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巴掌掄過去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妃霍茜雪。
霍茜雪雖然是兇悍了些，但對慕容顏的愛卻是絲毫不摻假。
除了男女問題，在其它事情上都是一心一意為他考慮。再加上娘家地位顯赫，所以慕容顏對她很是信任，不但允許她隨意出入外院書房，一概大小事情對她也從不設防。
方才她在門外已經聽了許久，見太子在擺明了的利害關係面前竟然還有所猶豫，心裏對那個長得如同妖精般的女人更多了幾分憎惡。
“殿下！我們不能放棄任何機會除掉慕容恪，否則，你想等到他離開京城，虎入山林？”
慕容顏還待要說什麼，霍茜雪卻不給他機會，逕自說道：
“五年前，若不是皇上廢了大力氣設下陷阱，慕容恪怎麼會被困在京城。他戰神的名號在軍中有多響亮，縱使當年我在東南，相隔相隔千萬里，坊間也儘是他英勇善戰的故事。
當年被矇騙沒有去支援將士，知道慕容恪被構陷，都懷着愧疚，一旦他走出京城，必定有很多人擁護，到時候，你這太子該怎麼辦？
西南王的無影軍戰績赫赫，沉寂十幾年就為等待明主，慕容恪一旦得到無影軍兵符，倒是誰還奈何得了他？”
慕容顏不以為然：“我已加大力度去尋找無影軍兵符，不見得就會被慕容恪捷足先登。”
霍茜雪搖搖頭：“殿下，兵符會落入誰之手，當然不能定論。但是，如果慕容恪死了，那兵符必定絕不會為他所得！”
慕容顏沉默，霍茜雪說的沒有錯。
死人是不能夠跟自己爭的。
只是……他對葉瀾兒真的有點下不去狠心。
十年前的自己是個翩翩少年，而葉瀾兒，雖還是個未開始長身子的女童，但她那天真爛漫純潔美好的樣子，是年少的慕容顏從未見過的。
她不會說話，但那雙深泉般的靈動眼睛一下子就印在了慕容顏的心底。
更為奇特的是，慕容顏自己手腳並用，在葉瀾兒的幫助下爬出陷阱，但是身上不免被藤蔓荊棘刮出了諸多血痕，右腿還有被削尖的竹篾戳出的血窟窿。
但當自己高燒退去，再次醒來之時，身上卻無半點傷痕，救自己回去的侍衛也說不見自己身上有過傷。
他依稀記得，是那個白白凈凈可愛單純的女孩兒，滿臉的甜美的笑意，用手撫過自己的傷口……
養好傷之後，他曾帶人去那片山上尋過她。
然而上百人馬，整整十日，卻找不到她的影子。
一晃就是十年過去了，沒想到，還是在那片山林，還是在那個地方，自己竟然再次遇到了葉瀾兒……
霍茜雪見慕容顏遲遲沒有回應，冷笑一聲：“若不是孫先生跟我說那小賤人還有此用處，你以為我會留她到現在？”
當時夫婦二人劍拔弩張，那是霍茜雪從未有遇到過的情況。平日裏只要自己一發脾氣，慕容顏立刻就會大事化了，耐心哄着自己。
誰曾想，今日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跟自己僵持！
霍茜雪就着孫有才遞的台階就下去了，但怎麼可能讓葉瀾兒再留在王府。
她心裏打定主意，如果慕容顏不肯把葉瀾兒送出去，那自己一定要弄死她。
孫有才打了個哈哈，說道：“殿下，睿王的生辰在三日之後，您其實有時間跟葉姑娘好好道別……”
這意思，趁着葉瀾兒吃那情人蠱之前，太子殿下還是有機會跟她好好溫存溫存的。
慕容顏秒懂，不悅的看了孫有才一眼：“先生，這是什麼話……”
霍茜雪也懂，她冷哼了一聲，揚聲喊道：“來人！”
貴婆婆連同倆得力的丫鬟推門進來了。
霍茜雪吩咐道：“貴婆婆，你帶人，將那葉姑娘挪到我香雪閣好生安置。”
“茜雪……”
“殿下！無需多言！擺在葉瀾兒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死，要麼去睿王府！你做不了決定，我替你做！”
……
·
葉瀾兒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夢想成真，進入睿王府。現正窩在床上，手裏拿着個白帕子，絞來絞去，心急如焚。
可能是喝了苦藥湯的緣故，她頭不痛了，漸漸地原主的記憶開始一點點找回來。
天真無邪山林生活的童年畫面一張張閃過，還有一個慈祥的阿姨的臉，原主叫她“姑姑”。
葉瀾兒總結了一下，來王府之前，原主過的就是女版過兒和姑姑小龍女隱居避世的生活。
原主的死因也找到了，竟是為了太子那個有妻有女的傢伙殉情……
彌留之際太子摟着即將死去的肉身，還說什麼“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定會護你一生一世”的大話。
QAQ，要不要這麼搞笑啊，你家那個母老虎武力值報表的好嗎，做你的小三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啊。
葉瀾兒重重嘆了口氣。
