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說慫就慫

第十二章 說慫就慫

雪河一臉哀怨地指指窗戶。

花格窗的框上系了根紅繩,末端拴着支小木夾子,夾着一張小兔形狀的符紙,被風吹得一晃一晃地——那可愛俏皮的小兔子形狀,跟如此嚴肅正經的大殿相比十分格格不入,就像她一樣。

其實王府各房各院都有丫鬟婆子使喚,只有永樂殿是個例外。這裏向來只有老內監張麻子一人服侍王爺起居,而王爺處理公務時向來不喜歡外人出入永樂殿,嫌吵。

想到昨晚的情形,趙文烈覺得這件事似乎確實是有些虧欠她,只得應了一聲,從她手裏接過紙袋子來,撩起衣襟坐在書案邊的台階上,悶聲不吭地低頭剝栗子。

他剝好一個,就放回紙袋裏,她便伸手進去拿來塞進嘴裏。她就坐在他身邊,一邊嚼一邊笑嘻嘻地等他剝下一個。

兩人都沒有說話,趙文烈低着頭專心剝栗子,兩頰卻漲得通紅。

“你叫什麼呀?”雪河問。

“趙文烈。”

這名字她聽人說起過。王爺共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當初在封王之時,先皇為了安撫趙崢好好戍邊,當時便一併賜了世子及郡王郡主的封號。這小郡王剛滿十六,是王妃一手帶大的,卻全然不似她那般盛氣凌人的模樣。

“你是妖怪嗎?”

趙文烈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小聲問。

真是親生兒子啊!連問問題都跟他的王爺老爹一毛一樣!

“你猜!”

雪河恨得牙根痒痒,卻眯起眼睛說道。

港真,趙崢那短命鬼真是有福氣啊!死都死了,還有人繼續幫他幹活賺好名聲、積攢功德不說,居然還生了個這麼俊的兒子!嘖嘖嘖……

趙文烈哪裏知道她在想什麼,囁嚅半天又說道:“我父王為了保燕城太平辛苦半生,十分不易;我娘雖然脾氣不好,其實心地很善良的,你,能不能……”

他停頓一下,似乎在小心翼翼地措辭。

“那,我就不吃他們,吃你可好?”

一語說中,趙文烈猛然一驚,大瞪着兩眼看着她。但是她承認得也太痛快了,反而讓人覺得更不可信。

“文烈!”

兩人正聊着,只見門口又進來一人,一身戎裝,金光閃閃的盔甲,眉宇間一團正氣,正是趙文煦:

“到處不見你人影,在這裏磨蹭什麼?”

說著上前一步,規規矩矩地朝雪河行了個禮,不容分說一把拉起趙文烈就朝外走。

“那,我……”

文烈似乎還想跟雪河道個別,卻被二哥扯起來就往外走。

然而兩人剛出了大門,只見院門大開,王爺帶着隨從剛好回府,好死不死就正撞個對臉。

“你們兩個來做什麼?”

趙崢面沉似水,瞪了兩人一眼。

趙文烈莫名心虛早就慌作一團,卻見二哥淡定地上前施禮道:“回父王,我們來送今早剛收到的探報。”

趙崢沉吟一聲:“你是該多教他!這麼大了,辦事情還總是毛毛糙糙!”

“父王教訓得是。”

兩人勉強過關,匆匆出門去了。

趙崢才一進門,正瞧見雪河抱着一袋栗子瞧着他倆的背影傻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又鬧什麼妖?!”

“沒有啊,就是叫好看的小哥哥剝栗子給我吃而已嘛。”

——怪不得剛才趙文烈神情慌張!

當場氣炸!

老內監笑呵呵地帶眾侍從退了出去,臨走還不忘把門關好。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一個人獃著是嗎?”趙崢那張臉氣到五官挪移,咬着牙低吼道。

雪河眨眨眼,手裏舉個栗子:“……吃栗子嗎?”

趙崢上前兩步,伸手就去擰她的臉:“你知道這種行為會有什麼後果嗎?”

“疼!”

雪河使勁捶他,但他力氣大得很,小臉捏得生疼卻掙不脫。

易容術漸漸褪去,石青色的眼眸露出原本的模樣,卻隱隱透出一絲兇狠殺氣。

雪河掙扎半天,疼得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覃柏心裏到底不忍,片刻間便鬆了手,順勢在通紅的小臉蛋上又揉了揉。

“墳淡!”

雪河毫不領情,一巴掌打開他的手,使勁推了他一把,沒想到他看似瘦弱竟是穩穩地站在那紋絲未動。

雪河不解氣,又抬腳朝他腿上踢,竟像踢在石頭上一樣——他剛從軍營回來,穿着一身重甲,基本上可以完全無視這種攻擊。

覃柏擰着眉頭,只當她是撒嬌,撩起戰袍在她身邊坐下,霸道地一把將她攬進懷裏,柔聲勸道:

“你現在的身份就是個侍妾,膽敢勾引本王的兒子這就是死罪!隨便綁個石頭就能拉你去沉塘!你知……哎呀!”

