算正常,最新奇特的邵軍,這最正常的時候,反而讓我覺得又最不正常。往常在我們做事的時候,邵軍的角色是不可忽視的助力,無論哪方面,邵軍都恰到好處做出自己的作用。如果這都是他所說的那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大亮在指揮,李立明現在的處境就是個被人牽着的皮影兒,怎擺楞怎麼是。

蘇文也沒給你多大力量嘛!

瞅瞅他們仨,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彆扭。可以說三個人的步調都不在一個點兒上,邵軍還算正常,李立明的專註是不是太過了,如此認真幹什麼?又沒獎金。丁曉東是最離譜的,嘻嘻哈哈半天,大家誰也沒點破,丟屍體的事情放在哪都是大事,他居然沒放心上。

張春來投身馬家,可不是出於他們三個的原因,也許他早就打算好了自己的路。王宇敲響我倆的門,我認為變數從那一刻開始,張春來從那時開始才讓他抓住主動脫離東家,可讓我回去又是什麼意思?人,到了這時候總要考慮自己,下面的路會不會傷及自身,這不是自私的問題,換作誰都會這麼想,畢竟咱是土賊。

到了如今,思路早己不是當初。

不久之前還對邵軍十分信任,心裏堅信邵軍是炸了王宇的家門,現在回溯當時的情形,好像這麼轟轟烈烈的事情邵軍不太可能去做。後果不堪設想的事情,這條道上的人怎麼可能去做,有人命令可以,可那需要太多的必要因素。

也許邵軍沒那麼做!如此一想不禁打個冷顫,演戲這東西我不相信,邵軍有這才情當影帝都綽綽有餘。

不對。

如此想來又有很多地方不對了。

如果邵軍沒炸王宇的家門,那真正王宇一家的照片從哪來的?如果沒炸王宇家門,邵軍就有真王宇的照片,或者早就知道那個和我們下過地的王宇是假的、又或者邵軍拿的照片是假的、還或者王宇和照片都是假的……

打住,腦袋要爆炸。

別往下尋思,假王宇敲的門那麼准。

准有準的道理。

演技都那麼無可挑剔,我直接認輸了,這影帝影后級的人在我面前,我不認輸就是傻。

閉上眼享受一下陽光,別尋思了,沒有其它佐證,亂懷疑不好。江家宅里發現狗屍和胡桃,是因為丁曉東要找那人面的水缸……

丁曉東。

你還真有大問題!

希望你不是想找‘裹子營’。

“船長”。

李立明長念一聲,我們都瞅他,心說這又咋地啦!船長在那邊的海上漂着呢,而且有兩個,雖然愛婭努威號的船長咱是看到幾天,但少有交流,雖有點格格不入,也可以理解,咱身份在人家眼裏神秘不是。

“你們不覺得那兩個船長好像都有點問題嗎?”李立明道。

問題當然有,可是咱不知道從哪去深究不是。七嘴八舌也理不出頭緒,幾個人紛紛開始數落余冬梅和船長的怠慢,船艙憋悶,吃的沒油水,喝的水有怪味兒,甚至連廁紙都不供應,也夠矯情的了。

暗自好笑,大家都一樣,是想把明哥腦瓜子整亂,誰死誰活跟咱們無關。算路程不算近了,再走一點就追上了,如果這時候還猶豫不決,那活沒個干。李立明也知道這個道理,他是想找個方法,最小代價搞定此行。

嘰嘰喳喳沒什麼用,李立明元神出竅,神遊天外去了。

嚷嚷地口乾舌燥,幾個沒注意到李立明點煙悠閑起來。

“我賭一把”李立明道。

李立明是不想讓大家按任何一種方法去做,死人太多畢竟不行,馬家兩人也要照顧好,他只想儘可能按他的方式去行事,困為到現在還在被人牽着走。“如果賭成了,回去我給馬家這仨人開皮”。

當然知道其中兩個在這島上,那個是誰?

“那個黃毛”。

我們紛紛問明哥,他所說的賭指的什麼!李立明也直皺眉,他也不敢保證能成,因為馬家那兩貨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

我去。

明哥你說得這麼囫圇,你媽媽知道不打你嗎!

