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崑山玉碎 第11章 生死

哥布林四處燒殺搶掠，青草村內大火四起。村民們四散逃開，但凡腿腳稍慢的被哥布林逮到，話不多說，就是一刀斃命。

凄厲的尖叫、衝天的火光、飛濺的鮮血...整個村子瀰漫著血腥與死亡，村民的屍體遍地可見，哥布林依舊在不斷地追殺屠戮。

莫峰被哥布林的刀陣纏住無法脫身，看到他們如此野蠻濫殺；剛才還和自己歡慶笑語的鄉民們瞬間慘遭其毒手，他內心悲憤交加，睚眥迸裂，一股徹骨的冰冷與恨意湧上心頭：若不將你們這些畜生都殺光了，如何能解我心頭之恨？如何能對得起這些善良淳樸的鄉民？

這時林霸天已經來到村長面前，將滴血的屠刀高舉，村長哪見過如此場面，嚇得癱倒在地，眼看着就要成為林霸天下一個刀下亡魂了。

莫峰大喝一聲，“都給我滾！”真氣暴漲，長劍如道銀屏般橫掃過來，劍芒附着精純的真氣，剎那間盪飛了四面八方迎來的鋼刀，幾個哥布林受不住他的猛力，後退數步，給刀陣撕裂了一個口子。

莫峰趁隙逃出，以迅雷般的速度飛向馬上便手起刀落的林霸天，舊劍直指林霸天的腰間。莫峰這是攻敵所必救，料想林霸天勢必轉身回防無暇他顧，如此便可救下村長的性命。

果然如他所料，林霸天急忙撤刀，轉而擋下了攻來之劍，頓時將銹跡斑斑的長劍磕出了一個缺口。

正當莫峰鬆一口氣時，林霸天那口金光燦燦的寶刀以一個詭異的弧線繞開莫峰的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寶刀驟然迴轉，電光火石般略過村長的喉間，一箭熱血飆出，村長雙目無神地倒了下去。

這一招正是摩雲刀法中最精妙的招式：“詭刀斬”！

林霸天哈哈大笑，轉而再去殺戮旁邊的鄉民。莫峰驚怒之下跑到村長身邊，眼見他是難以活命了，心中不由得大為酸楚。他一時如鯁在喉，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有悲傷地看着這位老者。

村長看見是他，用最後一絲力氣微弱地說道：“方少俠，求你...救救我的孫女...”說罷手臂垂下，闔目長逝。

“爺爺！爺爺...呀！”旁邊傳來小婷的哭喊。

莫峰放下村長，轉過頭見林霸天已經抱起小婷扛在肩上。小婷則滿面淚痕，小手不斷捶打着林霸天，嗚嗚地不住說道“放我下去！還我爺爺！放我下去！”

“惡賊！哪裏走！”

莫峰一個箭步衝上飛劍刺來，風聲颯颯，劍氣逼人。

這招“一劍東來”是謫仙劍法中少有的硬碰硬的招式，他集畢生功力於一招，同時將憤怒、仇恨、悲痛也融合在了這一劍中，哪怕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將這林霸天斬於劍下！

林霸天知道這招不可等閑視之，激發起周身真氣匯聚在右手的寶刀之上，刀芒立時暴漲，他怒喝一聲，將刀奮然揮下，霎時間氣浪翻卷，刀芒耀眼。

這霸道的刀芒正擊在了鋒利的劍氣之上，兩股真氣相撞，一時風雲際會，巨大的力量在兩人之間瞬間引爆，轟然炸響！

一場龍爭虎鬥之後，場上的煙塵逐漸消散，只能見到莫峰、林霸天兩人已是錯身而過，莫峰半跪於地，林霸天挺着大肚子傲然而立，刀鋒指地。

下一刻，伴隨着一聲脆響，莫峰手裏的銹劍斷掉，“撲通”一聲，他倒在了地上。

看起來勝負已分，林霸天冷冷一笑，沖手下道：“殺了他！”

林霸天是哥布林中的王者，固然力量、體魄在哥布林中鶴立雞群，和人類相比他的實力更是超凡。不過他的摩雲刀法說到底也只是個中六品的武學，按道理，他也不應該是習得上乘武功的莫峰的對手。

原因便出在了他所修習的內功和手中的寶刀之上。

林霸天在打家劫舍之時，無意中得到了一本道家內功：內聖外王功。這門內功是玄門正宗，也是達到四品的上品武學。他雖然受資質所限，只能修鍊到內功第四重，即便如此，他其時已經非同小可，內力之精純強力，比莫峰五品內功—崑崙養性訣的威力不知要厲害多少。

而他手裏的寶刀更是從名家那裏所奪，材質稀有，經歷千錘百鍊，方鍛造成此等利器，又豈是莫峰手裏的銹劍可比？

既如此，武功不及、兵器不利，莫峰焉有不敗之理。

聽到林霸天的命令，幾個哥布林諾然領命，走了過去將莫峰翻了過來。

他身受重傷無力抵抗，只能望着那數把鋼刀狠狠地捅進了他的胸膛、小腹。莫峰只覺得幾道冰涼的觸感入體，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可身體的反應還是讓他痛哼了一聲，他剛剛抬起的手又無力垂下。

幾個嘍啰以為他死透了，便不再管他，到周圍繼續洗劫作惡。

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

莫峰沒想到死亡距離自己竟會如此之近。他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有太多的牽挂令他不想就這麼死去。他還有沒有為自己洗刷弒師的冤屈，沒有找到害死自己師父的罪魁禍首，甚至現在還要加上一條：沒有殺死林霸天為青草村報仇雪恨！

不！我還不能死！

莫峰生的渴求如此迫切，卻依舊改變不了生命的跡象從他的身體裏一點一點地消逝，他無可奈何，只能接受命運...

他在彌留之際，生前記憶不斷閃現，突然腦中記憶停留在那日的石洞中。

杰特對自己說過的話，在腦海中不斷回蕩：喝下魔化葯，可以脫胎換骨，如同重生。代價就是，喝了它不一定能夠活下來。

脫胎換骨，如同重生！

莫峰心頭劇震，難道自己還有生的希望？反正自己現在已經沒救了，還怕什麼風險。想到這，他用儘力氣掏出魔化葯來，扒開瓶塞一股腦地都灌了下去。

一股灼燒之感入喉，莫峰只覺得周身除了疼痛還有火燒熾熱的感覺，猶如深陷火海之中。漸漸地，他失去了意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生，亦或是死。

如果生，自己也許就會成為真正的狩魔人。這是莫峰失去意識前最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