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天機
?“撲通”一聲,誰跪倒在了地上,又“撲通”一聲,誰倒下了。
馬然一清二楚,那個倒下的人,流了多少血,以及是怎樣一種倒下的姿勢。
“馬然,請你把‘天機’給我”,那個冰冷的聲音像是一陣又一陣巨浪拍打着馬然的心,“你也看到了,你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孤身一人了。來吧,給我‘天機’,你會笑着死去的。”
馬然低着頭,無數個夢魘又爬上了他的心頭,無數次努力,無數次不甘,無數次悲劇,無數次的輪迴......
這一次,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親近的人了吧......
還有什麼......是值得留戀的嗎?
索性便由了他,就此一了百了。但是如果是這樣,槐爺又是為什麼死去的呢......
“砰!!!”
怎麼回事?馬然抬起了頭,自己的拳頭竟然自己絲毫不差地錘在了吳泉的胸口。吳泉嘴角的血一滴一滴的淌下來,他同樣不可思議:“為什麼這麼快......”
他向後連卻數步,險些沒有站穩,調整好氣息后,抹了抹嘴角的血。
“既然如此。”一團綠色的火焰乍現與吳泉之手。
馬然的大腦一片空白,凝視着自己的雙手,站在原地。
倏的一下,那團綠色的火刺透了馬然的胸膛——
“呃啊——”
------------------------------------------------------------------------------------------------------------
“呼”吳泉長吁了一口氣,他走上前,伸出一隻手,馬然的體內突然發出光來,一個冒着淡淡的藍光的奇形怪狀的東西被分離出來,落在了吳泉的手上。
“嗯?”吳泉將手一收,藍色的光芒又消失了,他隨即抽出一把槍,一槍打向叢林中。
“乓”的一聲,是被什麼金屬擋住了。
“老妖精!!!”從中突然衝出一個人
“原來是你這老妖精!”是朱昊,他回頭看了看馬然,皺緊了眉頭。
“刺!”朱昊壓低嗓音一聲號令。一柄長矛飛速運轉,眼見着就要刺到吳泉。
可惜吳泉一閃便閃過了朱昊的襲擊,雙翅一振,直衝雲霄,將長矛彈得遠遠的。
朱昊暗叫不妙,真是要命,敵人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可正此時,朱昊感到背後一陣涼意,扭頭一看,吳泉突然出現在身後。
朱昊趕忙轉身將兩手擋在胸前,緊緊閉着眼睛。近在眼前的刀刃告訴他,已經來不及了——
嗯?怎麼死亡之刀還沒有落下?
睜開眼,這是?我的矛?
朱昊的長矛與吳泉僵持着,可是不一會兒也被吳泉震飛,朱昊扭頭一看,它橫在地上,依稀有幾條裂痕。
朱昊將牙咬得咯咯響。
“你這**!”他大呼着,抄起拳頭掄向眼前的惡魔。
惡魔冷笑一聲,一把握住了朱昊的拳頭,輕輕一扭。
“啊呃!!”朱昊發出了令人心碎的慘叫,“一點,都不疼。”
“哦?”眼前的惡魔斜了斜腦袋,突然提起膝蓋,頂在了朱昊的肚子上。
朱昊翻出了白眼,唾沫和鮮血混合在一起,灑在了又冷又硬的地面。
他歪歪扭扭的,一腳向後退,一腳向右拐,伸出手摸索着,摸索着眼睛裏模模糊糊的那個人影:“來,來啊……你,你這,**養的老妖精……”
吳泉一腿重重踹到了朱昊的下巴,朱昊整個人瞬時間向後傾,搖搖欲墜……
突然,連吳泉都沒想到,朱昊突然“啊”的大吼着,一頭撞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他向後倒退幾步:
“嘿,你為什麼要逞這個英雄呢,小鬼。”吳泉摸着頭,問道,“你與馬然應無任何瓜葛才對。”
朱昊冷笑一聲,心裏回想着馬然那隻揮出去的拳頭。
“唉......”,吳泉嘆了口氣,“不要掩飾人的本性,現在,放棄他們,才是正確的。況且他們基本上沒救了。說到底,人,不都是自私的嗎,這種生死關頭,誰會蠢到為了別人丟了自己的性命呢?”
“哼,哼哼。”朱昊低着頭,“沒錯,我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這就好說話了嗎,我吳泉也不是什麼惡魔,只要你……”
“但是啊,你知道自私到極點的表現嗎?那就是,”朱昊的喉嚨像是撕破了的嗓音喊出了下面這句話:
“我就算是死,我死死抓在手裏想保護的東西,別人別說碰,看一眼都別想。”
吳泉“嘖”了一聲:“我還不想要你的命。”他將翅膀一扇,氣流像潮水般湧來,朱昊下意識蹲下抵擋。
“不過,還是先斷你手腳吧。”說著,吳泉舉起手,掌心瞄準了朱昊:“呵!”
