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陳清嵐本來以為會到某個大飯店吃飯，結果范曉寒帶她到了一個古樸的院子門口。院子不在鬧市區，外面看起來古色古香，圓形的大門，上面寫着張家祠堂幾個大字。兩人邁步而入，裏面是一個庭院，幾棵大樹在中央豎立着，假山流水小橋，天已經有點擦黑，微弱的月光透了下來，映出來一些倒影。
沒想到吃飯竟然來了這個地方，讓自己找的話估計找到自己哭也找不到，范曉寒熟門熟路的在前面走着，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個房間。房間的門市雕刻的木門，外面有兩個紅色的燈籠，進門之後一張黑色的圓桌，有着幾把太師椅。幾個男女看見范曉寒來了，都站了起來，都喊了幾句范總。范曉寒都點頭以示回應，示意大家都坐下，自己走到了留給自己的對着門的主位，陳清嵐跟着范曉寒，打算在她旁邊坐下，結果發現其他人和范曉寒都在看自己。
陳清嵐有些納悶，為什麼都在看自己呢？是自己沒有自我介紹嗎？這會到這個階段了嗎？正猶豫着，就聽見外面有人在那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來晚了。”接着，一個男人推門而入。男人看着和范曉寒年齡差不多，三十齣頭，梳了個背頭，拿了個手包，一件藏藍色的襯衫，金色的菲拉格慕的皮帶。進門看見都到了，本想去副主位坐着，結果一看那裏已經有人了，一個年輕的小丫頭，不知道對方什麼身份，意外的眼神一閃而過，然後就在那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陳清嵐這會還在糾結為什麼大家那會都在看自己，就感覺手背被范曉寒拉了一下，趕緊坐下了。
“好了，咱們人都到了，大家也都別拘束着了，開餐開餐~”范曉寒招呼着，然後給服務員說可以走菜了。
“范總，您看咱們是喝白的還是紅的？”最後來的男人笑眯眯的問道。
“不管紅的白的，你老張都得先罰三杯，誰讓你來的最晚呢。”范曉寒沒正面回答，不過眼波流轉的回了一句。
“哈哈，沒問題。那就男士喝白的，女士喝紅的。范總您看可以嗎？”
“行。大家盡興哈。”
酒很快就上來了，白酒是用泥壇裝的，紅酒直接拿過來省去了醒酒的過程，每個人的面前都斟滿。在給陳清嵐倒酒後，她看着這紅酒，很是頭疼，她雖然能喝一點，但是想起來范曉寒的話，決定自己還是不喝了，這會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范曉寒不動聲色的把陳清嵐的杯子拿過來和自己的還沒倒的被子換了過來，然後陳清嵐趕緊給自己倒上了白水。
看到每個人都有酒了之後，范曉寒大聲的說到：“都有了吧，來來來，咱們先碰一個。”
被喊着老張的男人，看了一圈，發現陳清嵐竟然杯子裏面也是透明的，嚷嚷開來：“哎哎哎，服務員怎麼辦事的，這個領導的杯子怎麼倒得水啊。去去去，給換成酒去。”
服務員剛要挪過去，范曉寒開口道：“行了老張，這小姑娘不會喝酒，這樣吧，你那三杯不罰了，換這個小姑娘不喝酒。來來來，大家先碰一個。”沒等老張反應，范曉寒立刻站了起來，舉杯打算和大家碰杯。
眾人一看這樣，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領導都站起來了，誰能不站呢？老張也不是傻子，這會再糾結酒不酒的，就太不給領導面子了，也跟着趕緊站了起來。所有人一起碰杯，杯中酒一飲而盡。只有陳清嵐抿了一口白開水，看大家都坐下了才坐下。
酒桌的禮儀有很多，各地也有一些不同的講究，但是像陳清嵐這個職位，怎麼著都不應該挨着主位坐下，范曉寒也是將錯就錯，覺得她在自己旁邊可能安全點。
