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三月二十二日
從武大郎出世到今天,也有一個月了。自那晚舅舅與武二郎回來后,武二郎便不見蹤影,舅舅說是去把學館之事了了,看來舅舅是下決心“魚死網破”了。
我覺得我很無奈,一個女人,一個柔弱的女人,就是想替武大郎報仇,可我拿什麼去報啊,我確實對付不了西門慶這個陰險歹毒的禽獸。況且他現在不僅有錢,而且有勢,不論是官方的,還是社會上的,他這兩種勢力再加上金錢的作用,要對付他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便認為憑着舅舅的智慧,武二郎的能力,是足以對付西門慶的明槍暗箭。這樣看來,是我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但武二郎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他也要兄長報這個血海深仇的,看來,這種表面的平靜日子,沒幾天了。
我在靈前焚紙,舅舅風塵僕僕進來,此時已是接近黃昏,供桌上我放的也是幾樣可口的素菜。舅舅進來,也陪我燒了幾疊冥紙,又上了一柱香,看着炭盆里的冥紙化為白灰。
舅舅叫我坐下談事,我們便坐在慧心師太講經桌子的兩旁。舅舅說:“金蓮,我已把要交待的事都交待了,再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武二郎去辦他該辦的事。作為你的舅舅,我想,我和武二郎遭遇到的事也要告訴你。畢竟我們面對的仇敵,不是象‘張善人’‘高十混’只是貪圖女色才殺人滅口,欺男霸女那樣簡單。我們的仇家,他的勢力更大,即將成為朝廷命官。而且他為人陰險狡猾。手段毒辣,行事周密。我們要對付他,就要想一個萬全之計,一方面能置他於死地,為武大郎報仇,為陽谷縣的百性除害,另一方面,我們自己要盡量保存下來,我想,霸佔你,毒死武大郎,怕也是因為武二郎的原因吧?”
舅舅說:“那我就說說我與武二郎去東京的事吧?知縣大人叫武二郎去東京,乾的就是自己的私事,把他在陽谷縣任期內搜刮到的錢財換成價值昂貴體積小的珠寶,叫武二郎上東京為他今後升遷鋪路。知縣一直沒有叫人距這一趟,是有原因的。這年代世道不太平,良莠不分,誰知道這路上劫道的是好漢還是強盜?讓沒有本事的人距一過,不是把他積攢買官升遷的錢,白白送人么?如果這人太有本事,又會不安分,說不安把這錢自己吞了,那縣官也是白忙一場。直到武二郎在wAp..陽谷縣打虎,把■動的錢財分文不受贈予獵戶,這縣令便覺得武二郎不僅武藝高強,而且又企直講仁義,是難得的可用之才。便開了一張滿單,讓武二郎到東京后照着單子,一戶一戶送禮。武二郎接到這個差事,就與我商量。我想多去一個人有個照應,又不能把這機密之事找人商量,那就由我陪武二郎去。我長年居於這偏僻之地,出去也去看世道,長長見識,那時我也知你已放棄了對武二郎的愛戀。‘除卻巫山不是雲’,想來你不會再難得上別的人,我就放心與武二郎同行。一些可以摺疊的珠寶,就裹在一個長長的布袋裏,武二郎圍在腰上;而一些不能疊的,就藏在我■的藥箱裏,上面放的是一些不值錢的中藥,草藥。天氣冷,人也穿得多,所以也看不出什麼破綻。為了安全,我們都是白天行走,晚上寄宿在比較大的客棧,這樣沒有引起江湖人的注意,雖然行走得慢些,一個多月才到東京。”
舅舅歇口氣,接過我遞上的茶喝了幾口,接着又往下講:“沒想到,我們到東京,還遇到一個被武二郎救的朋友,後來我們都沒有再住店,吃住都在這個朋友家,這真是緣分啊。到東京,武二郎每天隔着單子拿着值錢的珠寶到縣令指定的官吏家,等別人有了回執,他才離開。人家主人不在,他就得等。這樣他也沒時間陪我,我就一個人到處去逛熱鬧的地方:刻書的的書長聿、古董店、茶樓、酒後、畝宇等。大概是二月初,我仰慕大相國寺的名氣,一大早便一路尋去,找到大相國寺,已近中午,那大相國寺真不愧為名寺,修得真是宏偉巍峨。一間大山門,五間大殿,四壁僧■;鐘樓;經閣氣勢宏大,旗杆高竣,寶搭木立;木魚橫掛,雲板高懸;佛前燈燭閃亮,爐內香煙繚繞。讓人看了驚訝不已。我四處看了一圈,便問收香火錢的和尚處捐了一兩銀子的燈油錢,他便遞給我一柱上等檀木製的香,我便照規矩在佛主面前焚香禱告;願佛主保佑我那在陽谷縣的侄女金蓮,侄女婿武大郎平安,吉祥!我想,這是個陌生的地方,誰也不認識我,我便大聲禱告,有點旁若天人的味道,這時站在我身旁有一個四旬以上的男人,長眉入鬢,刑鳳眼,有點王者氣派,五對臨風。