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露餡
孟小平本來以為，他拉了蕭嬋嬅和牛大力一起作陪，余斯年總不好意思讓他們等久了吧。
誰曾想……
他還是太年輕了。
余斯年的惡劣程度和套路蕭嬋嬅和牛大力都不曉得踩過多少的坑，更別說他一個一直在仁善堂長大，幾乎不怎麼和外界接觸的小傢伙了。
余斯年不僅好意思，他還特別好意思。
因為他足足讓孟小平等了半刻鐘左右的時間！認真說來，孟小平其實還是拖了蕭嬋嬅和牛大力的福，若不是因為他們的緣故，他等待的時間恐怕還會更長，一刻鐘、一個時辰，甚至半天時間都有可能。
因為他大少爺就是這麼任性！余斯年只晾了他半刻鐘左右的時間，真的是非常給蕭嬋嬅和牛大力面子了。
要不是余斯年曉得蕭嬋嬅和牛大力時間寶貴，他們測試完了，還要趕回來閉關修鍊，在外面停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浪費，他肯定還要再多作妖一會兒的。
余斯年心中有氣，想要發泄又不得發泄，他此時就像是一個不動聲色的炸藥包，只等離開了防護罩——蕭嬋嬅和牛大力，他便要爆炸，將自己和周邊的人都炸的面目全非，一直到他心裏面的這口惡氣消散了，才能平靜下來。
當余斯年穿戴妥當從裏面出來的時候，蕭嬋嬅、牛大力和孟小平都不由地抽搐了一下眼角。
蕭嬋嬅和牛大力：……要完，這傢伙又要搞事情了。
孟小平：余師兄為什麼要穿成這樣？會不會有點兒太……招搖了？
不怪蕭嬋嬅三人心裏吐槽，實在是應為余斯年穿的……
怎麼說呢，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騷包”吧。
華貴的服飾，精美的配飾，還有一把裝逼的摺扇搖啊搖，嘴角還噙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貴公子氣派十足，亦或是花孔雀展翅開屏的騷包氣十足……
話說，他身上這一套華貴的服飾，還是當初央求蕭嬋嬅給他特意買的，前前後後一共花了蕭嬋嬅幾百兩銀子。
蕭嬋嬅那時候只想着破財免災，早日送走這尊瘟神，給錢也比較痛快。
現在再看到這一身裝扮，她就有點兒悔不當初了。
合著是瘟神沒有送走，自己還倒貼了幾百兩銀子，妥妥的虧本買賣啊。
蕭嬋嬅心裏鬱卒，這恐怕是她做過的最吃虧的買賣了。
孟小平微微上前兩步，低聲說道：“余師兄，你穿成這樣會不會不太妥當啊？”
孟小平是好意提醒，特別是當他看到余斯年表情迷茫又無辜的時候，他的心裏陡然升起一股保護的使命感。
孟小平說道：“余師兄，我們是去測試，不是出門或者參加什麼聚會，大家都是素麵朝天，穿着樸素，你這樣一身穿出去，怕是會讓一些人感到不滿，然後受到攻擊。”
經過孟小平的解釋，余斯年這才好像明白了其中的問題所在，他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然後很隨意擺了擺手，說道：“沒事兒，我穿我的，他們說他們的，嘴長在他們身上，我也管不着。如果有誰非要挑釁我的話，我就讓他曉得我拳頭的厲害！”
說著，又一副大哥哥很感激的模樣，拍了拍孟小平的肩膀，說道：“謝謝小平提醒，不過不怕，我倒要看看仁善堂還有誰的拳頭比我的更硬。”
聞言，孟小平的嘴角抽搐的更加厲害了。
說白了，余斯年這就是要去惹事的節奏。
孟小平突然有點兒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搶了下面人的工作跑上來通知，如果不是他來做接引，那麼不管余斯年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舉動，都跟他沒有關係了。
孟小平一直都是這樣，明哲保身，能不惹事就不惹事，說好聽點兒叫做安分守己，說難聽點兒就是膽小怕事，和包小桐比起來，兩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
也不怪包小桐是整個仁善堂最受歡迎和拉攏的小童，而孟小平只能偏安一隅，在採藥堂做一個服侍人的小童了。
讓人好笑的是，他偏偏還以為包小桐是託了寇管事的福，才會有今日的局面，卻不曾深究，如果包小桐本身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有寇管事給他撐腰，他又能夠走得了多遠？
反正絕對不可能是如今人人歡迎喜愛的局面。
