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劍心
修行無歲月，不知不覺眾人進谷已過半年。
石樓二層，辛夜盤膝而坐，體內元力奔流，此刻他的胎源元泉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圈，元力的鋒銳之意更甚，整個人就如同一柄出鞘的寶劍。
“終究還是想錯了啊！”
辛夜有些頹然的起身，這些日子他時常和千寒比斗，也確實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收穫，發現了大衍劍訣很多以前都未曾發現的奧妙，他的劍更鋒利，元力也更加渾厚，可心中卻越發的疑惑，。
“光已凝結為法身，漸漸靈通欲動矣！”
“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鋒銳始終只是劍的特點，而不是靈魂，寶劍無心又如何能自凝其身？”
“劍心啊！”
辛夜將手中《劍境初窺》小心放回書架，緩緩走出二樓書房，輕輕關上咯吱作響的舊木門，腳下的青色布履與樓板接觸發出輕微吱吱聲。
忽然辛夜腳步一頓，目光投向另一扇木門，略微猶豫，腳步輕移，咯吱，木門被他推開。
房間不大，也很簡陋，兩張卧床，一方長桌，兩把椅子，兩個蒲團，有淡淡的清幽香味。
“坐！”老嫗盤坐於蒲團之上。
示意辛夜坐下。
辛夜深吸一口氣，朝老嫗躬身行了一禮，而後有些局促的盤坐到老嫗身旁。
“前輩，晚輩有些事情想不通，想向您請教！”辛夜坐直身子，喉嚨有些發緊。
“你想問劍心？”老嫗眼神微閉，卻彷彿能洞穿人心。
辛夜聞言大驚，眼前老人竟知曉他要問什麼，他曾經聽人說大修行者，拈指可知過去，揮手能定未來，抬眼便破虛妄！
老嫗深不可測！
“前輩慧眼！”辛夜衷心贊道。
老嫗銀髮如雪，皮膚褶皺，披着一身青布麻衣，卻是一般普通老人模樣。
“心是什麼？”老嫗問道。
辛夜想了想道：“聖人言：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
老嫗微微點頭，道：“滌去人心，復見天心，默證道心，道就是心！”
辛夜狐疑：“您是說劍道即劍心？”
老嫗點頭，又搖頭：“萬象生心靈，心靈超萬象！”
辛夜一怔，低頭沉思片刻，道：“前輩的意思，一切皆由心生，那劍心也由心生？”
“道即是心，劍道即劍心，劍道亦是你的道，劍心即是你的心，你心即劍心！”
“劍由心生，我心即劍心！”辛夜默默重複老嫗的話。
良久，辛夜慢慢起身恭敬地朝老嫗執了一禮。
他悟了，最複雜的東西往往最簡單，自己體內的劍又何來要其他的心！
困擾多時，被老嫗一語點破，辛夜心神沉入胎源，心念一動，大衍劍周天自行運轉，鋒銳劍光瞬間閃耀整個元泉，不斷朝他心神所在匯聚，一道淡淡劍影漸漸顯形，劍尖成型，劍身成型，劍柄成型，劍胚凝成！
一柄虛影小劍靜靜懸於胎源元泉之上，古樸，無華，與辛夜心神相連，雖然還很弱小，可辛夜卻感覺，彷彿心神一動，便能劍碎河山。
當然內心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如若他敢豪言劍碎河山，定然會被當成是山谷的第二號瘋子。
這是心劍傳遞給他的信念，一名劍境修者的強大自信！
......
