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告別
白江龍眼神黯淡的就像籠了一層陰霾,什麼都映不進去,他沒想事情發展到這份上的。
“噓——你聽——”
本來他心裏還對夏夏的話抱有一絲僥倖,認為她不過是在戲弄自己為了讓自己心裏不安罷了,況且她這玩兒的什麼垃圾遊戲,哪兒有這麼大的能量?這事情才發生幾分鐘,樓下怎麼可能就來了記者?
可是順着着安靜下來的環境,他屏住呼吸側耳一聽,他們住在二樓,樓下的吵嚷聽得一清二楚,就在他隱約聽到幾個字眼兒“白江龍”“情婦”“出軌”“家暴”幾個字眼兒后,突然又聽到一聲十分高亢的女人的尖叫聲。
這尖叫聲無比凄厲,帶着一絲泣血的味道,隨之響起的還有一聲高亢尖利的笑。
“哈哈哈哈哈!”
夏夏笑的腮幫子都酸了,她才對白江龍說:“白江龍,你孩子都要沒了,怎麼不還不趕緊過去看看呢?這麼冷血呢就?老婆不要了不就是為了孩子嗎?”
白江龍的心口突然的緊縮,臉向著夏夏的方向轉過來,他把眼光對焦似乎都有些費力:“你……要做這麼絕?我們……是夫妻啊!”
正牌大選在即,他要是現在鬧出這樣的醜聞,別說大選了,他這一輩子的仕途就都毀了!
聽他說完這句話,夏夏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領,可是卻動作輕柔地扯了扯白江龍的前襟,然後把人推在一邊,她偏頭看見男人深沉的眼眸,笑的溫和,聲音蠱惑:“帶着小三兒來示威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們是夫妻呢?現在,還不趕緊去救你的小蝶?”
白江龍皺眉,動作彆扭的走到門口,又突然止住腳步,不行,他現在不能出去,出去就是被抓到現行,那一切就都完了,如果不出去,或許……或許要有一絲僥倖的可能。
他轉頭看着夏夏:“夏夏,你幫幫我!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想當上代表的!”
夏夏的瞳仁顏色淺,此時此刻讓人看上去十分的虛無。
模模糊糊的一片映着白江龍的影子,鋪天蓋地的都是絕望和哀傷。
他的心裏突然有些疼痛,他愣愣的抬起手,竟然出奇地想拉一拉夏夏的手,想確認自己看到的心碎只是錯覺。
可是他一抬手夏夏就往後瑟縮了一下,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夏夏只是有些發怵白江龍再有什麼失控表現,但是眉眼之間剎那間就恢復了無人抵得過魅力風情。
她輕鬆地揚了揚手,可是聲音卻帶着果決:“白江龍,你別忘了咱們已經離婚了……以後你我二人,老死不相往來。”
她的聲音有些啞,不是那麼清晰,但是很平和,沒有埋怨,同樣不包含任何的愛意。
接着她沒任何猶疑的,整理了一下緊繃繃的紅色包臀裙的裙擺,戴上她的GM墨鏡,拎着一隻小巧精緻的明黃色戴妃包,除此之外只在肩上披了件裁剪得體的黑色的西裝外套,然後頭也不回的跟白江龍擦肩而去,只留下一縷輕飄飄的迷迭香。
下樓時,她看到堵在樓道門口熙熙攘攘的一堆記者,門側有一攤血,不遠處還傳來一陣救護車的聲音。
她拽了拽眼鏡,低頭從眾人來不及關注的角落朝大門小跑而去,在跑道大門口時,她聽到身後的記者後知後覺地喊她:“白太太!您能不能接受一下我們的採訪!”
她迅速攔了輛車,打開車門站在門口,摘下眼鏡,竟然是她才跑下來時揉暈開的黑色眼線,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被打的一團烏青。
“你們還我怎樣!”夏夏差點兒給唱出來,她痛苦地捂住臉,“我再呆下去你們怕不是想我死!”
“白太太,您的意思是白江龍威脅您的生命嗎?”
“白太太……”
夏夏看着近在十幾秒的記者群體,迅速鑽進車裏,冷冰冰道:“去機場,馬上!”
“我去哈哈哈哈哈!小秋你太絕了!”下了飛機,夏夏給她的遊戲搭檔莫秋打過去了電話,“你丫的!怎麼就能想到那麼接梗啊!還二十五萬的裙子!我都能付個首付去了!鬼才要穿那麼貴的裙子啊!哈哈哈!”
夏夏邊提着她的小包耀武揚威地走,邊跟那頭的人說笑。
“這不是想着幫你蓋過他們一頭嗎!那女的還以為搶了個什麼好貨色呢!”
對方聲音粗沉有磁性,但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其中的稚氣。
“得了得了,我現在往客運站走,我查了一下車票,去你們那兒只有大巴,五個小時呢,到了估計晚上六點吧,你別去太早,五點半點過去車站接我就成。”夏夏看著錶囑咐他。
莫秋應了聲。
“但是你可千萬別忘了啊!你們那兒那麼偏,你不去接我我要嚇死的!”
“知道了,保證不會遲到!”
“嗯嗯,那你午休吧。”
“好,拜拜。”
掛斷電話,看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未接來電和各種請求採訪的短訊,夏夏一陣頭疼,毫不猶豫地關上手機。
她打了輛車,坐在車上看着昆明這座陌生的城市景象不斷倒映在車窗里,她淡淡笑了。
早晨還那麼驚心動魄了一番,誰想到四個小時后,自己就跨越了大半個中國來到了昆明呢?再過五個小時,她就要到中國的最邊緣地區了,一個叫做紅河的小縣城裏。
那個縣城偏遠難走,山路極其崎嶇,而且最終她要去的還不是縣城,而是一個鄉鎮裏的一個深度貧困村中的一所希望小學,她要做的,就是去那所希望小學裏當支教老師。
說起來夏夏真不算個好人,前半輩子稀里糊塗了半輩子,搭進去了自己的青春年華,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家產,到頭來得到的只是渣男賤女的諷刺,她恨不過啊,第一次看到他們倆那都會打醬油的孩子的時候,她差點兒衝過去把他掐死。
不過她到底還是把他們的第二個孩子給毀了。
說起來稚子無辜,可當初小區里沒人願意跟身為私生女的張亞蝶玩兒的時候,母親就是用“稚子無辜”來教育她不能看不起張亞蝶,她才選擇跟她成為了閨蜜。
到頭來,這個“無辜”的閨蜜,成了搶走她老公的人。
真是可笑。
夏夏笑着笑着就哭了。
算了,睡一覺,又是新的開始。
從KM到紅河縣有直達的大巴車,但是夏夏沒想到山路竟然如此崎嶇不平,那繞繞彎彎的山路再加上不斷攀升的海拔,讓半車人都吐了個昏天暗地。
好在夏夏沒有暈車的歷史,但仍舊被繞了個臉色發白,快下車的時候她發覺自己妝都不用補了。
車上大部分都是山區裏的人,大家的穿着都十分的樸素,只有夏夏是早晨直接過來的,穿了一件紅色的弔帶包臀裙,雖然好歹披着一件黑色西裝外套,但是那一頭棕色的大波浪和妖冶的紅唇,是怎麼看怎麼跟這個樸素原始的地方格格不入。
本來夏夏沒緊張的,結果下車時候看見破舊荒蕪的站台,再看到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神,其中還有一個大高個子從她下車眼睛就沒移開過,讓她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