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有鬼
林開好不容易理順這段記憶，自嘲一笑：“最近鍛煉卓有成效，腦子越來越結實了！”
他揉了揉着眉心，想讓自己變得清醒一些，卻不知道自己這時的臉色白得可怕。
乘務員盯着那些灰燼的眼神一縮。
很顯然，青煙就是從這些灰燼上面散發出來，但上面沒有火星和溫度，那張黃紙也完好無損，顯得很古怪。
她打量一下林開滿身虛脫的樣子，心裏已是把他列為非正常人士，面色不善的說道：“先生，列車上不許點火，這是廣播裏一直強調的，你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說完，她拿起對講機按住對話鍵：“乘警請來一下7號車廂，發現有乘客存在動火異常行為。”
“收到，3號、17號乘警馬上前往！”對講機里傳出回應答。
乘務員繼續盯着林開，語氣不無警告的說道：“請出示您的車票，並且坐在位置上別動。”
林開這時思維遲鈍，運轉不靈，不過還是點頭掏出車票說道：“先聲明，我沒有點火！”
他總覺得意識被劈成兩半一樣，渾渾噩噩，許多東西能記得起來，卻很難思考問題。
兩個乘警來得很快，應答后不到一分鐘就小跑着進入這節車廂，帶着微微氣喘圍在林開旁邊。這裏的動靜引起其他乘客的注意，許多人站起身往這邊看來。
“林先生，請帶上你的行李，和我們去3號車廂配合調查！”年紀稍大的3號乘警看見林開手上的灰燼，神色凝重地說道。
“好！”林開站起來，從頭頂的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二十寸行李箱，在乘警一前一後的押解下走往3號車廂。
一路上，他仍在艱難地思考符咒的來歷和剛才的詭異經歷，心裏一陣陣后怕。
這符咒本來有三張，如今已經燃燒了兩張，最後一張卻完好無損，這讓他對蘇小月的話相信了九成，最後一成是懷疑剛才的恐怖經歷是否由蘇小月的符咒造成。
“剛才的經歷絕不是噩夢和幻覺，如果沒有這些符咒，也許我真的暴斃了！”林開跟隨兩位乘警來到3號車廂，覺得腦袋越來越沉，臉色越發蒼白。
3號車廂有一個警務室，裏邊還有兩位乘警在看監控機。林開被帶入警務室時，3號乘警見他狀態很差，便叫他在鐵沙發坐下，又示意17號乘警給林開倒來一杯溫開水。
林開喝了小半杯水，臉色恢復了一些。3號乘警打開錄音筆，17號乘警則拿着紙和筆準備記錄。
3號乘警先問了一遍林開的身份和目的地，才肅然說道：“你可以解釋了，為什麼要違反列車上的規定動用明火？”
林開搖頭：“我沒點火，它自己燒掉的！”
乘警早已認出那張黃紙是符咒，就算沒親眼見過，也從電視上看到過。他皺眉說道：“林先生，請你務必配合，不要用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搪塞。”
“你們不是有監控嗎，看看就知道我有沒有點火。”林開思考一個簡單的問題都頭痛，只能依靠本能的反應說道。
“監控受到前後座位的阻擋，無法證明你的清白，我們只能根據結果認定你存在違法行為。”3號乘警指着灰燼說道。
林開心裏一動：“可以讓我看看監控嗎？”
“可以！”
乘警確認過林開的身份，給予了充分的尊重和人性化待遇，調出7號車廂前後角度的監控記錄。
監控上，林海本來在透過車窗觀看外界的風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如雕塑一樣保持着姿勢長達十幾分鐘，看不到他的眼神，卻可以看到他臉色蒼白汗如雨下。
“也就是說，在乘務員發現我有異常前，我一直在盯着窗外看，怎麼可能在褲兜里點燃符紙？而且還有一張完好無損？你們能找到點火的工具嗎？”林開反覆看了兩遍，才理順這段邏輯為自己辯白。
兩位乘警也想不明白這些古怪。
17號乘警放下紙筆，拿過那張完好的符咒看了一會，說道：“它上面會不會有白磷成分？我看過一些小說橋段，揭秘有些符紙為了做出迎風一抖或者吹一口氣就燃燒的效果，會在製作過程中加入白磷。那可是高危險級別的易燃品！”
3號乘警的眼神頓時就變了，盯着林開追問：“這是哪裏來的？”
“進站的時候一個邋遢道士給我的，說以後維護世界和平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
“奇怪，為什麼只是自燃了兩張，包在最中間的一張卻完好無損？”17號乘警自言自語道。
他反覆查看那張對摺過的符咒，從外面的灰跡和內面的乾淨，可以看出之前是和另兩張符紙疊在一起對摺的，這是最裏邊的一張。
“而且為什麼只燒了符紙，沒有燒掉你的褲子。”他又看了一眼林開同樣完好無損的褲兜位置說道。
