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對影成三人

第兩百三十四章 對影成三人

第兩百三十四章對影成三人

夜,暗淡深沉。

忽然有一道影子從月下飄過,斗大如盤的月光下,這影子雖然也夜色融為一體,但被月光勾勒的分外清晰。

這影子朝着北燕的營帳而去。

最大的營帳中,有個戎裝男子正在支着頭顱休憩,桌案上的燭火靜靜燃燒,他的身前三丈處,有一個一席戎裝的俊美女子,正執劍立於他的床前,女子眉眼低垂,青絲隨風而動的。

忽然,俊美女子和那戎裝男子同一時間睜開了眼。

長劍,已出鞘。

那影子在營帳外尚未落地,劍鋒已至。

一把清涼能映出盤月的長劍,被一名俊美的女子握於掌心,在李長風的身前舞出朵朵劍花。

李長風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他若要悄無聲息的潛入殺了營帳內的將軍,只是舉手之勞,甚至於這裏所有人加起來,都未必是李長風的對手,整座大帳恐怕唯一能對他造成威脅的,尚未出手。

但李長風並不是來打架,而是來找人。

戎裝將軍走出營帳,看到了被刀劍包圍的李長風和海棠。

海棠的青絲,在風中飛揚,她的眼神就像大漠的孤鷹那樣銳利,劍鋒在李長風周遭盤旋,但不論她如何靈巧,劍鋒都觸及不到李長風的衣袍。

李長風看到了一身戎裝的夏侯蟬,事實上他今日也是為了夏侯蟬而來。

許久未見,夏侯蟬臉上早了沒了當初的稚氣,反而多了草莽的鐵血氣概。

李長風此刻斗篷加身,夏侯蟬尚還未曾認出他就是當初的那個少年。

海棠的劍,從來只為夏侯一個人而出。

她一個女兒家身披戎裝上戰場,早已將整個人交託大燕,投身北境。

李長風驀然夾住海棠的長劍,海棠頓時如入磐石,絲毫不能動彈。

於是她棄劍,欺身而入。

有種忽然多了一把短刀,李長風的斗篷下,驚咦一聲。

海棠一擊鞭腿,李長風輕鬆架開。

海棠手中的短刀刺入李長風的胸口,李長風真元護身,這一刀如何都刺不進去。

夏侯忽然大聲道:“海棠!住手!”

海棠一腳踢在李長風的手臂上,飛身而退,緊緊護住夏侯蟬。

夏侯蟬朗聲道:“閣下是誰?既來了就以真面目示人吧,若非敵便是友,咱們可以共進一杯。”

斗篷下忽然響起一絲笑聲:“你還欠我好幾壇酒呢,只請一杯就夠了?”

李長風拉開斗篷,露出一張笑意盈盈的面孔。

夏侯蟬渾身一震:“長風?”

長風笑着說:“夏侯,好久不見!”

夏侯蟬飛撲過去,和李長風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李長風:“小心點,你的盔甲咯到我了。”

夏侯蟬:“知道你厲害就行了,裝模作樣的來這裏,還想要試試我手下

的力量嗎?”

李長風看了一眼海棠,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於是笑着說:“我也不知道你身在北境戰場,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侍。”

夏侯被他說的臉色一紅,海棠滿面怒火。

李長風:“夏侯,你跟我去個地方。”

夏侯蟬一愣:“去哪兒?”

李長風:“你去了就知道。”

夏侯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而行,背離營帳。

海棠忽然疾步而上擋在兩人面前。

夏侯道:“海棠,你做什麼?”

海棠:“君上,我要和你們一起去。”說完她還看了李長風一眼,顯然擔心李長風另有他圖。

夏侯皺眉:“他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出去一趟速速就回,你待在營地。”

海棠忽然把短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刀鋒已把白皙如玉的頸脖割傷,滴落殷紅的血。

她咬牙道:“我奉王上之命,終生伴君左右,如果君上不帶我去,我立刻自刎當場!”

北燕的兒女直來直往,敢怒敢言,絲毫不顧及繁文禮節。

夏侯怒目以對:“放肆!海棠你太過分了。”

李長風攔住夏侯道:“無妨,既如此便帶上她吧,你會舞劍嗎?”

海棠沒想到李長風會幫自己說話,於是點了點頭。

李長風:“此地你有隨身攜帶的女裝嗎?”