哪知雪河猛然扒開他的衣領,兩排小白牙惡狠狠地就咬了下去。

“呸!沉塘?!……看看誰先沉了誰!”

雪河像只炸毛的小貓,一下子掙脫他蹦起老高:“王八蛋!竟然敢捏勞資的臉!你知道長成我這麼好看的臉蛋是有多難嗎?!”

我的人皮很貴的!

“我擦!”

覃柏伸手一摸,發覺脖子上一片濡濕,指尖染紅,竟是被她咬出血來!沒想到這小畜生當真是翻臉無情張嘴就咬啊!不由也是一股無名火起:

“你敢咬我?……怎麼,勾搭男人你還有理了?”

“放屁!哪個勾搭男人啦?”

雪河叉腰罵道:“勞資又不是你養的寵物!憑什麼把我關在這?!我跟別人說個話就得是死罪?這是哪家的王法?!還要不要臉啦?”

“你——!”

覃柏氣結,漲得滿面通紅:“你既嫁了人,就要安分些好伐?”

“你既娶了我,就要好好待我!一輩子!你自己說的!”

“我,”

覃柏看着她氣鼓鼓的臉,半邊臉上兩個鮮紅的指印十分顯眼,不禁心裏一疼,頓時氣短:

“……我錯了。”

“你!”

雪河正在氣頭上,剛準備好一大車狠話要噴他一臉,卻不料他竟然這麼快就認錯,竟有些轉不過來:

“你,你,你就這麼認錯的嗎?!”

“幹嘛!還要本王給你下跪嗎?!”

慫得理直氣壯。

“別光說不練!那就跪啊!”

“你不要太過份!”

雪河隨手抱起一個青花瓷瓶來,瞪起眼睛,作勢就要砸他。

“好好好!你厲害!你有本事!”

男子漢大丈夫,說跪就跪,毫不含糊!但王爺人雖然跪着,口氣仍然是命令的,且相當硬氣:

“你給我放回去!不許摔!”

“哼!”

雪河乖乖地把手裏東西放下。

“喲,正忙呢老弟?”

這時,桌案上突然傳來個陌生的聲音,一個與覃柏模樣十分相似的男人坐在桌子上,笑嘻嘻地說道:

“我來得不巧了?”

覃柏漲紅了臉,不耐煩地回頭吼道:“你瞎啊?!既然看到不巧還不快滾!”

“嘖嘖嘖,幾天不見,瞧給你能耐的。”

“你誰啊?!”

雪河上前一步,扯扯覃柏,覃柏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尷尬地咳了兩聲。

那人穿着一身差役的官服,腰裏掛着刀,明晃晃的金牌上是冥界的紋章,正中一個‘松’字。他歪坐在王爺的書案上,明明挺正派的一張俊臉,卻掛着十分不正經的笑容。

“我哥,覃松,是個鬼差。”

覃柏嘆了口氣,介紹道。

“哇哦。”

雪河第一次瞧見鬼差,滿臉好奇。

“有屁快放!放完快滾!”覃柏咬牙道。

“你個小兔崽子,有女人撐腰了不起啊?”

覃松從桌上跳下來,“我是專程來告訴你一聲:這回你躲不過去了,馬匪已經搶到燕城裏頭來了,你要再不出兵,我可真就蓋不住了。”

覃柏一臉痛苦,哀嚎道:“我真不會帶兵打仗!你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你別太過份好伐!為了讓你能躲着不出兵,老子把今年全年的人頭指標都提前完成了!全用在馬匪身上!只死土匪不死百姓,城裏都有人活過八十了我這兒都壓着沒收呢!……還有那個死鬼趙崢,天天跟我鬼哭狼嚎要去找閻王告狀,我好說歹說才攔住!

你干點人事兒成么?你是成心想看我被吊打嗎?”

“可是帶兵打仗這事,我真不會啊!”

“隨便打打就好啦!”

覃松不耐煩道:“這種小場面,輸贏無所謂啦,重點是要多死人!不然我今年真是交不了差,帳都抹不平了!”

“那,不行。”

覃柏擰着眉頭,一臉糾結地揉揉太陽穴,聲音雖小卻十分堅定:“就算一定要打仗,我也不能讓士兵們白白送人頭。”

“那就是你的事咯!反正我話撂這兒,我要交不了差,你也得完蛋。”

覃松聳聳肩:

“我也忙着呢,你們繼續吧。”

“等等!”

見他要走,覃柏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叫住他:“幫我查查,趙文烈那小王八蛋什麼時候死?”

“查他幹嘛?”

“喂!”

雪河不滿道:“你是不是親爹啊?”

“不是。”

無比理直氣壯。

“成,等查到了下回告訴你。”

一語未完,他衝著雪河一笑,便消失了。

覃柏愁眉苦臉地又嘆了口氣:“看來這趟差使躲不過去了。我這一去,少則十天半月,多則兩三個月也未可知。……你在家裏乖乖的,也收斂些!若遇到王妃找你麻煩,就躲着點走,不管什麼事都先忍着,橫豎等我回來再說。”

“啥?你不帶我一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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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二代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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