凝成劍胚，達到劍境初境，辛夜便沒再去後山，這讓千寒相當憋屈，幾次提刀到石樓堵他，但辛夜卻再也沒心思比斗。
心劍凝成，劍心通明，體內元力不再出現失控之狀，他也終於發現了丹藥的問題，丹藥蘊含元力駁雜，附帶各種特異氣息，會污染元泉，甚至會入侵靈台！
這一發現讓他心驚不已，這丹藥辛黎可是每月服了一瓶，而且最近辛黎眼睛也更加紅艷，和千寒那瘋子竟有一拼，為此，辛夜急急找到千寒問詢。
“以眼印心，古魔時期，凡是入魔之人必是雙眼紅艷如血，如今魔物也是如此。”
“天地元氣由清陽之氣和濁陰之氣演化而來，是非常純凈的，而外物所含元氣，如丹藥，都是含有特異氣息的，修者修的是心境明澈，而這些氣息則會侵襲修者胎源甚至靈台，其後果就是入魔！”
“心靈明澈之人，眼色清純，而魔族之人心境受污就會出現瞳色加深！”
辛夜後背發涼，以此推測辛黎已到入魔邊緣，不想法救治便會淪為魔物！
“有什麼解救之法？”
“兩種方法，其一，萬物相生相剋，有一些至純的天地大藥專克這些污濁氣息，只是非常稀少罕見，一旦出現必引起各方爭奪！”
“其二，就是自身強大，當突破桎梏，達到心神無垢之境，自然不會被那些氣息影響，無垢之境，佛家說法就是大徹大悟，達到此境界，不但能破除所有魔障，此後修行也必是順風順水，再無阻礙！”
聽完千寒的話，辛夜氣得想罵娘，至此他才明白煉魔谷的用心。
“這完全是廣撒網，多斂魚，擇優而從之啊，讓一群人入魔，能破繭而出則進煉魔谷，否則自認倒霉淪為魔物，這他媽的，沒人性！”
千寒拍拍辛夜肩膀，道：“他們的丹藥有問題，正常丹藥通過生克之理中和，對修者是沒多大影響的，這裏的丹藥可以說是毒丹！”
“你早就知道？”辛夜轉頭盯着千寒。
千寒擺手：“最近才發現的，你知道我不和人接觸，哪會發現他們瞳色之變，至於我自己，走的本就是入魔之道，那丹丸的污濁之氣何足為懼，根本不會留意！”
“無垢之境難不難？”辛夜眉頭緊皺。
“不好說，古魔時期，走這條路的都是心性極堅之人，而且都是循序漸近，等到破繭，都是經過了幾十年苦修沉澱！”
幾十年？辛夜心沉到谷底，煉魔谷不可能給他們那麼多時間，辛黎恐怕至多不過幾年時間，如若不能破繭入無垢，那......
想及此，再也呆不住，匆匆別過千寒。
......
辛黎的房中。
辛夜發現辛黎難得的沒有修鍊，而是對着桌上的茶花發獃，在辛黎身旁坐下，一眼就瞥見那艷紅的眸子，辛夜的心像被人擰了一下：“姐，怎麼沒去修鍊？”
辛夜想說丹藥的事，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沒營養的問詢。
辛黎微微搖頭，輕聲道：“累了，不想！”
辛夜的心像是又被擰了一下，從小辛黎就很要強，最愛的事就是修行，今天竟會說出不想修行的話！
“木頭，和你說件事，你......聽了別激動！”辛黎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決心。
辛夜察覺辛黎有異，心下想到什麼，輕輕點頭，道：“小弟聽着！”
“那位前輩給的丹藥有問題，我查過了一些典籍，我......可能會變成魔物！”辛黎說完，眼睛直盯着辛夜，似是要看他的反應。
果然啊！辛夜暗嘆，面色卻是不改，微微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會的！有很多靈藥能剋制那些魔障，我可以去找葯，而且還可以去煉魔地修行，心神達到無垢之境也能破除魔障，不會那麼容易出事！”
“你知道？”辛黎有些驚訝：“那你也應該知道那些靈藥有多珍貴，達到無垢之境又有多難！”
“你要放棄？”辛夜目光緊盯着辛黎，道：“我可不會答應，柳姨和辛叔也不會答應！”
“你見你姐什麼時候放棄過？我是讓你有心裏準備！”辛黎眼睛瞪向辛夜，二人四目相對。
“噢，沒放棄就好！”辛夜收回目光，忍不住小聲嘟囔：“還不是聽你說累了，不想修鍊！”
“累了，休息不行？無垢之境，要的是心修，那能急嗎？沒聽說過欲速則不達？”
辛黎語氣嬌嗔，辛夜聽着稍稍心安，不管結果怎樣，他們至少都要拼一把！
“姐，你的情況怎麼會比他們嚴重？”辛夜看着辛黎的眼眸，問出心中疑惑。
“寒怡......把丹藥都給我了！”辛黎眼神微微有些躲閃，訕訕道。
“.......”辛夜撫摸額頭，有些無語。
“清心珠呢？可要貼身帶着，應該有些作用！”
“之前還很好用，現在效果不明顯！”
辛夜點頭：“總還是比沒有好，丹藥可不能再吃了！”
“現在恐怕沒人再吃了，誰都不傻！”辛黎輕聲道：“這段時間我看他們也都在鑽研心修，每天待在石樓里的人更多了！”
辛夜聞言，暗暗自責，似乎他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再看辛黎時有些愧疚！
“暫時先盡量壓制，等進了煉魔地看看情況再想辦法！”
“煉魔地是什麼地方？”
“能幫到你的地方？”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