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菜園
白衣女子姓朱名顏，楚玄料得不錯，她在道一宗的身份果然不簡單。朱顏的父親名叫朱庭芝，乃是道一宗四大宮之一，白虎宮的宮主。
道一宗設四宮十六堂，四宮分別以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命名，每宮設宮主一名，副宮主兩名，所有宮主皆由執宗真人統領。
四宮下轄十六堂，每堂設堂主一名，副堂主兩名。堂下又設若干門，分別設門主一名，副門主兩名。
在道一宗，一門弟子通常在兩百到三百人不等。因為收徒苛刻，這些弟子中即便是修為最弱的，境界一般也不會低於小天虛境。且道一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組織門人會武，會武期間，所有弟子一律被強制參加，各大堂主會通過諸弟子會武，挑選出其中的佼佼者，然後進行專門的培養。
說起來，崇聖二宗——道一宗和道武宗，與島外其他的宗派十分不同。兩宗除了在崇聖島有一定的土地，通過向島上居民徵收地稅外，在其他三個大陸幾乎沒有任何產業，宗門也從來不向門中弟子伸手要錢。二宗幾乎是無償招收弟子，不論出身，不論貧富，只憑個人本事。
然而崇聖二宗，各自差不多有數萬弟子，且不說門徒的修行需要大量靈石靈藥輔助，就是一人一張嘴，每日吃穿用度也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僅靠島內一點薄稅，自然無法維持偌大的宗門運轉，兩宗最主要的經濟來源，還是靠北元和東元幾個強國皇室的支持。這種局面已經持續了上千年。
不過，列國的支持並不是無償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兩個宗門收徒的時候，要對北元、東元幾國皇族格外照顧的原因。
有了朱顏的引薦，負責管理雜役的道一宗人員自然不敢不給面子，當下將楚玄介紹到後山管理菜園。
朱顏對楚玄的印象非常好，加上她本身心善，又擔心對方迷路，所以親自將他帶到菜園。
崇聖島南北環山，東部地勢低，有許多港口，中部除了少部分丘陵外，大多是平原。
道一宗的菜園，位於宗門後山山腳的一片平地上。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楚玄打死也不會相信，這世間居然會有如此巨大的菜園。站在山坡上，放眼向下望去，眼前是無邊無際的…菜，綠得讓人難以接受。楚玄覺得，這片菜園的佔地，怕是抵得上自己在周國的皇城了。
當然，菜園如此巨大，管園子的人自然也不會少，加上新來的楚玄，差不多快有一百人了。
朱顏將楚玄領到菜園邊的一個小村莊裏，左拐右繞，來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家中。
那老頭正一個人在屋裏喝悶酒，見到朱顏來了，笑道：“小顏子，怎麼今天有空來老傢伙這裏玩了？”
“張伯伯，小顏子求你件事。這是新來的雜役，名叫林玄，他從很遠的地方來到崇聖，想參加明年的收徒比試，我看他沒地方去怪可憐的，所以讓他來這裏幫忙，您看能不能……”
也不知這姓張的老頭究竟是什麼來頭，朱顏和他說話似乎很客氣。
張老頭聽罷，責怪道：“你這妮子什麼都好，就是心太善了，聽老傢伙的話，以後少管這種閑事。”
朱顏笑着答應：“好了好了，下次不會了，那您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嘛。”
“行行行，你都親自把人送來了，我還能把他趕走不成，也就是多張嘴吃飯罷了，不礙事。”老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既然老頭已經同意留下楚玄，朱顏也就放心了，轉頭向楚玄叮囑道：“楚玄小弟，你安心地留在這裏幫張伯伯照顧菜園，待明年收徒的時間到了，再去參加也不遲。姐姐先走了，有時間會回來看你的。”
楚玄一面點頭稱是，一面滿臉帶笑地目送朱顏離去，心下卻一陣無語，看她的樣子也大不了自己幾歲，還真把自己當弟弟了。不過這也怪自己，先前一口一個神仙姐姐的亂叫，搞得對方現在都理所當然了，不覺得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朱顏走後，張老頭的態度立刻變僵，淡淡對楚玄道：“我這裏沒房間了，你以後睡柴房。還有，記得每天早中晚給菜園的靈藥澆水，不要偷懶。”
楚玄心道，沒房間什麼的無疑是騙鬼，這裏這麼多茅屋，又長又寬，又大又圓，而且只有張老頭一個人，分明是不想讓自己住罷了，怎麼會沒有房間。
不過他看破卻不說破，畢竟現在是寄人籬下。
等…等一下！
“什麼？給靈藥澆水！”楚玄懷疑自己聽錯了。
老頭鄙視地斜了他一眼，“大驚小怪，不是靈藥的話，我們道一宗那麼多弟子，每天吃什麼？”
“你的意思是，宗里的弟子，每天吃的菜都是靈藥？也就是說，菜園裏種的全都是靈藥了？”楚玄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呵。”
張老頭覺得自己越來越瞧不起眼前這個鄉巴佬了。
…
第二日，帶着滿腦子的不可思議，楚玄早早地起來，按照老頭的要求，到山上的清泉中汲了幾大缸水到菜園澆菜。他也趁此機會，好好地將道一宗的菜園好好觀察了一番。果然，張老頭的話沒有一點誇張，這道宗數萬的弟子每天吃的，還真他娘是靈藥，而且這裏面很多還是上品靈藥。
乖乖，這種事，在南元大陸根本無法想像，不得不說，崇聖兩宗在外界名聲顯赫是有原因的，光看這點就可見一斑。
唔，難怪其他地方的人都敢欺負南元大陸地貧人弱，感情在他們的世界裏，靈藥大都可以通過人為種植，靈石礦脈也數不勝數，修行的資源完全用不過來。
…
在菜園裏累死累活做了幾天，楚玄漸漸覺得枯燥乏味起來。
每當夜色降臨，涼月滿空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死去的蘇心棠。想起護鏢路上的初見，想起那夜在黑店救她，想起和她一起研究窺天冊，想起後來她嫁給自己，想起她懷了自己的孩子，想起她在玄羅林外，替自己擋下那一箭。
每每想到這裏，他便心如刀絞，五內俱焚。
可恨，自己九死一生逃到這裏，難道真的是來給人打雜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