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話 找上門了

第330話 找上門了

‘張春來一定還有計劃’。

只不過他不說。

過道是鐵板金的,很厚實的那種,上面有油漆。張春來問徐如林,誰找上門來了?徐如林回答不知道,直說你去看看,也許咱們今晚就不能睡覺了。

到了李立明的船艙,禚賀已經在那了。四個人圍坐在地中間,當中的大包上攤着一張海圖。李立明坐在海圖的正面,邵軍的眼睛四下遊走,他是不上心。

我們進來,禚賀就指着海圖說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不是問我們,他指的是海圖中間的一行字。

‘中華人民共和國’。

海圖四周稜稜角角,很不規範。上面沒有陸地,這是一張太平洋的海圖,最重要的是在太平洋的中間,有一個記號筆畫出的長方形,長方形中間很多密密麻麻的島嶼。我的地理知識不多,只有一個大概的意識,什麼回歸線緯度線之類的只是知道,讓我在圖上找出門道來,想都別想。

而就在長方形的線條下防,就是記號筆圈出的一個小島嶼,旁邊一堆亂七八糟的字母。

這不是完整的圖。找不到陸地來做參考。

圖上全是海洋的藍色基調。

但那字母不是英語,因為有幾個看不懂,排列順序也不像。我的英語水平不高,事實上我的那個時代,上了初中才開始接觸英語,不像現在的孩子們,小學三四年級就能背很多單詞。

沒文化不可怕。

至少中華人民共和國我是認得的,一行漢字就看出了端倪。我現在也能通過漢字,研究研究那個寫字的人了。

總體來說,一行字寫得還算端正,但是字體就差太多了。比劃之間的距離不協調,第二個華字上下擠在一起,豎彎鉤上還有頓筆。和字也是一樣,右邊的口扁扁的。這些明哥沒說,但他一定看得出來。

這不是故意隱瞞筆體用左手寫字,左手也寫不出來那樣,而是照抄的東西。

他不會寫漢字。

徐如林輕輕道:“以前我在跑海活兒的時候,聽人說起過一次。我們國家好像是根據什麼國際上的《海洋法》,在太平洋的中部地區劃出了一片海域,叫什麼經濟區,究竟叫什麼他也沒記清楚,人家也沒說清楚,好像是只要五十年沒有任何國家提出異議,那裏的主權就歸我們了,可以採油”。

帶勁。

我高呼叫好,采不採油沒關係,這麼大國家差那點油。我們要邁向大洋,踏足藍水才是真的。

馬上就冷靜下來,玩笑開大了。

如果徐如林說對了,那這個人給我們送來這個是為什麼?

警告?我們現在有可能危及國家利益?他是叫我們趕快捲鋪蓋滾蛋?不應該啊!守護國家利益的那些人,那都是什麼人啊!對我們還用警告嗎!

別在那危言聳聽,我們沒做錯什麼。李立明打斷我們七嘴八舌的嚷嚷,滿倉的信是可以作為依據的。余冬梅家族背景深厚,有錢有勢不假,家族海運事業中事務繁雜,當中有沒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很難說。試想一下,也許能有,但是決不敢跟咱們國家叫板,列強還在,可是不在南亞。

國土給你打成礁盤。

腦子裏沒工夫思考這些問題,張春來說的還沒整清楚,我關心的是他有如何打算。乾脆問明哥怎麼辦?

被圈出的小島,應該就是我們要去的波里波里提拉,真不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什麼意思。

我問的是怎麼辦,沒問那些沒用的,沒問這是什麼人送來的?李立明把海圖按摺痕折好,用兩指在邊緣比劃,我們立刻看出來了,這是折在一起用剪刀修剪過的。折起來修剪看似整齊,打開就是那種不規則的大波浪。

然後明哥又使勁圈起,形成桶狀放在鼻前細聞。隨手遞給我們,他陷入了深思。

圈起來的海圖放在鼻前,氣味也不明顯。只有集中所有嗅覺神經才能分辨出,那是一股淡淡的霉味,霉味不是海圖發出的,應該是被別的東西長期熏染的。

“就拿這個去問余冬梅,人在你船上,你去找出來”禚賀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辦法不妥。人家送來這個沒有什麼惡意,再說揪出來又有什麼用。上船就很晚了,余冬梅沒來是因為我們要先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不遲。可送來海圖的人卻按耐不住,李立明他們應鈴聲去開門,海圖就在門前,人已經不見了。

他不想給我們喘息的機會,是不是想‘攪局’?

