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喬遷瑟雪居

“瑟雪居……”錦瑟站在門口，看着門上那赫赫而立的大牌子，不由自主地的跟着念叨出來.

“哇！小姐這可是老爺親手給您提的字呢，瑟雪是寓意着您的名字吧！取您閨名最後一個字，東廂閣又是放眼整個將軍府看雪最好的地方，老爺真是很疼您呢！”小丫頭繁星在一旁激動的不行，而錦瑟心中卻沒有太大的波蘭.

“疼我？繁星，難道你忘了過去的十四年裏他是怎麼對待我的了嗎？要不是因為他的不聞不問，我會過的如此艱辛嗎？難道你真的覺得，他就這樣施捨一般的給了我一棟宅子，就是對我好了嗎？”趙錦瑟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繁星，本來剛剛還高興的小丫頭，一下像泄了氣一般垂下頭：“對不起小姐，繁星知錯了，不應該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不應該不記得過去的艱辛的.”

唉，趙錦瑟你這是在幹嘛？一定要這樣對待一個小姑娘嗎？雖然說現在你們倆的年紀相仿。可早在二十一世紀的話，你了都是能當人姐姐的人了！

半晌跺了跺腳：“行了，沒怪你，進去吧.”

剛走進庭院，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般，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對了，先把這個傢伙安置好，安排在我不遠處的庭院就行.”

趙錦瑟看着一旁站着，被濺了一身血的小郎中微微皺眉，這小子膽子也太小了吧.

傍晚——————

趙錦瑟真是佩服繁星這小丫頭，喪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剛一進屋便又興奮起來：“哇！小姐，這裏也太暖了吧！跟咱們之前的文鳶閣比這裏簡直就是天堂啊！”

“啊啊啊啊！還有這麼多新衣裳！小姐再也不用穿那些縫縫補補好幾次的破爛衣裳了，每次洗的時候繁星都要格外的小心，生怕給戳破了.”

“哇哇哇！還有這麼多好吃的糕點！咱們終於不用吃剩飯了！”

“還有這，還有這！還有……唔！！！”還未等繁星講完，錦瑟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吵死了！安靜！”

意識到自己很吵，繁星唰的一下臉就紅了，趕忙舉起雙手捂住嘴巴，連忙蹲下：“對不起小姐，奴婢失德，奴婢失德！”

錦瑟瞟了她一眼：“誰說你失德了，我只是喜歡安靜，桌上的糕點你拿去吃吧，我想睡會，晚上再來叫我.”

一聽到有糕點吃，繁星自是樂的不行，連忙點頭，端起盤子便跑了出去.

也許是這幾天呆的有些乏了，也許是白天想的事情太多，錦瑟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中總有個聲音叫她快跑，快跑，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突然趙錦瑟睜開雙眼，像是潛意識一般，一把接住即將砍下來的那把刀，面紗之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帶着寒霜：“郭嬤嬤，你不去洗衣服，是想殺我嗎？”

明明剛剛還熟睡的趙錦瑟一下子竟睜開了眼，嚇的郭嬤嬤心尖一顫：“你沒睡？！”

“有人想殺我，我怎麼睡得着啊？”趙錦瑟一把推開倚在身上的郭嬤嬤，拍拍手跳下床，沒想到郭嬤嬤竟再次揮着刀奔她衝來.

“不成功則成仁，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看來你不死也不行了.”

看來這個郭嬤嬤是真想取她的命啊，招招力度又大又狠，錦瑟雙目微眯，對準時機一把踢下郭嬤嬤手中的砍刀，隨手握住郭嬤嬤的一隻胳膊，當場便卸了下去.

“啊！！！”只聽一聲慘叫，繁星應聲前來，卻看見倒在地上的竟是郭嬤嬤，繁星嚇得趕緊捂起嘴巴，跑到錦瑟面前：“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想殺我，被我把胳膊卸了.”趙錦瑟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句話.

“什……什麼？！小姐卸了郭嬤嬤的手？！完蛋了完蛋了，小姐你知不知到郭嬤嬤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啊！這樣一來二夫人不會當過咱們的！這下完蛋了.”

“二夫人的陪嫁丫鬟？這下有意思了.”趙錦瑟揚起嘴角，鎮定的拿起地上的那把砍刀，對準肩膀就是一下，當場鮮血直流，嚇得站在一旁的繁星一陣驚呼，也嚇的郭嬤嬤愣在原地，竟忘了卸掉胳膊的疼痛.

：“小姐！您這是在幹嘛？！不要嚇繁星啊，一定是舊病複發了，我去找大夫，我去找大夫.”繁星的嘴裏一直這樣不停的嘟囔着，剛想出去卻被錦瑟一把拽了回來.

“不準胡說，去把找小郎中找來，順便在外散播，就說二夫人的陪嫁丫鬟郭嬤嬤夜裏砍傷了我，原因嘛，可想而知她是嫉妒我牽連了她的主子，不過這都不重要，記得，一定要強調是郭嬤嬤，二夫人的陪嫁丫鬟，知道了嗎？”

繁星不知道錦瑟為什麼要故意划傷自己，但她清醒的知道小姐沒有舊病複發，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小姐了，現在的小姐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她更懂得怎樣去保護自己.

