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承風
“我姓承,名風,字伯翼,乃翰林院侍讀學士承亦弘之子,萬曆十五年生人。”
出現在承諾腦海里的,是那位傳奇太祖的一生回憶。
“我自幼常隨父入翰林院,耳濡目染,對經書典籍都甚有興趣,以為前人智慧都藏於其中,獲之為福,棄之可惜。”
果然承家之前的世代翰林院任職給了太祖不少機遇和幫助,若是沒有這個背景,承風不一定會接觸到那般浩瀚的歷史資料,不一定會發掘出自己的天賦,後來一切的一切,也就全都不一定了。
不過,那裏存的書也真多…承諾腦海里同步顯現着太祖的記憶畫面,那些排放整齊的線裝本不說有些書目他從來沒聽說過,單是想到裏面全是豎排繁體字,換作是他,就可能根本不想翻開看。
“十二歲時,我能力覺醒,能自體內發出金黃色光刃,是為戰鬥性能力者,因從小跟隨昭武將軍學習劍術,故即刻繼承家傳寶劍息空。”
從太祖的視角看去,那時候的息空比現在這把可是要華麗許多,但是論起實際能力,卻是大大不如。
“十四歲時,結識好友李銘,其為人耿直不屈、重情重義,對劍甚有見解,又加亦是能力者,我二人常長聊,覺相見恨晚。李銘與我談論劍道,常常追根溯源,從源頭來解釋當下,道理清晰明白,我遂有心追隨前人,探索能力者本源故事。”
太叔曾經說過,他和太祖相識的時候還姓李,想來李銘就是他的本名了,復用先祖朱邪赤心這個名字的用心,大概除了彰顯自己的赤子之心以外,也是想用從前的名字來保有對四百年諾言的銘記。
“數年埋頭研讀,所知越多,所求亦越多,前人對諸如終極碎片、進化之路已有研究,但每欲再往前溯源便不得,然我自所研讀書籍中漸漸總結出法門,覺歷史冥冥之中自有規律,便將之整理而出,力圖推演過去、預算未來。”
太祖口中的數年在承諾腦海中就是飛快閃現而過的一幕幕畫面,最初不是在這裏看書就是在那裏看書,後來漸漸有了筆錄,還畫出像數學公式一樣的東西,而到了最後,整個書房已經堆滿了他的推算草稿。
“三年過後,我終了解到進化之路奧妙,似乎世上確有天道操縱生死輪迴。每當有物種顯露出霸主地位,進化之路便伴隨開啟,再到天道認為的時機到達,進化之路進入收割階段,將給予世界一場考驗,如若成功,霸主種族便可突破終極屏障到達終極,成為嶄新的生命體;如若失敗,霸主種族將全數滅亡,連帶其它物種也多受創傷。而我推演過去,進化之路開啟多次,從未成功,多是因為霸主種族發展不完全,但關鍵一點在於時間不對:唯有在進化之路開啟的中段某一時間,霸主種族力量和未成熟終極屏障的力量處於最接近時,才有最大可能突破終極屏障,到達終極,其它任何時候,都幾乎無可能成功。而世間只有來自終極的力量才能觸碰到終極屏障,因此霸主種族力量便是其中能力者之力量。”
聽了那麼多相關的內容,也在太叔的敘述中對太祖的實力有了準備,但真正聽到他的聲音來講述他的推斷,承諾還是不敢相信僅僅是歷史資料,就能讓這個人恍若擁有了上帝視角,看一切都通透徹底。
太祖將操縱這一切規則的力量視為天道,大概連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在作用着這一切,或許不到達終極,沒有人能看到這個天道、這個上帝的真面目。
“翰林院所存史料於我研究已無增益,我決心設法遊歷天下以突破研究之瓶頸,而參軍隨軍隊行走便是最優選擇。我知家中必不輕易贊同,需留下子嗣方有充足理由,故於十八歲時迎娶戶部員外郎之女柳氏為妻,生一子一女,而後以報國為由,經昭武將軍推薦入軍。”
不知道太祖究竟喜不喜歡太祖母…承諾雖然不願承認,但他覺得太祖和太祖母的婚姻只是一個任務,太祖要依靠它來進行下一步的計劃,愛情或許根本不在考量之中,又或許,太祖的心裏根本沒有情感,他沒時間。
但如果不是這種理性至上的人格,承風又怎麼可能做得到這一系列事情,真的就像是命中注定…
太叔說太祖去參軍到回來找他經過了十年,不過在太祖的記憶中,最初的四年只是他的自我進步,在研究上沒有什麼收穫,尤其是關於時間節點的計算和終極屏障的詳情,一直困擾着他又無法解決。
“過四年,河南有賊亂,我軍奉命前往平亂,途經歸德府,遭遇突襲,軍陣大亂,兵馬走散,我獨入樹林,見一小屋,當中有一大秦人,自書名為洛阿提斯。”
如果承諾的歷史水平還在的話,那歸德府就是如今的河南商丘那片,大秦人指的是地中海附近的人,也就是說太祖在商丘遇見了個外國人。
“其自稱為能力者組織奧林匹斯成員,詢問我是否是天緯成員,我言雖有聯繫但尚可自保並未加入,往來數時辰,深感此人博學多識,對能力者本源亦有研究,或不在我之下。”
