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馨兒還活着
“可馨姐姐沒有死。”
冷風中,顯得很微小的聲音卻真切的飄進了每個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靜在原地看着發出聲音的小人兒。
雲寶仰着被風吹紅的臉蛋,對視着高處的曹大娘,一字一句的提高了聲音說:“可馨姐姐,魏可馨,她沒有死,是娘騙了你。”
曹大娘顫動的雙眸蓄滿了淚水,半張着嘴獃獃的愣怔了片刻,“你說什麼?”
曹苒趁機躍身而起,跳到了巨石之上,從曹大娘手中拿走架在脖子上的匕首,聲音中帶着隱隱的哽咽聲:“你沒有聽清楚么?她說馨兒沒有死,你又怎麼能死呢!你怎麼這麼傻。”
將曹大娘帶下地面,曹大娘單膝跪地平視着雲寶的眼睛,激動的問道:“馨兒沒有死,那她現在在哪兒?好孩子,你快告訴我她在哪兒?”
雲寶可愛的一張小臉五官皺到了一起,身子用力的往外伸,“你抓疼我了……”
曹大娘方注意到,鬆開握着雲寶的雙手。
雲寶微微皺着眉頭,輕輕揉着自己的肩膀,才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兩個月前家裏來了個夫人,說她才是可馨姐姐的親生母親,就把她給接走了。還給了我們好些銀子……”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娘說不讓我跟別人說這些的……”
曹大娘又激動的搬正雲寶的身子,追問着:“夫人?是哪家的夫人?你還知道什麼?”
雲白被曹大娘的舉動嚇到了,一張小臉就快要哭出來了,雙手擋在身前,不斷的搖頭說:“我不知道了,不知道別的了……”
曹苒趕緊攔住了曹大娘的手,把雲寶從她手中拖了出來。
楚峰將曹大娘從地上扶起身:“可馨還活着,這是個好消息,舅母不要在做傻事了。”
雲寶感恩的看了曹苒一眼,抱着曹苒的胳膊藏在了她的身後,探着眼睛打量着曹大娘。
曹苒道:“曹大娘你先不要着急,既然我們知道可馨她還活着,那就總會有辦法找到她的……”
曹苒秀眉微蹙,一瞬間彷彿聯想到了什麼,低頭看着環抱自己的雲寶,問道:“那個夫人是怎麼稱呼的?”雲寶晃動着小腦袋做思索狀,曹苒繼續猜測道:“是不是叫她馮夫人?”
雲寶眼睛一閃,仰着腦袋點頭道:“就是,就是,姐姐怎麼會知道的!”
曹苒抬頭正對上楚峰驚異的目光:“怎麼回事?難道馮府上的二小姐就是……”
曹苒微微點頭說道:“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曹大娘的女兒,魏可馨。”
曹大娘愣怔的站在那裏,反應了半晌,若是自己的女兒被馮夫人認作了二小姐,那曹苒該怎麼辦。這件事情即便是馮夫人搞錯了,魏禹也絕不會搞錯,魏禹之所以騙自己說馨兒已經死了就是不想讓她去找馨兒,可馨兒自己知道真相么?恐怕馨兒是被蒙在鼓裏的,對曹苒道:“馨兒她……她可能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這就是一個誤會……”
曹苒面色淡然,微笑着略低着頭:“這不怪可馨,是夫人她不肯相信我,夫人已經把可馨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可馨也一定把夫人當成了自己的親娘。那日見了夫人之後,我就已經決定放棄了,既然事情都已經給馮夫人講清楚了,她信與不信我都認了。”
冷風吹過,曹苒突然覺得心裏也涼涼的,這幾日自己明明已經想好了,雖然一直覺得馮夫人會是一個親和善良的母親,但是她並未對馮家有半分的感情,骨子裏的執拗讓她更不稀罕強求回來的親情,即便馮夫人會有多少難言的苦衷也不行,曹苒和曹大娘已經與馮夫人將這一切說的清清楚楚,事實擺在眼前,再真實不過了,可依然抵不過馮夫人眼裏那滴血認親相融的血液。
雖然她不理解馮夫人為何寧願守着身邊疑惑重重的二小姐,也不願意在她身上花些心思,但是她知道馮夫人的那份感情是對自己的女兒的,是對自己的這副軀體的。
曹苒雙手環着自己的身子,迎着風笑着:“馨兒在馮夫人身邊會過得好的,你的身邊還有我呀!”然而,像刀子一樣的風刮到眼睛裏,讓她忍不住泛起了淚花。
曹大娘搖着頭:“不,不能這樣,這豈不真的成了偷梁換柱了!這對你不公平,更對不起夫人,我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如今得知馨兒沒有死,無論如何對大家而然都是一件喜事,曹大娘被楚峰扶着,神色複雜的走下山去。
曹苒突然想起一事,已走出了十幾步回過頭見元寶仍站在原地望着她,又返了回來,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打開來裏面是那片已經乾枯的蠱草,“元寶,你從小在這片林子裏長大,你可曾見過這個?”