“來人啊，救命啊！二夫人的陪嫁丫鬟郭嬤嬤刺殺四小姐啦！來人啊，救命啊！”

霎那間小小的廳堂里便堆滿了人：“你說什麼？！郭嬤嬤刺殺錦瑟？！”趙華年從裏面聞聲趕出，繁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爺！快救救小姐吧，下午小姐搬進瑟雪居時說有些勞累便睡了個午覺，誰知臨近夜晚郭嬤嬤竟突然帶着長刀出現，刺傷了睡夢中的小姐，還一直嚷嚷着……還一直嚷嚷着……”

繁星欲言又止，眼睛時不時的瞟向一旁的金玉媚，金玉媚當即覺得不好，大聲呵斥道：“你看着我做什麼！郭嬤嬤是我的陪嫁不假，但我早已經把她派去伺候錦瑟十五年了，早就沒什麼聯繫了！”

繁星一副怕怕的樣子，趙華年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回頭瞪了金玉媚一眼：“你閉嘴，繁星有什麼你說，不用怕，我會替你做主的.”

聽到這句話，繁星趕忙磕了兩個頭：“是，老爺，繁星不敢亂說，當時郭嬤嬤揮着長刀，嘴裏一直不停喊着說小姐牽連了二夫人，要替二夫人報仇，每一次輝刀都下盡死手，小姐本就大病初癒，身體又不好，幾次三番下來，小姐體力不支，幸虧當時小姐拼勁全身力氣用肩膀擋了一下，不然就性命不保了，眼下瑟雪居流了一地的血，也沒人理睬，奴婢只好拚命跑出來找援兵了.”

趙華年本來最近在國事上就不是很順心，偏偏回到家家裏還出了這麼大的事，自是氣的不輕：“郭嬤嬤？！來人啊，跟我去瑟雪居！”

剛一踏入瑟雪居，一股摻雜這寒風的濃郁鮮血味道便撲面而來，趙年華臉色變了又變，急匆匆的跨過門檻走進屋內，一打眼就看見躺在地上的錦瑟跟郭嬤嬤，以及蹲在錦瑟一旁的小郎中.

只見錦瑟比繁星形容的還嚴重，一個人可憐巴巴的蜷縮在牆角，渾身都是鮮血，趙年華心疼的走過去，不料卻被一把推開：“別碰我！別碰我！走開！你們都走開！娘，你在哪啊？是你來接錦瑟回家了嗎？”

趙年華聽着錦瑟嘴裏講出這些亂七八糟的話，着急的詢問小郎中：“錦瑟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那珠子不是已經取出了嗎？難道是舊病複發了？！”

小郎中欲言又止，緩緩說到：“回老爺，您先別激動，小姐現在的情況說嚴重也不嚴重，說輕也不輕，就要看小姐自己了，可能剛剛小姐因為受到了極度的驚嚇，導致靈魂脫離肉身，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如果此時小姐恢復意識，便相安無事，如果不能……”

“不能會怎麼樣？！”趙年華着急的問道.

“如果不能，四小姐很有可能會被靈魂出竅時，遇見的某些東西……帶走，從而一去不復返.”

趙年華一聽此話，便覺得壞了，該不會是文鳶要把他們唯一的女兒帶走吧，一把將錦瑟護在身後，對着四面八方一陣大喊：“文鳶，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會等我七年都沒有嫁人，如果我知道你還在家等着我，我一不會帶金玉媚回家的，自從我娶了金玉媚，我能感受到你的變化，了那時候金玉媚已經懷了雪色，我不能棄她於不顧啊，你不理我，怨我，恨我，甚至到最後靜悄悄離開的時候，這些我都明白你是為了報復我，報復我為何如此濫情，可錦瑟是你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過去的十四年裏，我之所以對錦瑟不聞不問，並不是因為我不愛她，你知道嗎，錦瑟像極了你，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像極了你，所以每每當我看見錦瑟的時候，我就會愧疚，我就會罪惡，我就會想起你哭着對我說，從今往後，我們兩個老死不相往來，此生不復相見，所以我決定把錦瑟藏起來，藏到一個我看不見，但又不會太遠的地方，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這麼多年錦瑟過的會這麼辛苦，我撥給文鳶閣的種種用品居然都被這些下人們分割.”

“但無論如何，是我錯了，請你不要帶走瑟兒，不要帶走我們唯一的女兒，不要把我最後對你的一絲留念都帶走，好嗎？”

趙錦瑟是裝的，其實她很清醒，但看着趙年華就這樣把她護在身後，對着空氣祈求的時候，錦瑟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她的爸爸，當初也是這麼把她護在身後，像老鷹一樣，張開強大的臂膀，奮不顧身的保護着她，可卻都被她給毀了.

眼淚突然像控制不住一半往外留着，明明她已經很努力不眨眼仰着頭，不讓淚水流出來，可淚水還是不聽話一般，不爭氣的跑了出來，緩緩對着趙華年的背影叫了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