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威廉·史密斯
凡人皆有一死。
威廉並不想死在這個人工智能監獄樓里。
只有兩次機會,不管是浪費,還是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疏忽,都擁有極高的幾率讓他命喪這裏。
這棟人工智能大廈的中樞構成是三根巨大的支柱支撐,其他鋼結構支撐是負責大廈的整體,這三根巨大支柱是為了整個運作模式而存在,各種巨大的齒輪在其上邊相互穿插運作,巨大的電路板鋪設在每一層的樓層下方了,這也是威廉在之前觀察所得到的依據。
整棟大廈每一層的樓層都會依照着指令運作,這些巨大電路板有着重要的作用,他不確定他每層摧毀了動力來源,會給這造成什麼後果,但目前來說,失去電力,這層的監獄開啟,造成人工只能的冗長數據,對他是有利的。
齒輪開始移動着,威廉站在最前沿,身邊是奧康納,還有兩名站在奧康納旁邊,都是一同走到當前的人。
在他們身後,只有寥寥幾人,也有跟他們一同經歷沒有走到身後的同伴。
剩下的都是剛剛出來,大部分都尚沒有了解情況,也有極少一部分的,選擇相信。
不過這群人也是被突然運行的大廈所給嚇到,在他們尚未跟上時候,威廉一聲大喊。
最前方的四人,幾乎是同一時間跳下,後邊的人也緊跟着跳出了。
有些人反應過來,卻遲了幾秒,只聽着慘叫聲很快消匿在機器巨大的運作聲中。
威廉成功跳到了大廈中樞運作風葉齒輪上,這巨大的風葉齒輪如同一根根大廈肋骨,在中間互相交錯運作,為整棟大廈的樓層進行更迭的同時,也提供了部分大廈動力。
他緩了緩,風葉齒輪還在運動着,他盡量使自己趴在風葉上,一隻手緊緊抓在邊緣處,艱難四處眯着眼瞅,奧康納就在他旁邊,抓着他的小腿,緊跟一同下來的還有五名。威廉伸出了手,奧康納緊緊抓住他的手,其他人或抓或扒,此時的風聲在眾人耳邊呼嘯着,巨大的風壓只要有人被吹起,就會被其他人給拖住。
七個人相互抓着,緩慢而堅定地挪到邊緣處,威廉頭頂上巨大的風葉跟他們所處的緩緩交錯,每次交錯瞬間他們每個人都會感覺到要被吸走,緊接着就是緊緊貼在風葉上,無法動彈。
威廉除了自身安危之外,他一直在默數着,目標就在不遠處,那是下一層的樓梯口,風葉齒輪保持着速度正在緩緩向下移動,每次過了下一層樓梯口,威廉都不自覺的揪一下,他害怕,他怕自己會錯過這個時機。
他更怕的是,如果錯過了,接下來的未知,會面對什麼。
對未知的恐懼,才是他內心揪起來的主要原因,他最大的困難就是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去面對危機,他會失去理性。觀察和推理,是他的強項,也成了他的軟肋。
隨着一聲聲齒輪移動的巨響,他們所趴的風葉開始緩慢停了下來,就在眾人還未喘上氣,風葉隨着巨大的咯噔聲響,突然向下墜落。
威廉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過程,他在墜落的過程,充滿了絕望。
他有那麼一種感覺,他的室友奧康納,望着他,似乎在說:“嘿!我們儘力了...到此為止!”
威廉突然驚醒!此時,他還趴在這讓他無法判斷生死的風葉齒輪上。
迎接它的,只有那尚未開啟的走廊口!
他們還活着!他此時已經完全無法估計為什麼剛剛會有那麼一種感覺,風葉齒輪突然往下降落,所幸高度並不是特別高,眾人除了被摔得暈頭轉向,倒無大礙。
威廉剛緩過神來,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樓梯口正在緩緩移動,走廊口已經打開了足夠人跳入的縫隙。
“快!”他只來得及喊一聲,奧康納已經縱身躍了過去,他緊隨其後,這一躍已經讓他使出了全身力氣,T字電棍已經運行,奧康納無力抗衡,倒在地上痛苦地被電着,威廉渾身無力,他只能強行撐着身體,抓向電棍。
電棍不停移動着,威廉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甩下來,後來躍進的倆人合力才將電棍給從牆上拽扯下來。
眾人躺在地上喘着氣,威廉已經乏力地無法起身,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他坐了起來,發現少了三個人。
他望向走廊盡頭,發現樓梯口已經完全與走廊脫節,他連滾帶爬艱難地湊了過去,透明屏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他能看到風葉齒輪正在向下緩緩移動。
不,準確的說,是他們的樓層正在往上移動,那風葉齒輪上,只有一人,其餘兩人不見蹤影。
那一人看到了威廉,他伸着手臂,能看到他絕望的表情,張着大嘴,似乎在呼喊着什麼。
那巨大齒輪所發出的聲音被這透明屏障完全隔絕在外,一同隔絕的是那未跳入者最後的機會。
隨着樓層的上移,那風葉齒輪逐漸隱藏在黑暗中,連同那風葉上的人也一同沒入黑暗。
威廉再次感到恐懼,對未知和死亡的恐懼,讓他遠離了透明屏障。
他發怔般望着外邊,樓層依舊在上升着,同時上升的還有對面的樓層。
兩次機會,他不知道自己選擇這或者對面樓層,是否會有不同的結局。
人工智能沒有再露面來勸阻他們,也沒有相應的措施來阻攔他們。
這反而讓此時的他對未來的迷茫和無助,讓他對接下來是否能成功逃離這棟大樓感到了不管是那一面的,他突然之間產生了懷疑。
他求助般的望向剩下的人,奧康納還躺在地板上,剩下兩人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裏去,就算他們破壞了這層的動力室和監獄。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用篤定的語氣來讓逃出來的人跟他們一同逃離。
他胡思亂想着,意識逐漸迷離,他知道,這是對方對他的懲罰,就好像,他對中國使用的伎倆,他對中國天網基地的豪取搶奪,人類計劃的實施,辛苦十年的成果,卻成了他人的嫁衣。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成果,或許,此時已經在為國家做出貢獻,而他,只是其後的一個名字,或許,連名字都沒有,因為此時的他,正在一座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人工智能監獄中苟活着。
甚至。
就連這人工智能監獄,也只是自己國家的實驗驗品,就連他自己。
也不過只是一隻小白鼠。
千千萬萬隻淪為自由漂亮國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