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病貓發怒(求收藏)
“支書大爺,在家嗎?”
趙鐵軍家門前,顧秋嵐踮着腳尖朝院子裏看。
“誰啊?”
一道渾厚的男人聲音傳來,緊接着從屋裏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老人,他穿着洗得發白的土布衣物,膝蓋處有兩個大大的補丁,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走起路來虎虎生風,身體很是硬朗。
“支書大爺,我是小七!”
顧秋嵐清脆入黃鸝一般的聲音響起,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
“小七丫頭啊,快進來,你身體怎麼樣了?好點沒?”趙鐵軍一見是顧秋嵐,嚴肅的臉上扯出一絲笑容,招手讓她進院子。
“好了,已經沒事了,剛才我還去後山了呢。”顧秋嵐一邊走一邊笑着回答。
剛一進院,她就將背簍取下來放在地上。
見到滿滿一背簍的野菜,趙鐵軍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生氣,說道;“你這丫頭,身體都還沒有好利索,怎麼不好好在家養着還去後山呢?你一個人在村裡無親無故的真要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呵呵,支書大爺您就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絕對沒事,不信你看着。”
說著,顧秋嵐猛地一個立定跳,一下子蹦出去接近兩米,穩穩的站在哪裏,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這突然的一下,可是把趙鐵軍嚇得不輕,正要埋怨就見她跟沒事人一樣站在哪裏呵呵直笑,趙鐵軍這才鬆了一口氣,仔細打量一番顧秋嵐,心底不住點頭。
“氣色很好,就是瘦弱了點。”
“也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也不知道家裏人怎麼狠心把她送到農村來。”
雖然他是石灣村的支書,但對顧秋嵐的身世情況並不是很了解,只是聽縣裏的領導安排才將她留在村子裏,起初見到她的時候就病怏怏的,不過從她當時的穿着來看絕對是城裏人,那時候他還不理解為什麼一個城裏的丫頭生病不去醫院,反倒送到他們村來。
可是後來文革爆發,他倒是有一些猜測,絕對這丫頭家裏的成分有問題,所以提前送出來避禍,雖然有這樣的猜測,但他並沒有看不起顧秋嵐,反倒在村裡人問她來歷的時候為其找一個理由搪塞。
“就算真的好了,也不要太勞累才行。”
趙鐵軍眼底生氣的神色散去。
“知道了。”
顧秋嵐乖巧的回答了一聲,快速走到背簍前蹲下,先是拿了不少的野菜,隨即又從下面將捆綁好的山雞提出來,遞到趙鐵軍面前。
“支書大爺,這是我在後山抓的,感謝您前幾天幫我請醫生。”
“山雞?這可使不得,丫頭,大爺可不能要你的東西,你快點拿回去,你身體不好,拿回去燉了好好補一補,大爺家裏不缺吃的。”
趙鐵軍一見山雞先是一愣,雖然不知道那她是怎麼抓到的,但想到她的情況,這東西他可不能要,當即就是連連擺手。
“大爺,您就拿着吧,你看我背簍里還有一直肥野兔呢,今天運氣好一樣逮到了一隻,我一個人夠吃了,這個山雞該給您個大嬸吃。”
說著也不管趙鐵軍接不接直接放到地上,抓起背簍背着就轉身朝院子外走去。
趙鐵軍還在為看到背簍中肥野兔發愣呢,醒悟過來的時候,顧秋嵐早就已經離開,追出院子只見在落日的餘暉中,一個瘦弱的背影沿着小路朝遠處一間破敗土坯房走去。
“這丫頭,我怎麼感覺好像變了?”
村子裏說誰最熟悉顧秋嵐,莫過於眼前的趙鐵軍,他對顧秋嵐一直都挺照顧,作為一個城裏人,她不能在村裡分糧,每個月城裏的糧到了,都是他送過去,所以他非常清楚顧秋嵐每個月有多少糧食,最開始三個月十斤,後面每個月就五斤。
他能深切的感受到顧秋嵐的不容易,每個月可以說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只能靠着野菜充饑,一個無親無故的丫頭,生活成這樣,他非常同情,但是這年頭家家都缺吃,他想幫助也沒有辦法,只能在每次村裡分糧的時候,從自己老兩口的那份中分出一點送過去。
就算如此,顧秋嵐一年中大半時間可以說都是在餓肚子,也正因為這樣她的身體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常年不見葷腥,身體能好嗎?雖說後山有野物,但就算是健康的成年人想要抓到都不容易,更別說顧秋嵐了,所以今天他才會驚訝發愣。
而且今天的顧秋嵐同以往非常不一樣,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像升華了一般,這也是他為什麼會絕對顧秋嵐好像變了的原因。
……
離開趙鐵軍家的顧秋嵐,剛走到丫丫家院子附近,就聽見林春花刺耳的怒罵。
“好你個賠錢貨,居然敢偷偷藏吃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啪啪啪!
