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回憶

第二百一十五章 回憶

“哈哈哈。”譚恩明笑了,只不過他的笑總像是壓抑着什麼,縱然大聲也不開懷,“你知道嗎,聰明的女人很好玩兒,我幾乎都不捨得殺你了。不過你說的對,我跑路的確還需要你,所以你就在這裏好好獃着,等我把該轉移的轉移了,我會帶着你走的。”

我沒有說話,看他要走,我忍不住問了一句:“陸曾翰在哪兒?”

“陸曾翰?”譚恩明斜着嘴角笑笑,“你猜呢?”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老狐狸。看着他的背影,我像被抽空一樣癱在了沙發上。他剛才說的話,這下才像針扎一樣刺進了我的心裏,姐姐死的這麼慘,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一下一下把姐姐按在水裏弄死她的。我不想去想,哪怕一點點畫面都讓我的心瀕臨撕裂。我搖搖頭,現在不是我痛苦的時候,我必須要保持理智,才能讓“她”不出來壞事,也才能從這樣的狀況自救。

陸曾翰應該是安全的吧?畢竟是部里派來的人,他們動手也不會明目張胆,只是譚恩明這次來找我是做什麼?他不會是閑的來和我聊天。我仔細想了想,他說了半天,都是能激怒我的話,不是陸曾翰陷入險境就是姐姐遇害的傷痛,他要做什麼?難道要刺激我的副人格出現?可是副人格出現又能做什麼?除非她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想不明白,此刻,我倒希望“她”能出來問問她,可是不行,我和她現在已經幾乎對立,每次見面都爭執不休,甚至她已經明確地要取代我,讓她出來是引狼入室。只能靠我自己,如果我能回憶起來那些被我刻意忘掉的事,也許答案就揭曉了。

之前的催眠,讓我回憶起了一部分。可是現在怎麼自我催眠呢?我在屋子裏走了一圈,都沒找到什麼可以讓我催眠的工具,只是在書房裏找到了一些白紙,卻沒有筆,我也沒法去畫螺旋曲線讓自己催眠。

看着滿架子的書,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我把空調的風速調到最大,衝著書桌的方向,然後把書摞得很高,最上面放上幾本輕薄的書,攤開,這樣風吹過來,書就會頁碼快速翻動。我坐在翻動的書對面,看着一頁頁翻飛的書,細細盯着,腦子盡量放空,只隨着書頁飛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反動的書頁就好像連成了一幀,變得模糊、深遠,四周再次靜了下來,我聽不到空調的風聲,聽不到書的翻動聲,一切都暗了下來,悠長的巷子再次在我的面前伸開,我走了進去。

之前我見過的場景已經不復存在,現在進去的又是別樣的景象,一個格子一個格子,像迷宮一樣等着我開啟。

我走到一個格子裏。裏面的畫面是我在美國的長椅上和姐姐吃着雪糕,應該是之前姐姐去看我的場景。我和姐姐邊吃邊享受着下午的陽光閑聊。

姐姐忽然問我:“喬喬,問你個心理學的問題。”

“你怎麼也對心理學產生了興趣?”我好奇道。

“也不是興趣,就是工作上遇到點問題,想着心理學大概能管用。”姐姐笑得融融,“對那種有變態心理的人,該怎麼辦?”

“變態?”我一愣,“哪種變態,你遇到變態騷擾了嗎?你危險嗎?”我連珠炮似的問。

“沒那麼誇張。就是有個客戶,有點不太正常,聞不得香味。你也知道,女人身上即便不噴香水,也會化個妝,難免會有護膚品的味道。他倒好,每次一聞到味道就變臉,甩臉子走人,怎麼和他交流啊。”姐姐無奈地說道,“客戶是上帝,我又不能說不幹,也不敢得罪他,真是快被折磨死了,每次一見面,都陰陰地和我說,我對香味過敏,咱們下次再說吧。”

“會不會是找茬,對你們的條件不滿意?”我猜測着,“對味道敏感的人不是沒有,但不至於如此吧。”

“就說呢,我已經在見他之前香水不噴,帶味道的護膚品不擦,一切都從簡了,總不能素顏去吧,但即便這樣也能被聞出來,”姐姐撇嘴道,“而且,你不知道他那個表情,一聞到味道,馬上全身都緊繃起來,就好像有人攻擊他,完全是一幅應激的狀態。不是變態是什麼?”