他旁邊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客華貴的女人,牽着一個兩歲左右的小童,看來也是一家人到寺廟燒香祈福的,只不過他們一家是一付虔誠的樣子,在默默地禱告,好象發出聲音,那禱告就會不實驗。這個氣度不凡的男子,聽到我的禱告后,便很有禮貌地向我,‘敢向先生是否是陽谷縣人氏?”開始我以為是遇見老鄉,過來打招呼也是對的。但口音不對,他說的是東京人流行的一種官話,外鄉人短時期內是無法學會的,又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便反問他:‘我是陽谷縣人,請問有什麼事?’他說‘看先生的舉止也不是一般絡人,我與先生一見如故。可不可認借個地方說話?’我仔細端祥這個人的的面目,舉止,定是極有教養之人,他說話就給我一種親切感,便說:‘我是異鄉人,那就請先生安排了!’我們幾個人便出了大殿。他對身邊的女人耳語幾句后,便對我說‘妻男也想與先生結識,我叫娘子去請他來,我們就到離此不遠的一家酒樓等吧!’”
說到這兒舅舅笑着說:“這個人,你也見過!”我想了想舅舅形容此人的模樣及身邊的女人“小孩,便說:“那定是武二郎救過的李後主的後人名叫李質的?”舅舅說:“金蓮哪,你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一點就通啊!”我便好奇地說:“那舅舅是不是後來就住他們家呢?”舅舅說:“你別急,聽我慢慢講。我跟着他,左拐右拐,就到一家叫樊樓的酒樓,雖不是東京手機小說站最繁華的酒樓,但這家酒樓的酒茶味道好,價錢公道,聽說來這兒喝酒的人是絡繹不絕。一會兒,李質的妻舅范爺也到了。我們便要來兩瓶好酒,幾樣可口的下酒菜,幾碗飯。喝酒時,雙方道出自己姓名,李質知道我是武二郎嫂子的舅舅,又長他幾歲,對我十分尊敬,他聽說恩公武二郎來東京替縣令辦事,遠要在此盤恆幾日,便邀我們住他府上,這李質先祖是李煜,才華冠絕,這後代也是琴棋書畫花鳥蟲魚無所不通,與我交談起來,甚是投緣,范家累代經商,只是相通交墨,這李質既認我是知己,哪肯放我走?這也應了那句古話‘白髮如新,傾蓋如故’,我便不管武二郎是否同意,便先代他答應下來。飯後,這兩人便興匆匆跟我到客棧,一直等到武二郎辦差回來。這兩人極力相邀,我又從旁跟着攛掇,武二郎是個豪爽之人,想人家是番好意,而且他去辦事,剩我一人,也孤獨,便同意。當下這李范二位爺,真象揀了寶似的,歡天喜地接我們進了李府。由於上次李質被騙典當底邸,這范爺乾脆就在李府附近買了一座大宅子,兩家府邸相連,互相也好照應,每日裏,這李質與我是上談天文,下談地理,國家時政,倫理綱常;也把酒吟詩,飲茶賞花;也乘興書畫,也撫琴,也下棋。幾天下來,李質是相見恨晚。一定要邀我在他愛開館,教習他的兒子,范爺的幾個子女,范爺幾個兄弟的子女。李質家房屋寬大,古本善本的書又多。而今當朝的徽宗也是個愛好書畫。金石之人,對與他相同的李煜,也不象他的祖先那樣防範其緊,也不再迫害監督。范代兄弟也是熟知官場內幕之人,他們拿錢買通執政權力的官員,所以李范兩家在東京的日子還是好過而且為錢之故,有的是人幫他們通風報信,他們的消息也很靈通。去年李質被自己視之為好友的人騙到陽谷縣,不僅被謀財,而且差點被害命。要不是遇到武二郎不僅救他的命。奪回錢財,為了保護他們,還護送他們出陽谷縣,從頭到尾,沒有接受過他們一文錢的報答,武二郎的高風亮節打動了李質。他也十分聽武二郎的話,從此不再與范家鬧彆扭,遠離了一幫狐群狗黨的朋友,人就完全變了樣。自此這范家兄妹時時把武二郎的救命大恩記在心上,有機會還會到寺廟裏燒香替恩公祈福。沒想到那天心血來潮去大相寺燒香,陰差陽錯就遇到恩公。”
我問舅舅:“那你仍在李爺家住了多久?”舅舅說:“差不多也就是二十來往天吧!是二月初三住的他家,二月二十四離開的。武二郎去東京幫縣令走動的是高俅一支的。這徽宗寵信四大奸臣之一。這四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各人干各人實官賣爵。後來要不是范爺告訴我一件原來我們不了解的事,我還下不了在李范二家開館教習的決心。范爺說如果我們願意,那我們一家子都可以在東京立腳,武二郎可以通過滄家關係去當禁軍教頭,我可以開館習教,你可以教李范兩家女眷針線女紅,武大郎可以開熟食鋪!”
