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浩浩要出國？去多久？”蘇艷娟一心想着能讓梁芷晴取代蘇知暖，怎麼吳銘浩這就要走了？
“讀書啊，起碼也要三五年吧，之後看哪邊發展好再決定去哪。”王芝桂答道。
“媽！你為什麼要說這些？我說了，我不去美國！”吳銘浩一臉氣急敗壞，他媽明明答應他來代蘇知暖出頭的，怎麼又變成了說他要出國的事。
“傻孩子，別凈說傻話，多少人夢想去美國讀書都去不成，我給你鋪好了路，你還不知好歹。”王芝桂如何不明白自己兒子的心思，可是，蘇家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蘇知暖也不再是配得上他家兒子的小女孩了。
“那怎麼行？他這一去，我們家暖暖怎麼辦？他們可是有婚約的！”蘇艷娟不能看見到嘴的肥肉沒了。
王芝桂抿嘴一笑：“婚約？大家開開玩笑的，怎麼能當真？”
“開玩笑？口頭承諾也是有用的。”梁天生說道。
“就算有婚約也是我跟暖暖媽之間的約定，兩位何必這麼操心？倒是你們，我聽浩浩說，你們把暖暖趕出去了，這房子可是暖暖爸爸的，你們這是明着霸佔財產。”王芝桂說道。
“哼！”蘇艷娟冷笑一聲，“我們養這丫頭這麼多年，她回報我們也是應該的，再說了，我大哥當年可是繼承了我爸的遺產的，我爸的遺產我也是有份的，就算打官司我也不怕。”
王芝桂鄙視地看着蘇艷娟：“原來是一早就想好了要打自己侄女財產的主意，兩位真是好算計，既然如此，你們的家事我不想過問，等浩浩走了，我把暖暖接回去吧，反正他的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你也是好算計呀，我哥和嫂子不在了，你就嫌棄暖暖了，連婚約也不肯履行了，還假仁假義接暖暖回去住，你有本事讓浩浩娶她，一同去美國呀！”蘇艷娟也毫不客氣。
梁天生看氣氛不對，碰了碰蘇艷娟的手，示意她再吵下去梁芷晴的事更沒着落了。蘇艷娟想了想，一味討好王芝桂也沒用，這女人看來點得使點手段才行，她對着眾人一笑：“唉呀，今天是來吃飯的，我們別老說這些事了，晚輩的事都是緣份，咱們做長輩的也強求不來。”
王芝桂本就不想理蘇艷娟，她拉過蘇知暖問道：“暖暖，晚點住芝桂姨那兒，可好？”
“不用了，謝謝芝桂姨，我現在祖宅住得挺好。”原來吳銘浩嘴中所謂的出頭是這個意思，也是，芝桂姨對浩哥哥期望那麼高，又怎麼會讓他娶自己呢？
“好什麼？你那個地方品流太複雜！”吳銘浩說道。
那也勝過寄人籬下，王芝桂分明就是怕蘇知暖纏上自己兒子，才下定決心馬上送吳銘浩出去，既然如此，自己還住到他家幹嘛？她雖然沒了父母，自尊心還是有的，更何況是在吳銘浩面前。
“那些租客都是我朋友，他們都是好人。”
“你怎麼能跟那樣的人住在一起？”
“我跟他們是一樣的人！”蘇知暖聽到他這樣形容殷天他們，心裏很不舒服。
王芝桂看看他們倆人，笑道：“既然暖暖住得開心，那便不用勉強，我可以經常去看望你。”
“既然如此，那吃飯吧。”蘇艷娟招呼道。
菜都是蘇艷娟燒的，滿桌子全是梁芷晴愛吃的。王芝桂坐在了主座位，吳銘浩靠着母親，按說蘇家要坐另一邊，可是，梁芷晴緊挨着吳銘浩就坐下了：“浩哥哥，你喜歡吃咕老肉嗎？我媽這個菜燒得特別好吃，你一定要嘗嘗。”
“謝謝，不用了。”吳銘浩禮貌地拒絕。
蘇艷娟眼睛一轉，說道：“浩浩，我聽晴晴說你在給暖暖補習？”
吳銘浩悄悄看一眼母親，王芝桂面無表情，吳銘浩說道：“是的，暖暖成績不好，又沒有補習班可上。”
蘇艷娟尷尬一笑：“上了補習班也沒什麼用，你看晴晴，我給她報了班可是一點用都沒有，純粹是浪費錢，既然你給暖暖補，能不能順道也給晴晴補一下？”
“蘇阿姨，你真會說笑，我又不是職業補習老師，我補的課哪有補習班好？”吳銘浩搞不清蘇艷娟葫蘆里在賣什麼葯。
“浩哥哥，人家就喜歡你教，你就教教我嘛！”梁芷晴撒嬌道。
王芝桂冷笑道：“既然浩浩教得這樣好，那你把補習班讓給暖暖吧，你就由浩浩來補習，怎麼樣？”
蘇艷娟的臉色變了變：“哎呀，晴晴那個補習班太差了，晚點我要去退錢，不能讓他們再誤人子弟。”
從頭至尾，蘇知暖都一言未發，好像他們討論的事跟她無關一樣，她機械地吃着飯，蘇艷娟給她夾一塊咕老肉：“暖暖，就讓晴晴跟你一起跟着浩哥哥補課吧，就在這兒補，你還可以在這吃晚飯，怎麼樣？”
她放下碗筷：“姑姑，我飽了，補習的事還是得聽浩哥哥的，我作不了主。對了，我爸媽還有點東西在閣樓上，我上次忘了拿，我今天想把他們的東西都拿走。”
“你這孩子，急什麼呢？我再給你盛碗飯。”蘇艷娟瞪了她一眼，真是不知好歹。