“也許他因為香味受過什麼刺激。”我猜測着,“也許你第一次見他沒有注意,香味刺激到他,把他之前受的刺激加重了,所以才會留下心理陰影,導致以後見你,輕微的味道都會沒法接受。上升到變態倒不至於。”

“那我就沒注意了,第一次見他,人很多,我也忘了那天有沒有噴香水。”姐姐回憶着,“真不記得了,應該噴了,人多的應酬一般我會噴。但變態絕對稱得上,”姐姐猶豫了一下說道,“聞到香味,不禁是狀態表情不對,有時候還會發脾氣,還打人。”

“他打你了?”我擔心地看着她。

“那倒沒有。”姐姐笑得有些勉強,“有別的同事被他推了一把,我都盡量躲着他了。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看姐姐的表情,心理隱隱有些不安。但我素來是信任姐姐的,也不好多問,只好笑笑,想了想道:“因為也沒親眼見到,不好說。但是可以試試下次見他的時候,吃點大蔥大蒜,熏一下,給他另一種味道的刺激,也許,就把之前的香味刺激覆蓋了。”

“哈哈哈。”姐姐忍不住大笑起來,眉眼都笑得彎彎,“你可真有損招,蔫壞蔫壞的臭丫頭。”

這個格子的畫面停滯了,我從裏面出來,我有些疑惑,想起之前在陸曾翰北路街的房子裏曾經看到過一本心理學的書,姐姐還在上面標着“問喬喬”,想來就是問我這個?但這個問題也沒什麼啊,為什麼我會忘記這個場景?按理說,我忘記的應該都是和姐姐的傷痛有關的,這個是快樂的場景,我為什麼也會忘?

我想不通,正好隔壁還有個格子,我走了進去。也是在美國,我的公寓,姐姐在浴室洗澡,喊我給她送毛巾,我急忙走了進去,姐姐在玻璃的淋浴間洗着,對我說道:“你把毛巾放在邊上,我待會自己出去拿。”

我應了聲出去,卻在霧氣籠罩的縫隙里,看到了姐姐一身的淤青。胳膊上,大腿上,都青得發紫,有的像是老痕迹,有的是新痕迹,我待在了那裏。姐姐轉過了身去,我在她的背上看到了一片一片的黑色刺青。密集得恐怖,讓我幾乎暈倒。

“喬喬,你怎麼還不出去。”姐姐在裏面笑道。

“我這就出去。”我慌亂地跑了出去,卻在門外大口大口喘氣。這些東西是什麼?刺青,刺青一定是姐姐自己想紋的,只是面積很大,特立獨行而已。可是淤青呢?難道姐姐說的那個變態客戶,是個聞到香味會性變態的嗎?我滿腦子漿糊,想了半天,終於決定衝進去問姐姐。

可是姐姐反而先出來了,一身潔白的睡裙,把她襯托得像朵潔白的蓮,她盈盈向我笑道:“怎麼,明天我要走了,又捨不得啦?”

我咬着唇:“我擔心你。”

姐姐揉揉我的頭:“傻瓜,我在國內一切都好,我是多厲害的人,只有別人怕我的,我怎麼會讓你擔心?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我?”

看着姐姐的樣子,我終歸沒有問出口。姐姐是那個從小學就照顧我的強悍女人,不會的,她不會受傷的。

畫面再次定格,我沉重地走了出來。也許,這就是我忘記之前她問我變態的原因吧。其實早已有多次,我隱隱綽綽地懷疑過姐姐的工作身份,懷疑過姐姐的錢的來由,只是我不肯去相信而已。而後來的事,更給了我忘卻的理由。

我接着向後走去,有一個黑暗的格子,看得讓人害怕,但我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去。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我正在美國的公寓裏溫習着案例,姐姐給我打來了電話,聲音凄涼:“喬喬,愛情是不是都是靠不住的?”

“姐姐,你怎麼了?”我問道。

“我錯了。我以為人和人之間,是有真正的愛情的。可是沒有!他把我送人了,讓我爬上別人的床。”姐姐的聲音里有幾分醉意,“男人,都是畜生。”

“姐姐,你冷靜點,也許事情不是那麼糟糕。”我不知道怎麼勸她,“會不會是你誤會了?其中有什麼緣由呢?聽我說姐姐,不論怎樣,先保護好自己,不要喝酒啊,你現在安全嗎?”

我的一連串問題姐姐一句都沒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喃喃着:“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對待我?我對他是真心的,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我幫他偷到了密碼,那是我拼盡了全力啊。”

“什麼密碼?”我不解地問道。

“密碼就是JQDW650725,記住了嗎?嗯?”姐姐迷迷糊糊說著,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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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治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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