“那麼!”張春來道:“還有一個問題”。

即然怎麼賭明哥想等到關鍵時刻再用,那麼現在是追上去還是等天黑夜襲,當然這個夜襲只是奪槍,未必開殺戒。如此大費心血去琢磨,就是不想殺太多人,滿老居士不許余冬梅過問馬家人的背景,就是此目的。他們是親人,不然滿居士不會出手,咱得考慮一下人家回去不能有麻煩。

“天黑過去,現在遠遠的跟着。奪槍入營要有壓倒的氣勢,越盛氣凌人,越有效果”李立明道。

怎麼做看大家的了。

要專業一點。

這話怎麼聽怎麼就是暴力威懾。

還好我們都手段高超,不要還真是個麻煩事。

繼續在林中穿行,地勢變化很大,雨林植被消失得很快,不消半小時,林間景色變成峽谷,我擔心錄音里響槍的地方可能到了。有數道斜坡非常陡峭,是整塊的岩石,經年風雨沖涮坑坑窪窪,卻有些鋒刃,這要是滑倒直接破相。斜坡中也存有不多幾處土坨,上面幾株瘦弱小草,生命力十分倔強。對面就是絕壁,筆直的絕壁,兩邊夾成峽谷,海浪的清翠聲不絕於耳,太高分不清下面是海還是迴音,無法探頭去看。

好在並不遠就到谷底,回頭望去,峽谷不能說大,只是很高很窄,陣陣浪花聲音在谷中迴響,蓋過了身旁的沙灘。

這不是開槍的地方。

若大的島,地形還真複雜。

丁曉東悠哉悠哉的,似乎昨夜他不曾殺人。他的那些葯,還真神奇,止不住好奇問他鉤信火灰是什麼,毒髮狀確實恐怖。

“以你的智商,我很難講清楚是什麼,鉤吻這種東西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丁曉東道。

不中聽。

浪花、沙灘,海水一浪浪拍打,在面前不遠綿延出去,與草地樹林就這麼自然相接。這景色只有電視裏見過,我還第一次見到,有幸得見,居然因為我是土賊,想想還有點辛酸。

走出不一會兒,沙灘居然有條裂與對面峭壁隔開,形成半環的靜水灣,深藍耀眼,有魚。

“走嚮應該是峽谷”,李立明在判斷如此地形,余冬梅她們沒走這邊。

沙灘上沒來過人。

快步回到峽谷口,果然是走了岔路,困為從岩石上下來是草地,現在鑽進峽谷才看到有人經過的跡象。心裏納悶,這麼複雜的地形,張博真能進來?余冬梅也信他活着?請的探險隊全軍覆沒這麼大的事情,她請來的人卻不重視!

“錄音”李立明道。

那段錄音的出現,實際上就是最大的問題。

峽谷里光線暗,但常年風吹過的樣子就是如此,那叫一個乾淨,半點塵土皆無,地上的碎石像道渣,海浪聲聽着舒服極了。不消百步開闊不少,這是個葫蘆形的相接部分,前方還有一個略收之處過去就又是沙灘,一眼望去,浪花岩石,水花一朵朵綻放,氣勢讓人不敢靠近。

“現在告訴你們吧”李立明叫住大家。

發生的事情很多,李立明不想再一一分析,只能揣摩出這些事情背後,很多人都在藉此完成自己的目的。這話聽起來無味,但細想起來也許真是這樣,有很多東西說不通。

明哥提醒,再往前就追上了,大家動手一定要快。殺幾個人沒事,最好不殺,那樣我才能下注賭一把。

“這關乎我們的生死”。

李立明不是開玩笑,太了解了,前面他絞盡腦汁,就是在拆解這行動中的所有怪事。我們的一路殺到頭戰略不行,也許那着了人家的道。

“看情況,大家配合點,畢竟咱們是自己人”。

盡頭的浪花左邊就是岩石,回望來路,兩山夾處,那擠壓的態勢盡顯,山與山鬥成這樣,水下也難怪礁石亂布無法行船,害得我們走這麼累。

這裏的礁石岸可大不一樣,上面的貝類一層層,個頭肥大誘人,不過地上不少扒開的殼,挺厚一層。北面坡不高,余冬梅的人身影可辨了,沒心思搞蚝子了,明哥一個眼色,大家明白。

北面是坡,他們只管前行。阿約收着速度,我緊跟其後,所有人有點興奮,終於要動手了。小聲提醒大家一下,他們有噴子,還有好幾把大手槍,把雷明登摘了也別放鬆。

“一個一個扒乾淨再說話”我道。

坡並不高,幾個健步就拉進了距離。這些是船員,又負重前行,跟本注意不到身後,距離坡頂很近也沒發現身後有人。

阿約就像個袋鼠,高高騰起雙腳一齊踩趴下一個,那人悶啍都沒出,阿約就強拉硬拽把噴子扯下來,向後甩出去,繼續在他身上摸。

雷明登在空中折着個朝我面門砸來,伸手接住。

“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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