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馬面的願望
牛頭之運命官第一章馬面的願望
我叫韓語,是S市區的一名普通的出租車司機。
但是我的真實身份,是一名牛頭,S市的牛頭。我的任務和所有的牛頭一樣。是給這個城市所有的要死的人的靈魂,送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去。
如果你在半夜曾經看過有出租車緩慢的經過你家門口的馬路,而且這輛車開的足夠慢的話,那麼請不要試圖去攔車。
因為那輛車上坐着的,可能並不是人。
我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少的牛頭,他們和我一樣,平時可能從事着你覺得非常普通的工作,可能他只是你面前一個賣水果的,或者是那個上門給你收物業費的。他們甚至都有着家庭,有老婆有孩子。
只有那些即要死的人才會感受到我們的存在,在他們要死的那個時候,我們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讓他們平靜。
很多人覺得要死之前,人一定都會覺得很害怕很畏懼,其實並不是那樣,當我們出現的時候,我們會給他們足夠的平靜。
我所屬的那條三里街,每個死去的靈魂,都會在深夜的時候被我送到指定的地方,而這個指定的地方,每一次都不一樣。
負責帶他們走的,就是馬面。
可是現在和我接洽的這個馬面,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
三年前的一個夜晚,我送我們這裏的一個女孩的靈魂去他指定的望江潮。那是S市的江邊的一個渡口。
那個女孩十八歲,是因為失戀而自殺的。上吊。
我接到任務去接她的時候,那個男孩還沒有走。那個男孩大約是二十一二歲,顯然已經不是在學校里的樣子。他坐在那裏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煙,直到他面前的那包煙都被他抽完。
這種情況倒是很少,我也曾經見過那些被殺的人的靈魂,甚至殺人兇手也曾經出現,但是他們都會立刻逃離現場。
這個男孩是看到這個女孩的死去,雖然並不是他殺了她。他只是把她放下來,然後坐在那裏。我不得不承讓他耽誤了我很多的時間,但是我只能等。按照我們的工作要求,我們必須等到這裏已經沒有了生人的靈魂,才可能出現並且帶走死人的靈魂。
而這個女孩在我送她去望江潮的時候,同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一般當我在送這些死魂靈,尤其是心有不甘的人的時候,他們都會說起自己的這些事。
這個女孩,只是漠然的看着一條條街道,似乎這並不是一條不歸路,而只是和平時回家沒有什麼兩樣。
三年前的那個馬面,我們配合的一直都很好,雖然我並不知道他在現實中的身份,但是他曾經偶爾和我說起過,他會修鍾。
現在這個城市會修鐘的人已經不多了,而且要修鐘的人已經不多了。
據我所知,據我比較近的,只有明月路菜市場那裏有過修鐘的。
我從來都沒有去那裏看過,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的紀律,另一方面,我覺得也沒有必要。
明月路菜市場,倒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地方,可以說,比三里街要有名多了。
這裏曾經是S市最有名的花卉市場,十年前陳家花草在這裏風絕一時。買花草的地方自然也是很多人喜歡逛的地方。
可是十年前的一個夜晚,陳家突然失火,所有的人包括他們的店鋪,都在那場大火中燒成了一堆灰燼。
只有一個瘋女人活了下來,發現的時候,她的手裏拿着一個破爛的鐘。
後來那個叫美鳳的女人也不見了,有的人說她被送進了精神病院,有的人說她回了老家,總之這個當年陳家的女僕,就和陳家一樣,消失不見。
我們是不被允許問任何關於這些靈魂之前的死亡原因的,除非是自殺,而我們又去的比較早。
奇怪的是,從那以後明月路也開始沒落,就連這裏的菜市場,似乎都很少有足夠的人氣,最終在靠近那邊的地鐵站的地方重新建了一個新的菜市場。
新的菜市場我倒是去過一次,但是那裏根本沒有修鐘的人。
那天晚上只有那個女孩一個人的靈魂,我將她送到望江潮的時候,馬面居然還沒有來。
這同樣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們的規矩,是絕對不能耽誤時間的。
一旦誤了時辰,這些靈魂就未必趕得上去靈界的時間。而這個時間並不是一天中任何時候都有的,一天可能只會開那麼幾次。一旦錯過,這些靈魂就不得不在人間多呆一天。而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我正在焦急的等待的時候,馬面出現了。他看着那個女孩,似乎有點驚訝,但是依然轉過來,像着平時那樣給我一張單子。我將單子填好的時候,他已經給那個女孩的頭上放好了安魂紙。
我對着他笑了笑,然後鑽進我的出租車。能不說話的時候,我們盡量都不會說話。
“等一下。”
我忽然看到他在我的車前敲着我的玻璃窗。我搖下車窗看着他。
“夥計,如果我明天不見了,你會不會想我。”
我看着他。
“開什麼玩笑呢。咱們這行,還能有不想乾的嗎?”
他遞給我一支煙。
“不知道。我們倆個搭夥,已經有五年了吧。”
我點點頭。
“拜託你一件事。”
“你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別誤了時間。”
他回頭看着那個女孩。那個女孩依然像在車上那樣,根本沒有看我們,而只看着奔涌而下的滔滔江水。
“沒事。我就是想和你說說。怎麼樣,能不能答應我。”
“你說吧。”
“十年前明月路菜市場的那場大火,你記得吧?”
“記得。怎麼了。”
“如果可以,我想麻煩你找一個那個活下來的女人。她叫黃美鳳。如果你找到她,你告訴她,在姚月的月圓,有她想要的一切秘密。”
我驚訝的看着他。
“你說的這個是什麼意思。”
“你不用管,只要對她這麼說就好。兄弟,拜託了。”
他回頭的時候,冥界的天裂已經打開。他拉着那個女人向著裏面走去。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