元寶湊過來,將錦囊拿在手裏一瞧,一雙明亮的小眼睛立即暗了下去,拿着錦囊的手像是拿了燙手山芋一樣又扔了回來,隨口一句:“不認得。”
曹苒臉色驟然凝滯,如此異常的舉動又怎麼會是不認得,這個小丫頭分明是知道什麼。
“你再好好看一眼,興許是你認得的。我見有人把這個泡在茶壺裏,想知道這個是不是什麼我沒見過的稀有茶葉?”曹苒順嘴一說,竟見雲寶神色十分緊張。
“姐姐不要喝!千萬不要喝!”曹苒話音未落,雲寶搶先着急的說道。
曹苒藉機裝着不明白的樣子繼續問道:“為什麼不能喝?這不像是片茶葉么?”
雲寶不再與她對視,將視線放到腳邊的雜草上,搖着頭緩緩向後退。
曹苒突然用力的抓住雲寶的肩膀,聲音急促的逼問着:“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對不對?你叫我不要喝是因為這個東西一旦喝了就會死!這種植物是不是只長在這片山林之中?你若不說出來就會死很多人,你快告訴我,這樣就能救很多人的性命了!”
曹苒想要趁熱打鐵,嚇住雲寶,抓住雲寶的心裏防線問個究竟。
雲寶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被曹苒這麼一問,心裏有些發毛,猶豫不定,眼神瞟過曹苒手中的蠱草。她當然認得,那是雲家人世代在這裏守護的東西,傳說是麻婆的眼睛所化,能夠吸食人的靈魂,吞噬人的骨血,化為蠱草的種子。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雲寶一把推開曹苒,提起自己的葯簍轉身跑入了山林之中。
曹苒突然雙腿無力的蹲坐在地上,肩膀抽搐着縮做一團,抽泣着。她想起了魏姨和楚伯,懷念那個給她過溫馨的小家,然而這些再也不會回來了。
……
在現下這個諸國彼此都虎視眈眈的時代,一旦一個國家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被他國分食,自古每一個國家的覆滅都是從一個朝廷內部開始腐敗,晉國現下的這個局面,內亂尚讓晉帝頭疼,更無暇去管大梁和親的事宜。
自那日游會之後,玥王朱軒兩次入宮面見晉帝均被九公主攔在祁華門外。
第一次,九公主聽說朱軒將要進宮面聖,準備與晉帝商量婚嫁的日子,九公主心想自己的小日子稍作放鬆就又要被這個玥王攪合了,心中極其憤怒。明明他都不喜歡自己,還偏偏要一遍一遍的提出和親,不就是要藉著自己晉國公主的身份回到大梁穩固自己皇子的地位么!
九公主仔細盤算一遍各方的利弊得失,父皇嫁了女兒換來了三十座城池;朱軒娶了晉國唯一的公主,鞏固了自己在大梁的皇位;兩國的百姓換來了和平修好的安定,彷彿世界都變好了,可是她自己呢?她要遠嫁千里,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是一個自己一看見他就討厭的男人,她雖是一國公主,卻也沒有修得如此的奉獻的精神覺悟,更主要的是她覺得讓她嫁給朱軒這樣的人,還不如一劍殺了她算了。
九公主從侍衛手裏拿來了宇文華進宮面聖交上去的赤羽劍。
她手裏握着宇文華的赤羽劍,身後跟着十名魁梧的侍衛,擋在祁華門前攔住了朱軒入宮的路。
赤羽劍在戰場上握在宇文華手裏削鐵如泥,暗紅色的劍刃映在陽光下如同剛染了鮮血,散發著嗜血的寒氣。九公主要用雙手托着才能將劍舉起來。
朱軒看着面前舉着赤羽劍對着自己的九公主,對她抱了抱拳,行了一禮,狹長的鳳眼微微彎曲着,展現出來一個禮貌的笑容,“公主殿下是特地來宮門口迎小王的么?”朱軒就是這樣不羈的性子,正經說到一般,瞬間半張嘴角上翹,臉上變出一張邪笑的面孔,陰陰的向公主探了探身子,小聲道:“九公主就這麼等不及要見我,呵呵……”
“你敢對我出言不敬!”
朱軒見九公主急了,舉着赤羽劍搖搖晃晃就要衝過來的架勢,依照眼前她吃力的端劍的姿勢,他還真摸不準這一劍她打算要刺他哪裏。
朱軒朝她舉起雙手做了投降不戰的姿勢,“我今日是來面聖的,我可沒有帶兵器,咱們還是文明一些。”
話音未落,面前的九公主卻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鋒利的劍身畫著不規則的路線大體朝着朱軒的方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