他告訴我們波里波里提拉就在中國圈出的海域邊上,不管什麼用意,首先肯定是他想讓我們顧慮這些,因為我們是中國人。

沒等做事,先被捆了手腳。

“不用他揪出來”李立明道。

海圖上淡淡的霉味,不用明哥說我也能想到。霉味,只有一個地方能有,雖然我不知道貨輪有沒有用來作雜物艙的地方,也沒去看,但我想應該有。

送來海圖的人,能出入雜物艙。

如果雜物艙是帶鎖的,這個人更好揪了。

前腳上船你後腳就送來海圖,屁股都沒坐熱呢。一定是在我們上船之前,‘他’就準備好了。

具體情況還是要明天看一看再說,時候不早了大家睡覺。李立明轉身就去躺下,躺下之前也不忘把海圖收好。

阿約還沒回來,回來我就問張春來餓不餓。不是我想吃東西,而是不想讓你睡覺,你的第二擊我很關心。

哼哼哼哼哼!

裝死人,不能這麼放過他,哪怕是打起來也要折騰你。“你說話,我到底咋個臭不要臉了”。

“滾”。

‘哎呀!我去,你等着’。

第二天阿約早早起來坐在床邊,抬頭就看見他跟入定一樣。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勢示意他,你該自己去問張春來了,我的不是啞語,他應該能明白什麼意思。

“別比比劃划的”。

居然早上也裝死人。你早就醒了還不起來,閉目養神也不是現在。我立刻坐起,大叫着吃飯去。

阿約帶我去下一層的洗漱室,看起來這裏很像火車上的那樣,處在一個夾角里。我們來的正是時候,最後洗完的兩個人剛走,張春來就跟來。那兩個人不時回頭注意我們,昨夜上船沒見過這兩人,但我想也正常,付哥說過,南洋的船等我們很久了,每個人都知道有人會來。沒工夫搭理他,只顧自己刷牙。

“你們兩個都別胡思亂想了,專心做好現在的事才是重要的”。

我和阿約不吱聲,張春來卻首先開口。他的第一擊還沒有結束,第二擊很難進行。

我們從陝西回來之後,我將經過詳細告訴張春來,起初他也沒注意,後來才回味過來。問題就出在那些教材上,需恩勛根本沒打算我們將教材寄回去,而且張春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們好像被利用了。

那天的對話我還記憶猶新,他是牽着我們走,這也是後來我才意識到的。可那些教材,我一直認為那是在我告訴他,阿約是216的後代,賈同生的孩子之後,他給我們作為參考的。現在張春來一說,我似乎有些醒悟,徐恩勛不會那麼簡單。

而張春來所謂的第一擊,也是他仔細甄別,在塔魯和徐恩勛之間做個選擇。

這個選擇很艱難。

如果我們手中掌握着相當的資料,撬開徐恩勛的嘴才是上選。他們兩個人之間,他知道的最多。徐恩勛開口,未必是我們需要的東西,但是無疑確實是最接近216真相的。真相最主要,事關今後所有有關216的調查進展。從一個216人身上下手很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沒有徐恩勛,我們都不知道塔魯,那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但是試想一下,如果我們告訴徐恩勛塔魯也在,那麼徐恩勛會給我們那些東西嗎?

相比起來,塔魯就容易多了。不是什麼東西給你了,等着我們去找你就行了,如果來硬的,直接拿着教材去不就齊了,用得着浪費大家的時間嗎?

“你說的是.....?”阿約似懂非懂,但我看他好像明白了。

張春來是想打親情牌。

但也不能這麼膚淺。阿約可以打親情牌,聲淚俱下去求塔魯,告訴他當年二隊的情況,幫他找到雲秀。那樣看似可行,實際上毫無用處,親情牌,塔魯也會打。

孩子!不要去查那個勘探隊了,大人的事情就讓大人去解決。這麼多年了,能查到又有什麼用?活下來的人,每個都有深厚的背景,別去招惹那些人,你的阿姆會回來的。

不知道塔魯會不會這麼說,但我能想到的說辭也就這些。這些就夠用了,話一說完,阿約你是暴走還是繼續哀求,都沒用。

所以張春來的第一擊,目標是塔魯沒錯,可第一擊整套打法,還要看塔魯會如何。

第一擊的第二個目標徐恩勛。他也可以動,但不是現在,也不是我們。現在不行,知道他在216,可對他身上的故事一無所知,聽他自己說的不可信。其次就是我們,沒有深厚的經驗事故,和他斗顯然不是對手。可從他的一些做法上看,他也強不到哪去,比我們強得多是肯定的,但也有能整的住他的人。

強中還有強中強,恩,是這樣的。

“那是誰?”我問道。

我想說明哥行嗎?可是臨時改口。顯然張春來說的我們包括了李立明,他也不行。馬恆?老爺子你能指使動?你也不怕他扇你。而張春來昨晚的話,我也知道,他從骨子裏排斥李立明了。這樣不好,不如就此別過皆大歡喜,日後還是朋友,見面也好說話,排斥還要勉強在一起做事,難免有摩擦。

這個人選張春來還沒找到,不過有這個打算就好了,合適的人選一定會出現。如果沒有假王宇的出現,張春來一定會去找李先生,那是人精,精的都快成妖了,可現在指不上了。

至於姬雲秀,張春來實在沒有成型的計劃。能想到去國外找,看得出他有這個打算,只是不敢輕易着手。

他自己還有事要做呢!