海棠不知他要做什麼,她也點了點頭:“我有女裝。”

李長風:“那好,你換上女裝,跟我們走。”

海棠把目光轉向了夏侯蟬,夏侯蟬雖弄不明白李長風的想法,但舊友相見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於是點頭道:“你速去速回。”

海棠面泛喜色,道過一聲謝,匆匆而去。

夏侯蟬忍不住道:“長風,你”

他還未說完,李長風已打斷了他:“我帶你去的地方,缺個女侍,北方兒女貞烈早有耳聞,既然她不忍心離開了你身邊,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夏侯蟬一時語塞。

過不了片刻,海棠去而復返,只是如今換上一身女裝。

常年習武讓她身段挺拔腰肢纖細,偏又體態豐盈,笑不露春,偶一回眸竟有種異域女子的風情,她身着一襲淡藍青衫,水袖飄盈,竟有種江南水鄉女子的柔情。

海棠似乎極少如此正大光明的化身女兒妝,一來常年護衛夏侯身旁,二來女裝畢竟在營中諸多不便,此刻臉色微紅,顯得羞澀。

李長風和夏侯蟬都看着海棠,更讓她有一些不適應,捏着短刀的手藏到了身後。

李長風哈哈一笑,轉身就走。

夏侯蟬跟着李長風在雲間縱越,雖然夜色籠罩,但他在此地呆了許久,哪怕閉着眼睛聽風聲都能辨別方位,此刻風從西北而起,幾人順風而行,豈不是在往九州境內?

但他歷來信任李長風,再加之雖然許久未見,但他也知道以李

長風如今的修為,如果他要對付自己,自己肯定是無法逃脫的,既來之則安之,也就隨南風而去了。

過不多時,李長風腳步輕踏已落了地。

夏侯蟬緊隨其後,海棠次之。

夏侯蟬看到哪裏已經有了一個人影,雖看不清那是誰,但對方籠罩在月下獨酌,金甲加身,竟生出幾分英雄豪邁,又多了一絲冷夜的孤清冷寂。

一念至此,夏侯蟬雖看不清對方,但心中已生出幾分好感。

李長風笑道:“讓你久等了。”

他率先走過去,夏侯蟬和海棠不明所以,也跟着過去。

等到那人抬起頭,在月下被照清面龐,夏侯蟬才看清,這個月下獨酌,身披甲胄的將軍,竟然就是和自己在北境相抗的天闕宮錦衣衛秦千騎。

海棠短刀立刻捏在手中,擋在夏侯蟬的身前,對着李長風和秦千騎怒目而視。

如此深夜,夏侯蟬孤軍深入敵腹,海棠怎能不擔憂。

但他們或許沒有想過,秦千騎也是孤軍而來,而且面前放的乃是酒肉,而非刀劍。

李長風笑看着夏侯蟬,夏侯蟬把海棠輕輕推開,看着秦千騎笑道:“秦將軍,久仰。”

秦千騎看着夏侯蟬到:“夏侯將軍,別來無恙。”

三人落座,海棠緊張的跟在夏侯蟬的身旁。

李長風猛然抽出長劍,海棠短刀向外,直指李長風,眼神銳利。

李長風倒轉劍身,把劍柄遞給海棠說:“替我們舞劍吧。”

夏侯蟬點頭,海棠咬牙捏起劍柄,在月下舞劍。

如此孤清冷寂的夜晚,三人落座於大漠中,面前放的乃是酒水菜肉,而非刀劍。

李長風:“今日把兩位將軍喚來此地,我不奢望兩軍停戰和解,我雖自負修為深厚,但也深知此乃國家民族大義,並非三言兩語可以罷戰,只是希望在此刻,兩位將軍能把前仇舊怨一併拋卻,只當對面做的是一個知心卻不深交的朋友,過了今晚,恐怕又要刀劍相向,若是來日交戰,能稍微念着今晚的情誼,禮讓三分,畢竟不管是九州還是北燕國誰輸誰贏,受苦的都是北境線的百姓,如何?”

李長風說的乃是肺腑之言,頗為誠懇,他不會自負到靠自己的關係就讓兩軍休戰,除非今夜把他們二人都殺了,但那樣還會有新的將軍來到北境支援,只希望能讓他們略微緩解,已是足夠。

海棠雖然舞劍,水袖如風,但她的耳朵卻十分關切的注意聽着,聽到李長風的話語才明白對方所做的一切,頓時心中有些愧疚。

她不是一個好戰分子,也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女屠夫,若能兩軍休戰各自回鄉,就像君上答應西境王的那樣,西境內的百姓受此蔭庇,過上了正常的日子,她也能身披紅妝長伴君側。

夏侯蟬看着秦千騎,突然拿起面前的酒水一飲而盡。

這已表明了他的態度,秦千騎也把面前的酒水一飲而盡。

在這月下,三人拋卻自己的身份,開懷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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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起蒼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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