包小桐自身的素質和努力，在其中也佔據了很大的作用。
遠的不說，就說他們採藥堂的木紹君。
他可是單木靈根資質的修士，如果不是包小桐得到了他的喜愛，他自己願意和包小桐來往，就算寇管事本事再大，他還能強迫一個靈根資質絕佳的天才少年了？
寇管事在仁善堂是有一些勢力和能力，但是和各個分堂的堂主以及堂主們的親傳弟子比起來，寇管事的拿點兒勢力和能力還是不夠看的。
孟小平不想要余斯年如此招搖下山，但是余斯年又豈是他能夠勸得聽的。
如此一來，孟小平免不了有幾分煩躁。
他不明白，以前明明很好說話的余師兄，為什麼今日會變得這般固執。
雖然余師兄好說話依舊，但是他每一次遞出去的話頭，最後都有一種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讓人很是不爽。
孟小平的心情變化，蕭嬋嬅三人都看在眼裏，但是他們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
想要算計別人，就要有被別人坑的自覺，千萬不要高高在上、夜郎自大，覺得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傻子。
能夠進仁善堂的都是人精，沒有人是傻子，因為傻子根本就進不來。
當孟小平在試圖左右蕭嬋嬅三人的意志，想要從他們身上謀取利益，不想着付出還打着欺騙玩弄他們的把戲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他會被反過來當做傻子一樣戲耍了。
余斯年似乎是已經看夠了孟小平自導自演假的要死的演技，並不想再和他繼續糾纏下去，於是率先抬腿往外面走去。
余斯年一邊走，還一邊回頭說道：“走呀，你們愣着幹嘛，不是說山下寇管事他們已經等着了嗎？我們總不好讓別人等太久吧。”
蕭嬋嬅和牛大力：……好像讓別人等太久的人就是你吧。
蕭嬋嬅和牛大力也不管孟小平此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在余斯年說完之後，很自然就跟在他的身後，一人在前，兩人在後，步伐不疾不徐往山下走去。
待他們的身形都已經走出去十來米距離的時候，孟小平彷彿才夢中驚醒一般，心裏暗罵了一句“該死的”，然後抬腿追了上來。
他是上來叫人的，要是待會兒蕭嬋嬅三人先下去了，反而沒有他的身影，他被木管事責罰的結局就註定了。
孟小平可不想受到那樣的待遇，所以他腳步飛快追上蕭嬋嬅和牛大力，然後又越過他們走到余斯年身邊。
作為接引人，走在最前面才是正常的。
孟小平追上余斯年他們之後，心裏的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放下去，就又發生了讓他始料不及的變化。
余斯年他們好似加快了步伐，他有點兒追不上……
為什麼說是“似乎”呢？
因為在孟小平的眼裏，余斯年他們的步伐依舊是不疾不徐，跟之前的調子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他就是有點兒追不上，勉強追上了，還氣喘吁吁，好似奮力跑了一個八百米一樣。
這樣的強度，對於一個收入縛雞之力的弱雞小童子而言，真的是很難啊。
余斯年突然拍了拍孟小平的肩膀，一副大哥哥過來人的模樣，語重心長的說道：“哎呀，小平，你這個身體素質不行呀，平時是不是偷懶沒有鍛煉？雖說你是可以不用上戰場的，但是逃命的本事還是要練就一些呢，其中最緊迫的自然就是體力了。你要多鍛煉，將來遇到危險才好跑啊。”
余斯年這番話明明是在鼓勵孟小平加強鍛煉，努力向上奮進，但是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好似在鼓勵的語言中還夾雜了一絲嘲諷和惡意……
孟小平一邊努力跟上余斯年他們的步伐，一邊抽出精力仰頭看了余斯年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真誠，就是一個為小兄弟着想的大哥哥。
難道是他聽錯了？可能真的是他聽錯了吧。
畢竟他現在體力已經透支太多，腦袋也昏沉沉的，雙腿更是如有千斤重，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聽覺出現問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孟小平甩了甩腦袋，努力將腦袋裏那些不好的想法甩出去。
