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千年掠影
“有動靜。”
高聞的精神傳導過來，正在逐漸克服菲達奶酪鹹味的承諾悄悄看了他一眼，旋即意識到高聞會比自己先察覺到的動靜，一定是空間組的行動。
阿萊克斯這頓早餐吃得可謂是緩慢奢華有情調，一會兒在這品咖啡，一會兒在那看海拌沙拉，直到高聞有所察覺的這一刻，才終於有了進一步的舉動。
“希臘早餐還合二位的口味嗎？”阿萊克斯把西裝外套撩到身後坐下，第三杯咖啡也見底了。
“嗯，很有地域特色。”承諾點着頭傳遞出精神，絕對真心話。
“那很好。”阿萊克斯也禮貌地笑笑，但接着出乎意料地擺出親密交談的架勢，“聽說二位的知識都很廣博，對希臘歷史有沒有興趣呢？”
“當然。”兩人在精神海里進行了一番快速交談，阿萊克斯貌似準備了空間組，現在又問希臘歷史的問題，十有八九是要帶他們去觀光了。那暗中護衛的展鈞展坤肯定跟不過來，如果發生什麼完全靠他們兩個了，但是來都來了，一定要冒着危險死纏爛打下去。
“太好了，從克諾索斯宮、獅子門到德爾菲神廟、雅典衛城，都是希臘人引以為傲的寶物，我認真準備了接下來的行程，希望二位能夠滿意。”阿萊克斯褐色的眼眸迸發出光彩，若非是他的態度過於親和模糊，承諾和高聞可能真的會給這套服務五星好評。
身邊本就不多的陪同這次全部繞道屋后從另一邊樓梯離開，換上來一隊提着箱子的空間組，他們三兩下搭好門框開啟空間門，時隔沒兩個小時又要空間傳送了。
熟悉的光陸迷離之後，出現在承諾眼前的既不是荒廢沙土上的巨大建築，也不是標準立柱式的巍峨殿宇，甚至不在一個真實的世界。
像水流一樣細小的咕嚕聲能被敏銳的聽力捕捉到，這是一個獨立空間，金黃色光線在透明玻璃般的牆中飄蕩，從他們所在的地方向前延伸到無窮遠處，一扇扇標有希臘字詞、帶有**門楣的石門佇立着。
“這是？”封鎖了能力和精神，但目光所及這裏只有他們和阿萊克斯三個人，似乎來到了一個奧林匹斯內部權限等級相當高的地方，雖然想不到他有什麼殺人滅口的理由，但還是本能地緊張。
“這裏算是奧林匹斯私藏的歷史博物館。很抱歉，因為和政府的關係不是太好，受他們嚴密保護的那些古迹我們無法直接進入，但在這裏有經過奧林匹斯大師們復原的名勝，不全是實地實物，但體驗和感受或許會更好。”戴上了翻譯器的阿萊克斯也給了承諾和高聞一人一個，這種探查不到他想法的感覺倒讓人更心安一些，“這邊請。”
在左手邊的第一間石門被推開了，對裏面的事物有所覺悟的承諾抬頭看了一眼，那上面寫的是：κρτη（克里特）。
入內是一座巨大的多層平頂宮殿，看那複雜的過道樓梯和兩旁精美得彷彿穿越的壁畫就能猜到是克諾索斯宮。奧林匹斯在這個私藏歷史博物館上花的心思不少，將全息投影和空間技術融合進行展覽陳列，這樣細緻的工程承諾幾乎就沒見過。
說起來克里特島上有四大宮殿，但克諾索斯宮毫無疑問是代表作，也難怪以此作為主陳列，走進宮殿內有一排排玻璃展櫃，承諾看第一眼就認出了費斯托斯圓盤和卡瑪瑞斯陶瓶，再看第二眼時高聞已經走向了當中一塊泥板。
“高聞先生認識嗎？”阿萊克斯也跟着高聞走了過去，因他觸摸到玻璃櫃時表現出的些微驚訝而露出一絲微笑。
承諾在一旁看得明白，最開始意識到的是阿萊克斯對他們確實了解過，連名字和臉都對得上，肯定看了資料。而後震驚於玻璃櫃的真實和他的表現，這樣看來這些玻璃櫃裏的展品和宮殿不一樣，應該是真的，但這些…都是著名的孤品啊…