看來那個時候的天緯更多的是收納無法自保能力者的收容所類組織,或許也已經開始培養使用那些人,但規模絕不如現在的天緯這般龐大。而那個叫做洛阿提斯的外國人,既然是奧林匹斯的成員,那麼就是個希臘人了。
“與此人多談,決議暫住一同研究,其推測終極屏障充斥包裹此世界,唯有受到刺激才會合一顯現,而唯一有效的刺激便是霸主種族通過考驗將要到達終極。霸主種族於通過考驗后已有變化將能直接穿過終極屏障,但若以任何方法強制召出終極屏障則必須將之擊破,否則空間封鎖導致生態崩潰,一切歸於湮滅。”
這麼說就相當於終極屏障平常都化做微不可見的碎片飄蕩在這個空間中,在必要的時候則會受莫名力量的牽引合為整體把整個世界完全罩住,那麼太陽或者外太空的其它影響都被隔絕在外,整個生態系統能支撐的時間是有限的。
“其言大量資料留於母國,終將於母國內確定終極屏障詳情,我遂亦同其分享多年成果,有意一同推演計算出最佳時間節點,留待後人成事。然一年後,我二人於推演中途因多接觸神代故事,意外得出另一推測:神代人物可能仍有意識或生命形態留於現世。須知倭國長存高天原封印故事及三神器傳承,而奧林匹斯更曾發現徘徊於神廟之中的神代力量,我二人認為神代人物力量更為強大,很可能確實達到肉體力量刻印入精神成就靈魂的程度,而靈魂在肉體死後帶着部分肉體力量留於世間則未嘗不可。”
神!承諾接受灌輸中的意識忽然顫動一下,他似乎抓到了所有最匪夷所思問題的答案,果然,這個答案不是正常思維能夠想到的,也根本就不是正常情況下會出現的。
“然而孤神力量有限,靈魂保持清醒存活至今幾無可能,故我二人推測若確有神之靈魂存於世間,必當是諸靈魂之集合體。經月余推演討論,估唯有同一體系數量龐大神祗幾乎同時死亡才可成事,而當今世界便僅得我中國。”
神祗同時死亡,承諾的第一想法是北歐神話中諸神的黃昏,但約莫是數量不夠的緣故,被排除在外了,說起來,各個國家神代的結束情況都是不一樣的,像希臘一樣僅僅因為碎片的質量數量下降而失去神、並未產生戰爭的國家雖然不多也是有的,那當初中國的那場戰爭,究竟是怎樣的來龍去脈?
“有此意外收穫,我即告別洛阿提斯啟程找尋諸神靈魂集合體,大體於中原地區探索黃河沿岸,隱姓埋名,風餐露宿,終於三年之後因大風雨意外落入深谷,得一谷中山洞,入內尋得夢寐以求之靈魂集合體,盡解我心中困惑,盡予我謀划助力。然則此洞中千難萬險,非有大運大緣不得與相見,我在此重告後世子孫:不可入,不可入。”
不知道為什麼,太祖這一段的記憶畫面一片漆黑,究竟是刻意警告子孫,還是根本就不能夠想起來?不可入,不可入…
不論如何,承諾心中許多的問題已經就此解決,說有多麼不可能,千萬年前那般多的神站在身後的話,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在洞內我憑與諸神交流所得資料成功算出時間節點,便在七代之後仍孫時期,故此我與諸神求得神力及至寶:得封印之力以將承氏七代力量盡數封印於某地,待仍孫尋得,接觸開啟,七代之力降臨助其應運救世;得空間之力以佈置諸要地,保其於七代中恆穩不變;得諸神將家傳寶劍息空逐部精修成為神物,七代後為仍孫助力;得所謂長生不老丹,可保人八百年不衰老,將予我至友李銘,望其為我保存息空。其餘諸力諸寶不再詳述。”
“而後終歸家,以我所知所判所望相告於宗族諸親並至忠附族,求得應允由我帶領妻兒並管家展氏一族離京另尋要地行救世之事。埋身書房十日定下之後種種,啟程來到此地,以神力建宗祠存我承家後代之記憶,將我族宗祠並展氏一族神化,教導本地民眾以使心生敬畏…另諸多事項為我子孫者當已知曉。”
宗祠要用空間疊加建造除了隱身防禦外還使本地人以為是鬼神加持,任哪個宗祠壞了也輪不到這一個…承諾的意識在此喘息,太祖傳奇的一生快要講述完了,果然是不容易被隨便接受的故事啊。
“在此告子孫事有三:七代仍孫須尋機往廣西十萬大山中歐冶子家族處,於我至友李銘手中接回息空;七代之力藏於如今家鄉,或有線索顯露,息空將為指引,諸神予我神力,於血脈中世代傳承,七代仍孫自有承載諸多能力之力,但要深知不可妄用,一切以救世為目的;若我仍孫確不幸須入見諸神靈魂集合體,當保同輩中有一人不入,於外存活,若同代僅有一人,絕不許入內。”
“終我一生,再未見過洛阿提斯,再無此人消息,想其神人神才,餘生必有所得,然我終不可知,心甚有憾…一世心力,七代固守,萬望於救世有助;必奮力集結我種族之全力,萬眾一心,直至終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