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萊納番外·論INTJ人格的趨同性

索萊納番外·論INTJ人格的趨同性

遙想當初。

接收馬克·格林這個病人的時候,同事雪莉,都覺得索萊納瘋了。

“那是連主任都不敢接的患者!”雪莉一臉驚恐,她看着索萊納平靜的臉龐,猶如中世紀的人們看着黑死病,“你一個就職還沒滿五年的小醫師,瞎湊合什麼!”

“這個患者的體質特殊,很值得研究啊。”索萊納不明白,雪莉為什麼這麼激動,“況且我最不缺的,就是新思路、新點子,你不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小白鼠嗎?”

“······索萊納,你老實告訴我,你學醫的時候,除了康復科以外的事情,你是不是根本就不關注。”雪莉頭疼地拉着索萊納,說道,“那個格林,可不是一般的格林——他是格林科技公司的總裁!”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難道他是總裁,他的腿疾就會自動治癒不成。還是說,我要是把他給治好了,他能給我一筆豐厚的酬謝金?——那樣的話,可真的是太好了。”索萊納最近要買房子,手頭不寬裕,說話也就三句話都離不開錢。

“你先別這麼樂觀吧······”雪莉說道,“先別想你把他治好了會怎麼樣,他以身相許都有可能——對不起,我開玩笑的,姑奶奶,您別瞪着我了——重點是,萬一你治不好他,怎麼辦?”

“治不好就治不好,這種情況,康複本來就是玄學的事情,就算沒什麼起色,我的實驗失敗,大不了道歉就是了,他能把我怎麼樣?”索萊納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她漫不經心地這樣回應道。

“你想的也太簡單了吧!”雪莉連聲否定道,“聽說搞物理的人,都是神經病,這個格林尤甚······他是個英國人性格陰鬱得要死,聽說還是專家型人格——”

“什麼年代了,你還相信邁爾斯·不里格斯性格分類法?”索萊納嗤之以鼻道,“那玩意兒,和星座那一套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哄人的東西。”

雪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問道:“你自己測過了嗎?——就是這個,邁爾斯·不里格斯性格分類法?”

“我年少輕狂的時候測過,也是專家型人格。”索萊納在看到雪莉的表情之後,笑了出來:“怎麼樣,相信了吧?連我這樣的人,測出來都是專家型人格,說明邁爾斯的那四十道測試題,根本就不準嘛,哈哈哈······”

索萊納自娛自樂了半天之後,都沒有等到雪莉的附和。

索萊納疑惑地轉過頭去之後,雪莉才說道:“想不到,我一個小小的科學家型人格,居然和一個稀缺如大熊貓一樣的專家型人格的人,做了這麼久的朋友——我真是太厲害了!我從一開始就覺得,你是一個專家型人格!”

索萊納:“······所以說你還是相信這一套性別測試題是嗎。”她放棄了和雪莉爭論心理學的科學性問題,轉而把話題拉回到那位陰鬱的英國人身上:“你說馬克,他是專家型人格,所以呢,怎麼了?所以他會更加吹毛求疵嗎?”

“啊,沒事了,現在沒事了,完全沒有問題。”雪莉說道,“我先前只是擔心,像格林那種喜怒無常、身居高位的專家型人格,會不會對沒有治好自己的主治醫生,發起報復而已······但你也是專家型人格,那就好辦了,你倆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誰也不會敗給誰。”

索萊納:“你的意思是,他還會醫鬧啊?我覺得,一般做到他這個位置的人,素質都應該挺高的才對吧。”

“嗯,話是這樣說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據說,我是說據說啊——你知道,格林不是找了一家療養院了嗎,結果他在出了療養院大門之後,轉頭就把人家給告了。”

“哦?為什麼?”索萊納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主要針對的就是那個給他治病的醫師。”雪莉發現了索萊納不安的心情,連忙安慰道:“你不要害怕,這也只是我的道聽途說而已啦。”

索萊納突然就有點後悔了:要是馬克真的是一個素質不行的人,自己沒治好他不說,還被他告了,那該怎麼辦?

索萊納想了又想,最終返回了系主任辦公室:“主任,我不想接叫馬克的那個患者了······”

主任吃驚地問:“為什麼呀?”

“也,也沒有為什麼······就是不想接了,我覺得,不能把患者朋友當成我實驗自己醫術的小白鼠。”索萊納義正詞嚴、大義凜然地說道。

“可惜了。”主任遺憾地說道,“我已經給馬克·格林的助理回電了,他說,格林先生明天就到咱們格勒諾爾療養中心來。”

索萊納目瞪口呆道:“這也太快了吧。”

系主任點了點頭,說道:“這主要還是因為,那個格林現在實在是太痛苦了,能早一點解決,就早一點解決。”

索萊納只好點了點頭。

“還有,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把你的工作給其他人安排好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你只要負責馬克一個病人就好了。”系主任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剛剛擅自給你做了安排,希望你不要感到不爽。”