已經不容易了。

張春來叫我們別分心,做好眼前的事就好了。昨晚的海圖張春來沒說什麼,但是他和我們一樣想到了,那人肯定不希望我們去島上。

“你們相信不!一會兒就要開始了”張春來道。

“我不信”我道。

說你不行吧你還不信!張春來給我一頓吃噠。

昨夜禚賀要拿海圖去找余冬梅,李立明就不同意。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人家禚賀和徐如林卻看出來了。李立明的意思是權當沒有收到海圖,什麼事也沒發生,看看他們下一步怎麼辦。憑李立明,昨晚上就能把那人揪出來。

‘都跟着來了,李立明也想翻身’。

啞口無言,試想的確如此。上船的時間決定了余冬梅不會和我們見面長談,事實上她也知道事情必須要和我們交代清楚。我們要知道的是被救的人在島上多久?拿回胡香鎖的人為什麼啥也不說?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余冬梅應該不知道所有情況,不然滿倉的信上,不會那麼寫。

再請能人。不是滿倉出手,她不會請我們,不會大老遠跑蘇州去。

對呀!送來海圖的人,就是知**。

但他不是余冬梅。

反客為主。這麼容易就被李立明抓到,而且還壓住了禚賀和徐如林。張春來也是嘆息,真弄不過他。當時的表情,倆人對李立明的意思是贊同的。但是明哥有什麼計劃,至少要知會一聲,他之所以什麼都不說,可能是因為我們現在的關係,也可能是不想干涉我們每一個人如何來做。只有一點卻要我們明白,不能在海圖上下手。

“你們兩個省點心比啥都強”。

這話讓我聽很不對味兒。也沒辦法,他不容易。

餐廳很寬敞,設施齊全。不知道這些南洋人什麼習慣,至少對我們還算款待,他們吃的是餐盒,給我們單獨準備了早餐,居然還有豆漿,讓我有點意外。

一名接待說是船長安排的,他的漢語生硬,和付哥差不多沒有腔調。說了半天也沒人坐下來吃,明哥當先去拿餐盒。徐如林告訴接待,我們還不適應船上的顛簸,有的人還在反胃,這麼多東西不要浪費了,留在中午大家一起吃吧。

哈哈!還挺長臉。我們中國人知道節約了,反對鋪張浪費。

你Tama的就是怕毒死你。

就餐的人不多,船員是換班吃飯的。幾個人對我們很好奇,總是用欣賞的眼光朝這邊,大概是因為我們比他們白凈。

他們沒有惡意。

不到十分鐘就餐完畢,紛紛回到明哥他們的船艙。腦袋裏想到了,這時候不出去熟悉一下,都回來了,就是要等。

余冬梅一定會來,而且很快。

“這是空船”阿約道。

阿約昨夜在船上查看,他也不知道幾個大的艙室是不是貨倉,他也是頭一次上這麼大的船。但所到之處都和甲板上一樣,一個集裝箱都沒有。

空的有點冷清。

禚賀有點按耐不住,不停地喝水。如果是正確的做法,現在應該叫人去找余冬梅,或者我們直接去。裝備的問題還不知道,不應該是坐等。

只有丁曉東擺弄電話,沒有信號。

余冬梅沒讓我們等太久,帶着白毛老頭來了。客套話少了,卻多了幾句首長一般的噓寒問暖。氣氛搞得很祥和,余冬梅介紹了白毛老頭,叫他恩叔就可以了,余冬梅的話我沒太聽清,他是馬來人,好像叫什麼恩奧。

我們要去的島,名叫波里波里提拉,是處在南太平洋上端的一個群島,並非一個島嶼。

而波里波里提拉這個名字,是長期在海上的船員通俗叫法,事實上在所有太平洋島嶼土著中間,都找不到任何一種語系能夠解釋。只有烏努阿圖人的語言中,解釋波里波里提拉為‘星星島’。

很美,至少我聽着很美。

因為它很小,周圍十幾海里都是密佈的礁盤,海情十分複雜,又處在太平洋腹地,沒有任何國家對它宣佈主權。

太遠了。

離它最近的澳大利亞,也太遠了。

只有他們兩人不屬於這條船,他們是海運公司的高層,恩叔是余冬梅的助手。而說話當中我們卻發現,他貌似不像余冬梅說得那樣,他是助手。問起裝備,余冬梅還要轉頭問他準備好了沒有,而說話中,恩叔好像還掌控着船上的一切。

他叫船長把航向定為向南,畢竟是空船,首先要避開關島附近海域。然後再稍稍向北,直入大洋腹地。因此,航行就要多出一天的時間。

除了我們的裝備,還有很多補給。

他都安排好了。

試想一下也很正常。余冬梅,是繼承家族海運的經營者,她不可能對航海的每個細節都了如指掌,只要會經營就可以,在海上顛簸,不是她該做的事情。有一個熟知航海細節的人在身邊,的確有必要。

“那你之前請人去是怎麼回事?”李立明開口問了。

余冬梅被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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