范曉寒看所有人都喝完了第一杯酒，也明白在場的人可能互相還都不認識，就開始介紹道：“大家可能還都不認識，我先給咱們都介紹一下，等會我介紹完了可是要考試的，如果有人沒記住職位和名字的話，可是要罰酒三杯的啊。來，先從這邊開始吧，這位是咱們人力資源部的經理，卓明明，卓姐。卓姐可管着人事、行政、財務三個部門哈。你們以後的考勤、工資什麼的，可都是卓姐管着呢，誰要是把卓姐得罪了，小心以後不給你發工資啊。”大家都笑了，卓姐點頭向大家示意，說了句：“大家好，以後還請照顧。”然後後面是人事、行政、財務的主管，然後其他各個部門，范曉寒一一介紹，各人也都是和大家打個招呼。
“來來來，下面我得介紹一下重要人物了。咱們銷售部的老大，張風。老張是我一直想挖沒敢挖人啊，最後還是總部出面搞定的。有了張總，咱們的銷售就不用愁了。”范曉寒着重介紹了一下最後來的張風。陳清嵐也聽出來范曉寒的意思了，這個人就是之前她提過的，上面的欽差。其他人也聽出來了話裏有話，但是沒必要表現，都裝作和前面一樣。
不過銷售部的老大也確實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任何企業的根本的都是銷售，如果銷售不好，企業就維持不了，每一個部門的每一分錢，都是銷售部一分一毛搶下來的。雖然他們的銷售和其他的行業不太一樣，但是還是要靠銷售來盈利。得罪了銷售部的老大的後果不會好。
張風舉着酒杯站了起來，環顧一周，說：“我呢，入這行8年了，在咱們X市裏面，反正同行的朋友挺多，也感謝咱們公司能給我這個機會和各位一起共事。希望以後我們合作愉快！”說完就喝了下去。其他人聽完這話都沒動，因為這話說得有點得罪人，因為這話開頭就開始擺資歷，感謝的也是總部而不是范曉寒，話到最後都沒提范曉寒一句，也不知道這張風是故意還是無意，但是這話已經出來了，要是附和了就是得罪范曉寒了。只有陳清嵐傻不唧唧的舉起了杯子，還站了起來，其他人都在眼觀口口觀心，范曉寒也立刻站了起來舉杯，這時候其他人才和他們一樣。口裏還都稱以後多多照顧啊之類的。
陳清嵐看出來大家都沒動的那會的尷尬，可是她不懂怎麼回事，這一晚上就感覺自己跟個二傻子似地，一直在犯錯，但是最可氣的就是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什麼地方，這一下子把自己扔在了這一屋子的領導面前，自己真的有點無所適從。
最後，范曉寒介紹道陳清嵐，就說到這是咱們風控部的員工，陳清嵐。陳清嵐這會也站了起來，舉着杯子，看着一屋子的人，她感覺自己有點發抖，但是在努力的控制自己，說：“各位領導好，我是新人，以前沒從事過這個行業，是范總給了我這個機會，非常感謝范總，以後會聽從各位的安排調遣，好好地為公司工作。”說完喝了一口水。
范曉寒聽完眼睛就亮了，她也不知道陳清嵐這是故意懟張風還是無意的，不過小姑娘應該沒這個心眼。你張風不是入行八年嗎？我這有新人。你張峰不是感謝總部嗎？這邊有人知道該感謝誰，並且還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陳清嵐可沒想這麼多，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就按照張風的模板來說了，哪能想到這裏面這麼多的花花腸子，無形中就把人得罪了。
再看張風，好像沒聽懂一樣，和大家一起舉杯喝酒，也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
又一起碰了一次杯，涼菜熱菜上了一桌子，大家吃的好像也是其樂融融。這裏的菜每一道，陳清嵐吃起來都覺得好吃，自己以前也沒見過這麼做菜的，色香味俱全，並且很多菜都不知道什麼名字做的，擺盤極其具有中國特色，每道菜還有特別好聽的名字，什麼陽春白雪，千樹萬樹梨花開，什麼二十四橋明月夜，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快要被自己吃了，但是一直也不敢多吃，怕哪裏做錯。
酒過三巡，氣氛稍微有一點冷了下來，范曉寒感覺到了，畢竟這是一桌子不認識的人在一起，初次見面，肯定都有保留。就說到：“咱們這可都介紹完了，前面說過咱們要考試的啊，我可開始提問了。”每一個人都問了一遍名字，基本上大家都能回答出來，說一遍就喝一點，氣氛慢慢的又熱了起來。