系主任還挺了解索萊納,知道她會不爽。

索萊納最討厭別人擅自安排自己的病人。

她的臉色,當時就沉下去了。

但是索萊納還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想要在格勒諾爾系主任手底下繼續混下去的,於是索萊納硬生生地忍住了,沒有在主任面前發作。

主任看了一眼她的臉色,不怕死地又開口說道:“哦,還有,那位格林先生,可能,對自己鍛煉那方面不怎麼懂,你一定要耐心對他。”

索萊納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對患者耐心,這是每一位治療師的職責和義務,她就算再怎麼後悔接下這個任務,也不會對馬克敷衍了事的,“我一定耐心地教他記住動作。”

“嗯,我對這個其實不太擔心。”主任回想着剛才,格林的助理給自己說的話,“這個格林先生的意思,是讓你——當然,是你有時間的話——過去他家裏,幫忙做康復練習。”

索萊納不幹了。

“他以為我是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家庭教師呢?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索萊納最討厭這種把別人的時間都不當一回事的人,“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我也不想強迫你的,索萊納。”系主任討好地沖她笑了笑,說道,“但是,咱們整個治療中心,只有你這個新人,有這股子衝勁,能把這個患者拿下來了。所以,唉,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索萊納:不,主任,你別跟我賣慘,我不吃你這一套的。

但是,當索萊納望向系主任那張寫滿了懇求的老臉的時候,她還是妥協了:“Alors(那麼),那就讓那位馬克先生,明天上午八點,在他家裏等我吧。”

“好的索萊納,沒問題索萊納!”系主任感動得簡直涕泗橫流,“我愛你索萊納!我這就把他的地址發給你!”

索萊納不耐煩地點了點頭,然後第二次推開了系主任的房門。

就此,通過系主任,馬克給索萊納留下了極為深刻的不良印象。

第二天。

索萊納一臉不爽地敲開了馬克家裏的門——她為了趕到這裏,今天早上六點鐘就起床了。而索萊納本人,最討厭為了別人,而打亂自己的生物鐘——哪怕只比平時起早了半個小時,那也不行。

馬克可不知道這些。他見到敲開門的治療師,臉色比自己平時的表情還要冷,簡直可以用冷若冰霜來形容。於是馬克破天荒第一次,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流露出了自己的情感:“醫生,你是不是來告訴我,我的腿······不用看就知道沒救了?”

他情急之下,用的是母語——英語說話。

但是這一點,讓索萊納看來,就是他這個吹毛求疵的英國人在通過口音來擺譜。

索萊納可不吃他這一套。她偷偷白了他一眼,用法語說道,“做我病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請不要胡思亂想,馬克。”

她沒有用敬辭,稱呼也直接叫的是對方的名字。

——這是很平常的,因為格勒諾爾醫院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康復治療師要創造一個,讓儘可能多的患者感到舒適的環境,而要做到這一點,就要拉進醫生與患者之間的聯繫。因此,索萊納已經養成了一見患者的面就直呼姓名的習慣。

這個習慣,曾經讓她深惡痛絕。

馬克也不知道這一點。他有點呆在了原地,直到索萊納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他才反應過來:“哦,來了。”

索萊納讓馬克把腿放在軟墊上,“放鬆一點,不要這麼緊繃繃的。”

馬克乖乖地照做了。

索萊納仔細觀察着馬克的傷口。

馬克以為她要問自己,這個傷口是怎麼來的。於是,他咽了一口口水,準備把那個已經講過成千上萬次的故事,再講一遍。

沒有想到,索萊納敏銳地注意到的,是馬克對於稱呼的不適應:“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的話,我以後叫你格林先生就行了。”

索萊納微微抬起了頭,對上了馬克的視線。“怎麼樣?但是咱們事先說好,要是事後,我們系主任和院長問起來,你就如實回答,這是你要求的,一開始,我就是叫你馬克的。”

“啊,不是,我沒有不喜歡你······”

“哦,那就行。”索萊納復又低下頭去,然後是好一陣的沉默。

“嗯······你不問我點什麼東西嗎?比如,我這個腿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之類的?”到最後,反而是馬克忍不住了,他這麼問道。

“不是車禍嗎?”索萊納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你的病歷上都寫了,你也簽過字的。我是一個無名之輩,是沒有什麼成就的醫生,但是我也做了功課的,你放心,格勒諾爾治療中心不至於到草菅人命的程度。”

“我沒有在懷疑你。”馬克只好這麼說道。

“嗯哼,你最好沒有。因為,我需要你全部的信任。”索萊納說道,“我知道,對於你來說,要信任一個外人有點難。但是,作為病人,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要照我說的去做。”

“沒問題。”馬克保證道。

索萊納緊接着問道:“現在,手術的傷口,這裏,還疼嗎?”

“疼。”

“是時不時的絞痛,還是牽扯時候的撕裂痛?”

“都有。”

“D‘accord(好吧)······那,你之前說的,走路不正常,那是什麼情況?”