“奶,我沒有藏這都是我自己的,我省下來晚上吃的。”
院中丫丫一邊哭一邊辯解,只是人站在原地不敢躲,任由林春花的巴掌呼呼的打在自己瘦弱的身軀上。
這些年她經常被林春花打,也知道躲開之後,會迎來更加劇烈的毒打,所以儘管非常痛,她也只能咬牙忍受着。
“好哇,還敢頂嘴,我說這段時間家裏的糧食少得怎麼快,原來是有你這個家賊啊?”
啪啪啪!
“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奶,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那一份。”
“嘴硬是吧?好,我看你嘴硬。”林春花臉上滿是怒火,眼睛四處掃尋,很快就發現在院子角落一根嬰兒胳膊粗細的棍子,三兩步就衝過去,抄起來就往丫丫身上招呼。
那棍子劃破空氣,帶起嗚嗚的風聲,可見這一棍使用的力道,真要落在丫丫身上,絕對要出大事。
院外顧秋嵐見狀,腳步一動衝過去一把就抓住要打在丫丫後背上的棍子,仔細一看,只差寸許,顧秋嵐手心生出一絲細汗,心道,“還好我趕得及時,要不然這一下落實,丫丫這小身板絕對就廢了。”
慶幸之後,她心底就升起滔天怒火,前世作為二十一世紀的青年女精英,她一直都對重男輕女的觀念嗤之以鼻,以前只是聽說有些偏遠地方的農村會虐待女孩,但是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
簡直不是人,作為親奶奶,居然對至親孫女下如此毒手,完全不能忍。
“林春花,你還是人嗎?丫丫可是你的親孫女,你這麼打,是想要她的命?”
顧秋嵐明亮清澈的雙眼,此時燃燒着熊熊怒火。
“喲,我以為是誰,原來是病癆鬼啊,怎麼滴,我打我孫女要你多管閑事?她是我老吳家的種,就算打死和你有什麼關係?”
說完她空着的那隻手,掄圓了朝着顧秋嵐的小臉就扇過去。
林春花向來潑辣,對顧秋嵐這個鄰居更是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裏,只是今天她覺得有些詫異,以往自己一瞪眼,就會嚇得躲起來的顧秋嵐,今天居然敢主動站出來管她家的閑事,這讓她感受到自己在石灣村的地位遭到了挑釁。
人就是這樣,人見人怕的生活過久了,就覺得自己非常牛叉,突然一個從沒看在眼裏的小渣渣竄出來挑釁自己,詫異之後剩下的就是滔天的憤怒。
林春花顯然就是這一類人,只是她並不知道如今的顧秋嵐已經不是她眼裏的病癆鬼了,她那帶着勁風的手掌還沒有扇到顧秋嵐臉上,就被對方一把抓住,不帶她反應過來,顧秋嵐已經奪下她手裏的木棍丟出去,今時不同往日,她這一甩之力可是非常大的。
木棍砸中院子大門邊上的土牆,瞬間就斷成兩截。
林春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一愣,獃獃的轉頭望向顧秋嵐,正好對上顧秋嵐森然的雙眸,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在心底升騰。
“你…你…你想做什麼?”
縱橫石灣村二三十年的林春花怕了,以往舌綻蓮花的她,此時此刻舌頭居然打結了。
“你想和我動手?”
顧秋嵐森寒如冰的聲音,宛如鋒利的尖刀刺激着林春花的耳膜和所有神經。
“我…我…沒有。”
“哼,最好是這樣,從今以後你要是在敢打丫丫一下,我會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顧秋嵐冷冷的一哼,丟開林春花的手臂,轉身拉着已經看傻的丫丫,頭也不回的離開老吳家的院子。
剛帶着丫丫踏進自家院子的顧秋嵐就聽到老吳家傳來林春花撕心裂肺的大罵,不過和以往不一樣的事,她並沒有衝過來,只是在自己的院子裏罵,那聲音宛如地獄惡鬼。
丫丫在林春花聲音出現的一瞬間,渾身就是一抖,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察覺到她的異樣,顧秋嵐蹲下身子,摸着丫丫的腦袋說道;“別怕,小七姐保護你,你奶要是敢打你,你就來告訴我,小七姐給你報仇。”
丫丫獃獃的盯着顧秋嵐,臉上驚恐的神色緩緩消失,剛才院子裏的一幕幕,在她的小腦袋裏回放,再看着眼前大姐姐溫和的笑容和清澈的眸子,丫丫覺得好像找到一個溫暖安全的港灣,重重的點頭,帶着重重的鼻音“嗯”了一聲。
“真乖,今天小七姐給你做好吃的。”顧秋嵐拉着丫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