這會到了張風了，他是倒數第二個了，問一個答一個，並且答完之後還都得奉承幾句，聽得人也很開心，酒喝得互有來往。問到了陳清嵐，張風看了半天，說到：“哎呀，光記着各位領導的名字，這個小朋友叫什麼來着？”
得，這就是故意開始報復了，都是同事了，還什麼小朋友。范曉寒這才沒有解圍，因為她也不可能和張風對立的太明顯，更想看看陳清嵐自己怎麼解決。
陳清嵐也不是傻子，前面回答了八百遍自己叫什麼了，到這來一句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不是故意的自己都不信，還說都是領導，也就是暗指自己是個小人物。雖然自己確實是個小人物，但是你這麼直白的不給面子，小人物也是有尊嚴的。不過陳清嵐明白這會自己不能翻臉，事情也沒有到翻臉的地步，既然是軟刀子，那就只有軟刀子回。
“張總您客氣了，看樣子咱們還得加深下感情，我的名字您都沒記住。范總剛才說要罰酒吧，您看看，我怎麼敢讓您多喝呢，萬一喝多了就不好了。”
“沒事沒事，張總海量。”范曉寒立刻給接了一句，配合著來嘛。
底下人一看都跟着起鬨，張風沒辦法，說自罰一杯。陳清嵐一聽，一杯？你想得美！
“雖然說都是罰三杯，張總您這隻罰了一杯，那就只罰一杯吧，畢竟我這小姑娘不能難為您這大領導。各位領導也別難為張總了。”陳清嵐一副委屈的樣子。
“就是，張總。哪有罰一杯的，你這可不合適啊。”這次說話的是卓姐。
得，那就再喝兩杯吧。張風喝完剛想坐下，陳清嵐可還站着呢，立刻接著說道：“張總，那我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清嵐，我敬您一杯。”說完立刻把杯子中的水喝了一大口。
張風聽完，喝吧！
“張總，您也知道咱們這邊都是喝兩個，喝一個怕您再說我怠慢，這樣，我給您滿上。早聽說您是海量，今天一見，名不虛傳。”說完走到張風那裏，把酒倒滿，自己端起來自己的水杯，一口喝完，然後再把張風的酒端起來給張風端了起來。
張風這會心裏煩啊，沒見過這麼不知進退的，這一兩的杯子，因為對方一個破名字，來來回回喝了四杯了，還要喝，不過話已至此，喝吧。剛喝完，就說到：“記住了，印象深刻，陳清嵐，記住了。”
剛回到座位的陳清嵐，趕緊帶頭鼓掌，口稱海量。一聽這話，這是還不服氣啊，還想喝？正想辦法呢，就感覺范曉寒踢了自己一腳，然後看見卓姐帶着手下的三個部門的經理，舉起杯子對着范曉寒說：“范總，我們四個敬您一杯。咱們都是女的，隨意就好。”說完，真的就抿了一下，范曉寒，心領神會，也就抿了一下。
陳清嵐還以為這對方是張風的人，想來幫忙轉移活力對付范曉寒的呢。結果就看見卓姐又站起來，舉着杯子說：“來，張總，以後我們的工資可都靠您帶領的銷售部掙回來了。我先干為敬了。”
張風也只能站起來，口稱客氣。喝完。還沒坐下，就看見行政部的人站起來：“張總，聽說這次辦營業執照您給幫了不少忙，多謝了，這杯我敬您，您隨意。”一飲而盡。人家說你隨意，但是都幹了，你能空着，喝吧。這會張風已經感覺有點多了，他的量當然不止於此，但是擋不住一下次喝這麼多啊，陳清嵐那邊就喝了半斤，這一下又是兩杯，喝的太急了。還沒坐下，就看見財務部的人又站了起來：“張總，你們銷售部的工資以後可都是我來核算，您這邊的報銷也都是我來走啊，您考慮和我喝一個？”得罪的了別人，敢得罪財務？喝。人事部的又來了：“張總，你們銷售部的人是最多的，以後我的工作您能多協助啊。”明白了，喝吧。
陳清嵐有點可憐張風了，這又四兩下去了，加上自己的半斤，這會差一兩就一斤了。真會玩。
“行了，行了，你們都別敬張總一個人啊。不過不得不說，張總真是海量！來，咱們一起走一個！”
所有人起身，張風他不想起了啊，你讓我吃兩口菜也行啊，自己這才剛坐下啊。你們這六個女人狠啊！站起來，又是一杯，整整一斤。剛下肚，感覺胃裏面翻江倒海，馬上就往廁所走。
范曉寒和卓姐兩個人相視而笑，陳清嵐也看在眼裏，明白了這是范曉寒的自己人，然後范曉寒悄悄地對他說了一句：“卓姐，我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