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先生幫忙
日本人雖然在上海有些勢力,但到底有英法租界,再厲害也不敢在英法租界橫行。
秋相思在杜若園修養了好些天,對外說的是身體不適,推了好些場子。
倉木修一自從上次倒是再沒找過她,反倒是魯安來過一次。
帶了些藥膏,送了一瓶法國香水。
魯安是通透的人,只待了一小會兒便走了,秋相思臉上的傷原本就不重,只是那天腫着看着嚇人,回來擦了葯,休息一晚就消了下去,但還是讓人好生收着了。
那瓶香水她倒是喜歡的緊,魯安選的香水是東方香調的,秋相思最喜歡的是它的后調,魯安說是琥珀和麝香,秋相思不大懂,但是記住了。
拖了一個月,秋相思才登台。
她唱的是牡丹亭里的麗娘,毫無意外座無虛席,一開嗓就是滿堂喝彩。
身形旋轉的時候看到第二排的魯安。魯安依舊一身黑色西裝,內里的白襯衣乾乾淨淨,他西方的面孔在眾多東方面孔里尤其顯眼。
等散場之後,秋相思去卸妝,在鏡子裏就看到了倚着門框的人。
魯安眉目間是風流的笑,他身上自帶有法國人的優雅,見她的目光掃到他,也不動作,就笑着看她。
秋相思的手是非常好看的,青蔥一般的手指,細長細長的,單是那雙手,就足夠賞心悅目,更何況生的那樣美。
許是故意磨他,原本十幾分鐘就卸好的妝,硬是磨了一個小時。
終於卸掉了臉上的油彩,秋相思又花了一個小時化妝。
她聽說阮玲玉畫眉毛要兩個小時,心裏想着自己左不過也才十幾分鐘,終於上好了妝,回過身來倒像是才發現他一樣,驚訝道,“魯先生,你怎麼在這?”
魯安含笑看她,“怕先生被追求者的鮮花堵着出不了門,特意來做護花使者。”
秋相思笑的禮貌而疏離,“先生說笑了,風塵人物,修了幾輩子的福分能得那些青眼?”
魯安一邊笑着,一邊從身上解下西裝來替她披在肩頭,“那我也不知道修了幾輩子的福分能給先生披件外套。”
秋相思笑着推脫,“上海的天氣,又是這個季節,哪裏冷了,先生這麼說,倒顯得我矯情。”
魯安好脾氣地將西裝重新拿下搭在手臂上,依舊是紳士的笑,“是我考慮不周了。”
秋相思見他第一眼,就看出他身上這套西裝不俗,故意不點破,等到了門口,看到他的車,才說,“魯先生早些回去吧,我也回園裏歇着了。”
魯安攔住她,開口,“今晚有個宴會,各界人都有,先生不如賞個臉?”
秋相思笑着推脫,“我們做戲子的,是什麼三教九流,不是丟了先生的臉面?先生在公董局做事的,想來認識不少法國的小姐們,知道有個宴會,定然在家翹首盼望先生的請柬呢。”
她一番話說的這樣得體,魯安倒是沒法客套了,乾脆苦笑着,“先生明知道,我這是找不到女伴了,又不願意一個人,怕別人笑話,才特地來找先生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