本想着如果是這個太子爺強搶民女，想必就是一見之下，色心乍起，對原主也並不怎麼了解，沒有過多的糾葛，事情還好辦些。
可沒想到竟然是兩情相悅，萬一自己不小心露出點什麼破綻，豈不被當成異類燒死保平安？
葉瀾兒一會兒躺下去，一會兒坐起來，還不時下床走幾步。
守在外間的翠環忍不住進來，看着折騰了一天臉色蒼白的葉瀾兒，嘆了口氣。
“姑娘，您可得好生歇着呀，額頭上的傷還沒好，上午又落水，若不好好休養，會落下病根的。咱們太子爺，從來就是個憐香惜玉的，就算您做了錯事，不小心把那古琴送了人，想必殿下也不會怪罪您的。”
不說古琴還好，一說這個，葉瀾兒更鬱悶了。
自己不懂這邊的風俗也就罷了，睿王身邊那個傻侍衛怎麼什麼也不懂啊？
拿走自己古琴的時候，看上去還挺滿意的。明明對自己一點那種意思都沒有，你說他滿意個什麼勁啊！
以前的自己對太子濃情蜜意，突然間背叛了他，萬一那太子惡向膽邊生了可怎麼辦？
此刻的葉瀾兒完全沒有想到，昔日的便宜情郎早就決定把她給犧牲掉了。
不過慕容顏打算先瞞着她，因為他真的很擔心葉瀾兒如果早知道了這樣的安排，會再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雖然打算犧牲掉她，但慕容顏卻並不想要她死。
只是，十年來縈繞在心頭的疑問，他等不急要確認了。
對外間的小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還沒掀開珠簾進到裏間，就聽到翠環說的那番話，當即開口詢問。
“把古琴送了人……怎麼回事？”
翠環見識太子爺進來了，慌忙行了個禮，想要躲出去。然後想到姑娘是個啞巴，這話還必須自己來答，不由得嚇得手心冒汗。
太子爺憐香惜玉是沒錯，但他的好脾氣也僅限於此。
思量了片刻，翠環回道：
“回殿下，就在剛剛沒多久，睿王殿下的蘇玉蘇護衛來尋姑娘。姑娘之前是被蘇護衛救起的，便想送蘇護衛一樣東西，作為謝禮。只是姑娘天真爛漫，對風俗之事不太了解，所以，誤把那古琴送了出去……”
翠環句句維護，倒也算不得假話。
慕容顏知道葉瀾兒從沒有跟外面的人接觸過，不清楚大夏國的風俗本是情有可原。
但是心裏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悅，畢竟自己送的不僅僅是珍藏多年上好的古桐琴，還有自己一顆憐惜她的心。
慕容顏心底的愧疚之感少了許多，是葉瀾兒糟蹋了他的心意在先，自己再怎麼做，也算不得什麼。
抬眼看見葉瀾兒正歪在床邊，兩行清淚沿着面頰流下，整個人如同雨打的桃花，楚楚可憐。
慕容顏怔了一下，完全沒有辦法抵擋這樣美麗的畫面。之前的不悅一掃而光，一顆心都被她哭得揪了起來。
他坐到葉瀾兒的身邊，一邊溫柔地攬住她的肩膀，一邊抬起衣袖，為她輕輕拭着眼淚。
“沒關係的，不知者無罪，瀾兒，我不會介意的，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葉瀾兒委屈地點點頭，小手趁機往屁股下的錦被一探，把用過的洋蔥藏好。
這洋蔥，太特么辣了，這會子眼淚想止都止不住啊。
把太子的定情信物給送人這件事早晚會惹來麻煩，而她的設定是個啞巴，辯解不得，演技又欠佳，所以只好弄了塊催淚利器傍身。
靠在慕容顏身上“哽咽”了一會兒，葉瀾兒趕緊收住。身邊這個男的濃情蜜意到不行，別一不小心給他弄到床上安慰安慰，豈不虧大發了。
慕容顏握住葉瀾兒的一雙小手，在自己的手中揉捏着。
他看見美人兒哭紅了一雙眼睛，花蕊般的睫毛上還沾着淚珠，晶瑩剔透；翹翹精緻的小鼻子也粉紅粉紅的，彷彿在訴說委屈；尖尖小巧的下巴，吹彈可破的肌膚……
這根本不是人間能有的女子，定是九天之上的神女下凡。
這樣的尤物，拿去白白送給慕容恪，他實在是心有不甘！
“瀾兒，你受苦了。之前是我不對，我的身份，早該對你說明才是。
但是，身在帝王家，有諸多的迫不得已，不是我不想說，而實在是說不得……
我早已成家，可那也是父皇指婚，我豈敢違抗？我心裏又怎會有那兇悍的太子妃半分？
可事到如今，到底是我虧欠了你，你要是怨我，嫌棄我，或是想要離開我，我無話可說。
但是，你一定不要再做傻事傷害自己了好不好？你要知道，我的整顆心都已經全在你身上了，我愛你，我控制不住愛你……”
葉瀾兒聽得一愣一愣的，感覺這個太子爺真的好會撩啊。
若是之前的葉瀾兒，說不定不但不會埋怨慕容顏隱婚欺騙小姑娘感情，還會對慕容顏太子的“悲慘身世”表示同情，最終即使做了小三被大奶毆打也無怨無悔……
正這樣想着，一個陰影低了下來，只見太子正深情凝視着自己，不由分說就要親過來。
葉瀾兒腦子裏一片空白，本能地一巴掌就掄了過去，“啪——”
好響啊，退到外間的翠環和小紅都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