“不用了。”這個家她一分鐘都不想多待，鬼屋雖破，好過在這裏看他們心懷鬼胎。她直奔閣樓，爸媽的東西都被姑姑放在了一隻旅行包里，那裏頭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蘇艷娟幾次想扔掉，只不過怕蘇知暖想起來跟她鬧，才一股腦兒扔在了閣樓上。
她一個人拎着碩大的旅行包，頭也不回地說道：“東西我拿走了，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暖暖！”吳銘浩顧不上母親的臉色，從桌邊起身追在蘇知暖身後。
蘇知暖一閃身就出了門，快步走在陰暗的小巷裏，她越走越快，越喊越走，吳銘浩到底人高腿長，沒多遠就追上了她：“暖暖，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媽會這樣，我向你保證我不會一個人去美國的，我會永遠照顧你的，我們不會分開。”
蘇知暖拎着旅行包，低頭說道：“浩哥哥，我沒有怪你，芝桂姨的決定也沒什麼不好，能去美國讀大學是多少人的夢想，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暖暖，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你相信我，我不會丟下你的。”他說著接過蘇知暖手裏的大旅行包。
蘇知暖又何嘗真的想跟他分開，只不過，她更明白以吳銘浩現在的情況又怎麼可能去忤逆強勢的芝桂姨。自從她父母失蹤，吳銘浩已經是唯一個待她像從前一樣的人了，在她眼裏不僅是口頭婚約而已，吳銘浩更像是她過去回憶里的最後一點美好，只不過，現在這點美好，也很難保有。
“浩浩！”王芝桂追到巷口大聲呼喚兒子。
吳銘浩一愣，為難地回頭看着母親，蘇知暖從他手中奪過旅行包：“浩哥哥，你快回去吧，不早了，我要走了。”
吳銘浩只能看着蘇知暖瘦小的背景慢慢消失在巷子的陰影里，他握緊拳頭，轉頭向母親走去，一定會有辦法的，他對自己說道。
蘇知暖回到祖宅，院子裏空無一人，看來大家都回房休息了，只有殷天的房間還亮着燈，像寒夜裏最後的溫暖，更像是指引她回家的引路燈。
她毫不猶豫直奔向那間房，連門都沒敲，直接闖了進去，殷天正坐在桌前看書，看到她進來有一絲驚訝，她把旅行包放在腳邊，趴在桌邊一言不發。
“你怎麼了？”殷天放下手中的書，這丫頭的臉色不太對勁。
她把臉埋在胳膊下面，殷天默默地看着她，他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更何況安慰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知暖終於抬起頭來，眼眶微紅卻倔強地沒有流一滴淚，她看着殷天說道：“我的數學還是不會，怎麼教都不會，我以後怎麼辦？”
殷天向她伸出手：“把你的教材和習題集給我看一下。”
蘇知暖回房抱了一大疊試卷和練習冊給殷天，好像把她的煩惱都交給了他一般，她坐在燈下看着殷天，他真的很認真地看起了她的數學材料，他會嗎？蘇知暖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問過殷天之前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說過自己混黑道，有仇家，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連年齡都沒有詳細問過。
這個時候她也不好打擾他，她認真地打量起殷天，他飛快地瀏覽着她給的資料，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神情非常地專註，這些高中數學題很難吧，別說大學畢業多年的人了，就算是吳銘浩也不見得能把每題都講得頭頭是道，自己看來是給他出了道難題，殷天這個人也真是奇怪，幹嘛真的幫她看題，其實她不過是心裏難受又不想說，所以，才借口說數學不會來掩飾自己的失落。
殷天放下試卷，她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叔，不會沒關係，其實.......”
“我可以教你，你哪裏不會？”殷天認真地說道。
“你真的要教我？”蘇知暖從來沒想過殷天能輔導她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