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礎潤而雨
盛臨雲和許山高站於韓府門前，發現整座大門已經掛滿了白幡，雖說大門開着，可哪裏有大戶人家的樣子，一副蕭條景象，管家在門前候着，少有人前來悼念，只偶爾有幾位穿着樸素的人物進出。
“莫不是韓御師已經…”許山高欲言又止。
“我們進去吧，從韓艾身上能夠看出韓老的為人，做學子的是該悼念一番！”盛臨雲整理衣冠后大步向前走去。
“看來之前的謠言對韓家造成不小的傷害！”許山高感慨着韓文的身份與威望，死後韓府卻變得門可羅雀。
“見過二位公子！”管家一眼就認出了二人，藏起身上萎靡的精神氣，揉了揉臉，上前一步欲引導二人進府，但是卻在躲避着盛臨雲的目光。
“老伯~我們進去方便嗎？”盛臨雲恭敬地問道。
“只要是來悼念太老爺的，都方便！”管家眼皮塌着顯得有氣無力，像這樣侍奉老主一生的老家丁，一旦老主去世便如同丟了魂一般。
“有勞了！”盛臨雲和許山高微微作揖跟着管家進了韓府。
韓文去世后，原本在外授課的子孫輩盡歸家門，幾十號人跪在內堂之上，堂外的青石板上鋪着兩排草蒲，跪坐着各自的家丁奴僕，有交頭接耳的，或是面無表情的，當然也有受過恩惠掩面而泣的，看到有人前來悼念，象徵性的哭了一會兒。
盛臨雲和許山高跟着管家走進了內堂，韓艾身穿孝服跪在其中，看到盛臨雲二人到來微微點了點頭。
由於韓艾的身份，盛臨雲與許山高在上香跪拜后，立馬退出了內堂，此時沒有理由再打擾韓艾，決定先離開，可剛出了韓府，管家就追了上來。
“二位公子，我家韓艾少爺有話讓我帶給二位，還有這把扇子！”管家雙手托着扇子在二人身後輕聲喚道。
“老伯有勞了！”許山高連忙接過扇子。
“少爺說，七日一過他便會來找二位公子，有什麼急事請務必等他！”
“韓艾他不需要守孝嗎？”盛臨雲問道。
“韓艾少爺不需要守孝，韓府有家規‘孫不藏爺’，子弟們要以各自的學識抱負為重，不能在逝者身上消磨時光，守孝的事長子一人便可，我家老爺還在，不需韓艾少爺承重！二位公子如無其他吩咐，老頭先回去了~”管家說完便返回府中，自始自終沒有抬頭看過盛臨雲二人，這讓許山高覺得有些奇怪。
“也不知韓御師突然離世是否與韓艾參加御試有關，如果真是這樣，我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了！”盛臨雲感覺到管家眼神中有一絲抵觸，立刻聯想到自己曾經極力勸說韓艾參與御試。
“為什麼這麼說？”許山高把玩着手裏的扇子像多日不見的老朋友。
“韓府的家規就是決不入仕，當初我還勸韓艾做了很多違背祖訓的事~”盛臨雲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他從媚娘那或多或少聽聞了一些韓文的消息，包括他卧病在床的起因，沒想到韓文突然就逝世了。
“那我也參與了~”許山高喪氣地看了盛臨雲一眼“我們還把韓艾帶出後院…”。
“先回挽霞館吧，等魯卡卡醒來就知道我們猜的，是否屬實！”盛臨雲覺得自己更在意韓艾是否會責怪自己，對於韓文的離世卻不為所動，輕輕用手梳了梳緊湊在一起的眉頭‘我這是怎麼了？沒有內疚感！為什麼還有一絲想利用韓艾的衝動…’
八合門總部，流風行使令牌後進入到了刑部大院，仔細觀察能夠發現，他的一身造型儘是原本許江遠戴面具時的打扮。
“總督！屬下流風前來複命！”
“進來！”
流風推門而入，徐良鳳坐於案台前書寫着文批。
“嗅~”
原本自顧自低頭做事的徐良鳳突然吸了吸鼻，疑惑地抬起頭“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流風一愣，抬起手聞了聞手臂，瞬間臉一酸“回總督，我見到許…”
“知道了！”徐良鳳瞬間打斷流風的話語“切勿與人說此事！關於水青山脈，才兩天，你查探出什麼了！”
“回總督，屬下昨日夜襲水青山脈，發現山中火光衝天，許多力士奴役着上千名勞役，正開採着礦石，當地不像是座礦場，更像是設有一座役牢，可屬下不曾見過刑部有記載此事！”流風快速說道。
“那就沒錯了~”徐良鳳表情肅穆，思考了片刻，從一旁抽出一本文冊，從上方摘錄幾條信息寫到了白紙上。
“流風！這個交給他！”徐良鳳拿着紙條指了指流風身上的衣服。
“是！”流風稍稍觀察了徐良鳳的表情，接過紙條后便退了出去。
“叩叩！”徐良鳳輕輕敲了敲身前的書案，一個黑影從屏風後走出，跪在案前。
“繼續說~”徐良鳳命令道。
“是！魯啟明這兩天像是有所察覺，他名下的各大茶商紛紛銷貨，有疑是銷毀證據之嫌，而且也停止了向各地收購茶葉的消息；水青山脈的防守比之前更加的深嚴，屬下仍舊進不去；還有一件事，不知算不上有用與否~”黑影說到這停了下來。
“什麼？”
“原本三日一次往山外運載金礦，可最近卻改為了五日一次，時間也是由夜晚改到了白天，而原本運載金礦全變成了運載碎石！”
黑影說到這便不再繼續發言，徐良鳳揮揮手示意其退下。
“魯啟明~魯啟明~”徐良鳳不斷默念着三個字，像是在糾結某事，手中的墨筆突然折斷，墨汁盡數濺在白紙之上，隨即又皺着眉頭揉着損壞的紙張，喃喃自語“還有許江遠，你搞什麼鬼？”
流風回到自己的房中，快速換掉身上滿是酒氣的衣服，這時屋外響起幾聲清脆的叩門聲。
“叩~叩~叩~”
“誰啊？”流風知曉是誰，但不太想見此人。
“我！繁曾！”屋外之人淡淡說道“聽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你！”
“不需要~多謝關心！”流風冷漠地回道。
“師父是不是又給你安排任務了？”繁曾語氣平淡，自顧自說道。
“不關你事！”流風有些不耐煩。
“那就是有！”繁曾瞬間推開門，流風此刻還光着身子，褲子才穿了一半，急的差點暴走。
繁曾冷着臉，確實沒想到流風在裏面換衣服，表情倒是沒什麼變化，於是緩緩退出去，順手關上門“有空再比一次，我先走了~”
“不送！”流動氣的將換下的衣服狠狠砸在了門上“就你能耐！那日還不都是被人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