“就是走路的時候,小腿使不上力,總是覺得腿軟,下一秒就會摔倒的感覺。”

索萊納凝神想了想。

馬克緊張地看着她。

“你別這麼緊張,不是什麼大問題。”索萊納頗有自信地對馬克說道。

馬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沒緊張啊。”

馬克是真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他剛才真的一點表情都沒有。更何況,索萊納剛才一直都低着頭,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正在感到緊張呢?

“行吧,你說你沒緊張,那就沒有吧。”索萊納聳了聳肩膀,“接下來,我要宣佈對你的治療方案了。”

馬克屏吸凝神地聽着。

“我每天都會過來,從早上八點跟到晚上八點,期間會幫你做按摩,或者帶着你回治療中心,用一些先進的設備做照射。”索萊納分配道,“如果順利的話,一周之後,你就可以自主走路,不需要那根拐杖了;再順利一點的話,六周左右,你的腿就能夠恢復如初。”

“恢復如初?”馬克的眼睛深處,閃過熱切的光芒,“給我做手術的那個醫生,都沒有這個信心······真的嗎?”

索萊納點了點頭。“只要你按我說的做,每天定時定點鍛煉,不要偷懶就好。”

“沒問題。”馬克也充滿信心地說道,“專家型人格,最不會偷懶了。”

“你也信這個?”索萊納挑眉問道。

“信什麼?”

“······沒什麼,咱們現在就開始第一天的恢復訓練吧。”索萊納站起身,說道,“來,按我說的去做。”

索萊納在馬克家裏,一直呆到了晚上八點半。

臨走的時候,馬克的助理來送她回家。索萊納打趣道:“馬克,你還是挺善解人意的,知道要送自己的醫師回家。”

助理在聽到索萊納對馬克的那個稱呼的時候,整個人都嚇得呆住了。他連忙對索萊納呵斥道:“格勒諾爾的治療師們,都這麼沒有修養嗎?第一次見面的人,就直呼其大名?”

其實助理也是好心——之前,馬克因為別人“擅自”叫了自己乳名,當場就給了那個人很難堪的羞辱。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自己唱一回黑臉,讓索萊納趕緊知道格林先生的規矩。

索萊納挑了挑眉:“怎麼回事,我喊他的大名,還像是一種恩賜似的?”

馬克連忙辯解道:“不是的,我們沒有那個意思······”

“沒關係,不關我事。”索萊納看得很開,“一周之後,我就不用到這邊來了,你也會變成我履歷上的光輝一頁。你們不用擔心什麼——各種意義上,都不用擔心。”

索萊納回到家裏之後,身心俱疲。匆匆沖了個澡之後,她就翻身上了床。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一聲。

索萊納拿起枕頭旁邊的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訊:“你是不是馬克·格林的治療師,索萊納小姐?”

索萊納皺了皺眉頭,同時沒有安全感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道:“你是誰?”

“我是給你錢的人。想好了,你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我給你雙倍的治療費,只要你拒絕這個患者。第二種,只要你在給他上的葯里加入另一種成分,事成之後,你儘管開口要價,我都會滿足你。就算你要法蘭西銀行的全部資產,我也會拼盡全力,分期付款。”

索萊納沒有理會最後一句冷笑話,也沒有做出這兩個選擇中的任何一個。相反地,她直接撥通了馬克的手機(今天治療的時候,馬克主動給的):“這是你的惡作劇,還是真的有人要搞你?”

“······你在說什麼?”馬克疑惑地問道,他也準備睡了,此時正躺在床上打電話,“什麼惡作劇,誰要搞我?”

“啊,你不知道啊。”索萊納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如實把自己剛才接到的短訊複述了一遍。“你轉到我這裏來的這個事情,除了我們醫院的醫師,還有誰知道,你趕快把你的關係網過濾一下。”

“好的。”電話那邊,馬克的聲音,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把你醫治好,那人又給你整殘廢了。”索萊納說道,“好了,沒別的事了,晚安,你要休息好。”

馬克的聲音,一下子溫柔了許多:“嗯,你也晚安。”

一周之後。

索萊納看着眼前的這個抿着嘴的總裁先生,毫不留情地說道:“我就不信,你現在還學不會這套按摩的手法。”

“我,我是真的不會。”總裁先生理直氣壯地說道,“你知道的,專家型人格的人,就是動手實踐能力比較差。”

“哪裏來的說法,我也是專家型人格,我的動手實踐能力,怎麼就沒有差到哪裏去呢?”

“個體差異是不可忽略的因素呀。”馬克眨了眨眼睛,試圖賣萌,“我才知道,你也是專家型人格呀?那真是太好了,我聽說,專家型人格的兩兩配對,是最穩定的一種架構······”

“我答應你。”索萊納突然說道。

“嗯?”馬克眨了眨眼睛——這次不是為了賣萌,是他真的沒有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想做什麼?”

索萊納沒有正面回答馬克的問題:“反正,跟你在一起的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反而,說不定我會學到很多東西。何樂而不為呢?”

馬克伸出手,把這個一開始就和自己是同類、因此一眼看透的治療師抱在了懷裏。

“是啊,能這麼想,你可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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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公式的化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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