“線性文字A。”高聞撫摸着玻璃櫃，像是面對一位老朋友，“翻譯界的聖杯，少年時曾琢磨過一二，終是不解其意，敢問這可是真品？”
阿萊克斯愣神了一會兒，看來世界各地的翻譯器都還沒有完美添加文言文翻譯這個功能，過了一會兒翻譯完畢他才微微一笑作出回答，“玻璃櫃裏的這些都是真品。”
“但它們不應該在博物館裏嗎？”高聞開了個好頭承諾上來助攻，“比如這個圓盤應該藏於伊拉克里翁的。”
“世上所有珍貴的東西都尋求一個安全的所在，說到安全，希臘境內哪個地方能勝過奧林匹斯管轄的獨立空間呢？這些能夠完整移動的珍品大多藏在了這裏，而各個博物館展出的都是高仿贗品。”阿萊克斯摸摸旁邊的玻璃櫃，動作熟悉自然，“當年曝出圓盤造假的學者其實沒錯，他所見到的那個的確是假的。”
可中國的古董就少有藏在天緯的…承諾和高聞相視一眼，都從對方那裏收到相同的信號，不言不語地繼續跟着阿萊克斯。
下一間理所當然是邁錫尼文明，居然連隔間的展覽路徑都細心地做了改變，為了配合獅子門彰顯的北方民族豪邁氣派，採用了直來直往的參觀路線，阿萊克斯像是專門考過相關執照一樣，出口就是專業講解詞，對黃金面具等等物品從出土狀況到考古分析的細緻介紹配上他相當有魅力的言行舉止，大概輕易就可以圈粉百萬吧。
不過我們不是來觀光旅遊的…當下只能等待，等待每一個可以出手的機會。
“…後來多利亞人入侵，結束了這個文明，因為民族水平的差異，希臘陷入了文明倒退的黑暗時代，直到城邦崛起…”玻璃櫃裏是枯黃老舊的《伊利亞特》和《奧德修紀》，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抄本，但看阿萊克斯的眼神就能明白其珍貴。
“真是可惜，執火有沒有幻想過如果愛琴文明傳承下來會是怎樣？”
機會！承諾刻意側過身去，防止阿萊克斯看到他眼中的興奮。
“也沒有什麼可幻想的，雖說是外族入侵等等因素直接導致的滅亡，但其實是自身情況的必然結果，那樣的制度和走向選擇，與其說是遺憾和可惜，不如說是命運的桎梏。”阿萊克斯說出這段話流暢自然，既然如此，就說明這是他深深認同甚至印刻入三觀的想法。
模糊不明，但也是第一手資料。
“繼續吧，精彩輝煌的城邦們就要登場了…”阿萊克斯不再發表任何介紹之外的觀點，直接一間一間走了下去。
從“δημοκρατα（共和國）”走出來，阿萊克斯精準把握着時間，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但他卻推說奧林匹斯那邊有事，交代了幾個非常年輕的奧林匹斯成員同承諾、高聞一起用餐，自己和空間組們離開。
“一定有什麼，即便不是我們想要的，也是非常重要的。”身邊這群活力四射的同齡人精神里毫無有效信息，這大約就是阿萊克斯選擇他們的原因吧，承諾一邊咀嚼烤羊腿一邊和高聞在精神世界裏交流，“阿萊克斯，藏得很認真呀。”
“選在奧林匹斯活動範圍邊界的島上見面，參觀不會接觸到其他人事物的獨立空間，稍後注意到我們的刻意挖掘，選擇不知情人員繼續陪同而自己迴避，的確，他心中有事。”給肉串淋上檸檬汁后咬下，高聞朝身旁充滿期待的奧林匹斯成員點點頭表示滿意。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得知道。”承諾取了一顆貽貝，乾脆地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