“因為我剛才見鬼了，符咒自燃激發保護，不然你們現在見到的應該是我的屍體！”
林開心裏后怕，這時腦子也不靈光，純靠本能反應，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一點不考慮後果。
幸好現在不嚴打四舊嚴懲迷信言論，兩位乘警只是給了他一個看白痴一般的眼神。
由於找不到點火工具，他們只好把最後一張符咒和消散得差不多的紙灰作為證據，要求林開在筆錄上簽名。
“那張完好的符咒能歸還給我嗎？”
林開看着被裝進膠袋的符咒，心裏只想道：這是經過驗證的真符咒，不是那些騙人的廢紙，可不能就這麼被收走。
3號乘警嚴肅說道：“林先生，我們需要把它移交給地方警局，請專業人士化驗處理，並對它的來源進行追查，請你配合。”
林開下意識說道：“你說它抖一抖就會燃燒，那你現在抖抖看嘛。”
兩位乘警一楞，頗有些躍躍欲試，但他們又擔心萬一真燃了，豈不是毀滅了證據？
猶豫中，列車進入一段隧道，車窗形成鏡面效應倒影出警務室里的部分景象，林開從中看到自己身邊赫然坐着一個身穿法師服飾的身影。
“誰？”林開眼神一縮，差點心跳驟停。他猛然跳起來離開沙發，扭頭看向去，那邊空空如也。
怎麼可能沒有？
林開瞪大雙眼看向車窗，然而列車這時已經駛過隧道，外界的光線穿透進來，車窗失去了鏡面的效果。
“你幹什麼？”3號乘警皺眉，林開這時候的樣子太異常，彷彿見鬼一樣……見鬼？他下意識地打量一下警務室，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你們剛才沒看到有人坐在我旁邊么？”林開指着剛才看到法師身影的位置問。
17號乘警嗤笑一聲道：“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不算那邊的兩個，這裏一直就我們三個。”他說著指了指另一邊負責監控機的乘警。
“我真的看到了，從車窗的鏡像中可以看到，那人穿着法師長褂，戴着高高的法師帽，腰間掛着小鋼鑼，手裏拿着一支竹子！”林開信誓旦旦說道。
看他這樣的反應，兩位乘警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車窗，心裏也不免有些發毛。
人嚇人能嚇死人的啊渾淡！
林開從一開始表現出的異常，好像就和看車窗有關。他們看了看那張完好的符咒和不多的灰燼，心裏冒出一個念頭：難道這輛列車真沾上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林開不管三七二十一，劈手把膠袋奪過來，拿出符咒拽在手裏，心裏這才稍安。
3號乘警神色一變：“你這麼做，我們只好把你移交給地方警局處理！”
“隨便！”林開說完，還認真道謝：“謝謝你們！”
乘警糾結起來，看林開的樣子不像會違法犯紀亂來的人，但在列車上出現明火事件，又確實違反了列車上的管理規定，他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先報告吧！
兩人按規定向列車長報告案情，幾分鐘后，一個同樣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進入警務室。
了解情況后，列車長拍拍林開的肩膀，和氣地說道：“小夥子應該是沒休息好，精神狀態不佳而已。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是熬夜打遊戲或者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透支自己的健康，這是非常不好的習慣！”
“那，符紙燃燒的事件怎麼處理？”17號警員問。
列車長微笑道：“既然沒看到明火，也沒找到點火的工具，更沒看到他點火的行為，自然不能認定他違法了！”
他在筆錄上添加上自己的意見，對林開說道：“你離到站還早，得三個小時后呢，先回去自己的座位吧。”
林開大為感動，連連道謝，拉着行李箱晃悠悠的返回7號車廂。一些親眼看到他被乘警帶走的乘客見他若無其事歸來，均露出詫異的神色。
林開這時感到非常睏乏，只想好好睡一會。只是剛才在警務室通過車窗鏡像看到的法師身影，讓他根本不敢安心。
他疑神疑鬼地打量周圍，放眼看去整個車廂的人好像都穿着法師長褂，對他露出詭異的笑臉。
這心理陰影夠大的！他搖搖頭坐下，乾脆撩起上衣，把僅剩的一張符咒貼在心口的位置，用衣服壓住，又重新束好衣服。
這下，他總算感到安心多了，沒過多久便沉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