我有些驚奇,因為舅舅雖是個秀才,也是每臨大事不慌張的人,這件事一定很重要,“那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啊?”舅舅說:“李質的那幾個狐群狗黨極靠陽谷縣的大哥其實就是西門慶。其中一個因良心發現,才把有關西門慶的事告訴了范爺。那西門慶在陽谷電腦小說站縣就是那幫惡霸,地痞流氓的大哥。陽谷縣不少欺男霸女,騙人錢財的事就是他一手策劃的。而且那西門慶外表是風流倜儻,一雙挑花眼不知迷倒多少無知的女人。他靠他那迷人的外表,專一選擇有錢的女人或是富戶下手。或是幹掉有錢的男人逼着寡婦帶着家產嫁與他;或是迷惑有錢的寡婦,散掉有數的錢買通她的親戚,然後帶着家產再嫁與他。還不擇手段收斂錢財,短時間內西門慶就把僅有一間生藥鋪,不過幾千兩銀子的家產,擴充到擁有十幾間;藥鋪,綢緞莊,古董店,糧浦等,七、八萬兩銀子的家產,簡直是喪心病狂。他之所以拚命斂財,就是不甘心只蟄伏在陽谷縣當一個土惡霸,他把斂集的錢財,買官,他找的是當今的蔡太師蔡京。前後供奉上萬兩銀子。蔡京便給了個山東提利金吾■副干戶,居五品大夫之職。你想,武二郎在陽谷縣,專與他為首的惡勢力作對,不知斷了西門慶的多少財路。原來西門慶是一個土惡霸,他尚能如此大作惡,如今他馬上就要官居五品,這縣令也不過才又品,我們這一千人如何對付得了他。不如就依了李范兩位爺,遷到這天子腳下,避開西門慶這對頭。我與武二郎尋思,等回到陽谷縣后再相機行事吧!沒想到又突然出了一椿事!”
舅舅嘆了口氣又接著說:“二月二十日半夜,我聽見隔壁武二郎房中有動靜,把我驚醒,後來便聽見武二郎大聲喊叫兄長。後來還未等到天亮,武二郎便來敲我門,講到他看到他兄長滿身血污,七竅流血,向他告別,還要他替自己報仇。想到范爺告訴關於西門慶的一番話,雖然安慰武二郎,心中卻覺得大事不妙了。便向李范二位爺告別。他們二位叮囑處理事畢,一定要搬到東京來。好在武二郎要辦的事差不多已完,二十三日便把所有的事了斷,作了一些準備。二月二十四,我們便從東京返回陽谷縣。臨走時,李質見武二郎沒有特別好的防身武器,便送了武二郎一把可伸縮的劍,縮小時,劍身只有不到一尺長,據說這把劍可以削金斷石。武二郎謝過,收好。”
我聽得津津有味,而沒有發覺得面黑夜已經降臨,已超過平時做晚飯的時間了。舅舅抬起頭看看外面的天色:“今在就講到這兒了。也該做飯休息一下,明天再告訴你,我們這回陽谷縣後路上出的事!”
我暗暗感覺,這怕是與武二郎身上的血跡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