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呵！”想到這裏，奧利弗不禁冷笑一聲。
他表情冰冷，眼睛像是兩潭深不見底的湖，周身散發著狂躁暴戾的氣息。
墨和銀不禁打了個冷顫。
墨看了眼臉色鐵青的銀，推了推奧利弗，低聲問：“你怎麼了。”
奧利弗這才回過神來，暗暗自責道：到迪夫魯特來鬆懈了，情緒都控制不住，不是個好現象。
他用手搓了搓臉，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實在吃不下就別勉強了。”
銀咬咬唇，賭氣似的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着蛇肉，眼裏噙着委屈。
奧利弗輕嘆一聲，對墨說：“我先睡一會兒，天黑的時候你叫我，今晚我守夜。”
待銀吃完，墨湊過去坐在她身邊，“我還沒有試過和朋友聊天的事情，現在能和你聊聊嗎？”
“我們才不是朋友呢！”銀嘟着嘴扭過頭。
墨沒有理會她嫌惡的表情，用下巴指了指奧利弗，“他剛才是怎麼了？”
“誰知道！”銀賭氣地說。
墨笑道：“魔靈跟人一樣，每一個的脾氣性格都不一樣，因為每個魔靈的成長路徑都不同。”
見銀還在賭氣，墨搖搖頭繼續說：“我在蹲守那個男人的時候，有一天闖進來一隻魔靈，它非常的獨特，非常地漂亮，全身發著金燦燦的光，照亮了那條黑漆漆的通道。
它很活潑，笑的樣子也很可愛，它喜歡去人類的世界，然後會把那裏發生的趣事講給我聽。只是，它發的光讓通道里見不得光的蠕蟲吃了不小的虧。”
墨說著，就像是想起了當年的情景，不自覺地和顏悅色起來。
銀被她所講的故事吸引了，歪過頭聽她講。
“有一段時間，它突然不來了。偶爾的出現，也是面帶愁容，連周身的光都變得暗淡了。原來，它喜歡上了一個人類。
雖然那個人因為生病而失明，看不到它的樣子，但是他們相談甚歡，都互相期待着下一次見面。”
“自不量力！”銀撇撇嘴。
墨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有些哀傷。
“它自己也這麼說過。那個人得了很嚴重的疾病，將不久於人世。它束手無策，也曾跟我商量過，想要通過和那個人融合為魔靈同化人，來延長那人的生命。
但是，最終它因為擔心那人會害怕它，而沒有施行。要成為魔靈同化人，意識上的契合也是必須的，只要有一點抵抗都可能會導致失敗。
它也擔心因長期生病，人的意識會薄弱，經受不住融合而導致意識消逝。最後，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死去而無能為力。”
銀皺着眉頭，抿了抿唇。
“它跟我說，那個人走了，走的時候它就在旁邊，緊緊地握着它的手。那個人最後說，他其實知道它並不是人類。
但卻覺得比人類還善良溫暖，他非常感謝它的陪伴，他會在死後的世界等它，那裏不會有人類和魔靈的偏見。
告訴我這些事後，它便跟我告辭。我擔心它，便悄悄地跟着它。我看見它笑着跳進了這個沼澤，沒有任何掙扎，就這樣慢慢地陷進去。
我在這裏等了很久，再也沒有看見它出來。”墨抱住銀的手臂，靠在銀的肩膀上。
銀頓時肩頸肌肉緊繃，不自然地動了動肩膀。
受墨的傷感所感染，最終她還是沒有抽出被墨抱住的手臂，視線停留在不遠處綠意盎然的草叢上。
“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如何，能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珍惜，人類的生命是很短暫的。”墨喃喃地說。
她既像是在說剛剛那隻發光的魔靈，又不像。銀聽得雲裏霧裏。
風吹過夕陽餘暉照耀下的沼澤，空曠而孤寂。
銀回想着墨講的故事，思緒萬千。
魔靈和人類的故事，她聽得最多的是魔靈和人類的紛爭。
她只是從小被這麼教育着，並沒有真正接觸過魔靈，分不清是真是假的。
身邊的兩個人睡得很熟，不，確切地說，一個是人人誅之的魔靈，一個是慣用迷藥的綁架犯。
銀緊了緊抱住膝蓋的雙手，突然有種要殺了他們為民除害的衝動！
也許是因為太累，也許是因為景色太過寂寥，她始終沒有付諸行動。
時隔兩年又回到這裏，沼澤還是那片沼澤，地下城遺迹還是那座地下城遺迹，但好像一切又跟原來不一樣了。
嘆了一口氣，她的目光落在側卧着的奧利弗身上。
他身形修長，面容俊美，烏黑柔順的中長發滑落幾根擋住了半側臉龐。
刀削的眉，纖長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唇，就像是被精雕細刻，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銀想到每次見到他時，他那張令她恨得牙癢的臉上都掛着笑。
笑容溫和，卻不真實。
就連他整個人也是一樣，給人一種矛盾的感覺。
或許正如姐姐所說，人並不是非黑即白吧，他就像是遊走在黑白邊緣的那類人。
他為尋姐姐而來，他們是什麼關係呢？戀人嗎？
單就外貌而言，他算是合格了。
摸摸脖頸上的項圈，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解開項圈之日，就是你赴死之時。
過了一會兒，又想到：如果他和姐姐是戀人的話，那我只能選擇原諒了嗎？
突然一陣委屈和心酸湧上心頭，她將頭埋在膝蓋里抽咽起來。
哭着哭着，她也睡著了。
日落月升，一陣不尋常的風吹過，寒徹骨！
墨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眼前，紅色的瞳孔在黑夜裏綻放出詭異的光。
她瞳孔縮了縮，蹭地站了起來。
那個身影顫抖起來，彷彿是在笑，但笑聲十分的難聽，就像是發狂的老鼠“吱吱”地叫。
“喲，原來是魅魔，你這是要去哪兒呀？跟巴力報告了嗎？”
墨舔了舔嘴唇，回答道：“我無聊出來走走。怎麼著，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可是四大魔靈之一，別流連忘返就行。”
“諾德，你管的着嗎？”
墨背脊僵直，臉上滿是不屑，但心中充滿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