他也不是笨蛋，曉得如果自己心生惡意，在和余斯年他們來往的過程中，肯定就會不自覺地表現出來。
他給自己立起來的人設就是一個傻乎乎又有些可愛且十分貼心的小弟弟，這個形象還是他自己研究過後，以包小桐為原型，再結合自身的特點建立起來的。
他明明那麼討厭包小桐，私底下心裏對他的羨慕嫉妒恨等等情緒已經佔據了整個心房，但是沒想到，他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居然還要模仿包小桐才能夠達成目標。
說起來也真的很諷刺了。
孟小平努力在給余斯年三人留下一個好印象，可惜他並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已經露餡兒了，他致力於偽裝的假面目，真的看得讓人很噁心。
“怎麼了？”
余斯年問道：“你覺得很累嗎？”
孟小平腦袋昏沉沉的，余斯年的聲音明明就在他的耳邊，倒是又好像隔了很遠，他能夠聽清楚，也準備給出答覆，但是他好像已經做不到了。
他太累了，身體和精神上雙重的壓力，讓他無法做出任何的回應。
再然後……
孟小平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蕭嬋嬅和牛大力看着栽倒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不省人事的孟小平，內心一陣無語。
“你把他放倒幹嘛？”蕭嬋嬅白了余斯年一眼，不曉得他這麼做到底意義何在。
余斯年弔兒郎當彈了彈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一臉無辜地說道：“就是看着他心情不爽，特別想弄他。”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心裏面想什麼就做什麼，也不太顧忌會產生怎麼樣的後果。
簡直蠢得讓人無語。
蕭嬋嬅說道：“那行吧，你高興就好。只是他現在暈倒了，我們總不能放任他就這麼倒在這裏吧。人是你放倒的，你自己負責善後吧。”
蕭嬋嬅說完，也不管余斯年臉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拉着牛大力直接繞過孟小平繼續往前走。
被留在原地善後的余斯年：……
“該死的！”
余斯年突然爆了一句粗口，他剛才只顧着發泄，居然忘了還要善後的事情。
誠如蕭嬋嬅所說，他們不可能放任孟小平就這麼暈在這裏，他還需要想辦法將孟小平帶下山去。
見鬼！
這簡直就是在自己給自己找事做，他一點兒也不想觸碰到孟小平。
余斯年曉得蕭嬋嬅和牛大力一定有辦法，可以在不觸碰到孟小平的同時將他帶下山去，但是他們已經拋棄他走遠了，而且他們也不能夠堂而皇之在採藥堂的地盤上使用法力，這會將他們毫無疑問暴露出來。
對此，余斯年又忍不住咒罵了一句，怪不得蕭老大會瞪他一眼，如果可以，他現在也很想瞪自己一眼。
余斯年給孟小平下的藥粉能夠讓他產生濃濃的疲倦感，這種藥粉無形無色，一旦撒出去就立刻會融入身體中，也不會被人檢測出端倪，是蕭嬋嬅給他玩兒的一個小玩意兒，他今天還是第一次使出來。
沒曾想……真的是給自己挖坑跳了。
“哎……”余斯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最後只能認命地將抓住孟小平的後頸，將他帶下山去。
雖然他並不想這麼做，而且一路上都還在咒罵不停，但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而且他還不能讓孟小平滾着下山，因為那樣會在他身上留下傷痕，顯得太過於刻意，他辛苦打造出來的局面必然會破裂。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往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時，他還需要多帶一點兒腦子，認真思考一下結果是不是他想要的，又或者是他能不能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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