又是熟悉的一幕,爆炸聲,爆風,綠色的火光衝天……
煙塵散去,竟然不見了朱昊!
“那小子呢?他……他應該沒力氣了……冷靜……可惡,怎麼這麼麻煩。朱家一直在懸賞的少爺怎麼會和守護‘天機’的馬然混在一塊兒?可惡……還有,還有,總之問題太多了,我明明已經調查的很充分了呀!!!”
突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一個拳頭從煙霧中出現——竟然是馬然!!!
他全身鮮血淋漓,兩隻眼睛發出藍色的光芒,從一大團煙霧上方衝上雲霄,直擊天空中的吳泉。
只見馬然面無表情,嘴微微張開,以雷鳴一般的速度飛到了吳泉的面前——
吳泉當然是目瞪口呆。
馬然猛的揮出了一記重拳,將吳泉的整張臉都打到了變形,唾沫橫飛。接着又機槍一般打出無數拳,吳泉“哇”的一大口鮮血嘔出,濺滿了馬然的整張臉。馬然又是一閃,飛到吳泉的身後,一腳把他蹬到了地上,地面瞬間凹下去了一個大坑。馬然將吳泉死死的按在地上,一陣亂拳打去,每一拳都正中紅心......
突然,吳泉一把捏住打向他的拳頭,向外邊一甩,一團綠色的火焰幻化成了數把利刃,倏的飛速刺向懸在半空的馬然,馬然翻滾着,刀更加深入的扎進他的血肉中。
當他停下時,他徹底倒在了血泊中。
吳泉連吐了幾口血,待煙塵散盡,他眯起眼睛看,確信馬然已經一動不動。
“怎麼會這樣......”他仍處於剛才的餘悸中,“‘天機’和他分離,他應該當場斃命了......”
“看到了嗎,老妖精”緊接着,朱昊的一句話打破了寂靜,“雖然我也很驚訝,但每一拳都是蠢驢他親手揮出的啊!”
朱昊瞟了一眼血流成河的馬然:原來,即便經歷了這麼多,你的內心深處,仍然在叛逆地反抗着天命嗎?
“這麼多人都盼着我的失敗。”一個聲音喃喃的說。
吳泉遠離了爆炸的煙塵:“算了,‘天機’要緊。”
可就在這時,綠色的火光中有一點血紅色的光芒。
“到底怎麼回事!?”
接着,煙塵中想起朱昊沙啞的聲音
“所以我,絕不能輸!!!!!”
“吾身為火,業火熾然,非人燔吾,吾當自燔!”
一個黑影漸漸在煙塵中清晰。
那個少年,對,正是朱昊!
“喂!老妖精!”
這,怎麼可能,如果我沒記錯,“瞳乃死亡之炎所成,身為地獄之火所鑄。手執業火之槍,肩披熔岩之凱”,再加上他剛才嘴裏念的……
這明明就是歷代亥將決定獻出生命以死相搏時的狀態啊!
為什麼?為了一個連話都沒說上幾句的人,放棄生命,甚至放棄了亥將的力量!即便是為了獲得天機,這也不值得啊!
“不是挺能打的嗎?我來陪你干一架,你看,怎麼樣啊?嗯?”
吳泉不想露出破綻:冷靜,他不能熟練使用力量,只要我不出破綻,將他的體力耗盡……
吳泉不知道,自己顫抖的雙手已經將自己出賣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你們應該才見面。為什麼你要為了一個陌生人如此拚命?”
“蛤?事到如今,你還要讓我解釋‘啊呀,我打完馬上就要撲街啦’這種話嗎?要打就別給我BB!我現在渾身痛的一批,沒時間和你耗!”
“好吧,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吳泉一把握緊了拳頭,一團綠色的火在他的手裏亮起。
究竟為什麼?我無法理解這小鬼的思維。
朱昊怒目圓睜,他鬆開了手中的長槍。
“業火……”現在的他,爆發力遠勝過馬然,可以將所有生命力集中在一次攻擊上。他全身的烈焰愈燒愈旺,死死盯住向自己快速移動的吳泉,一個突進,兩手並作一手。
就像是力量足以撼斷參天大樹的野豬的攻勢......
-----------------------------------------------------------------------------------------------------------
“亥將朱昊!”一個聲音叫住了正在走出三清山的朱昊,他止住了腳步,“誰?”
“天機。”那個聲音說道。
突然,朱昊的腦中顯現出馬然和另一位老者倒在血泊當中,一個長着翅膀的人正從馬然的身體裏提取着什麼的畫面。
朱昊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好一會兒,那個聲音又說:“你將會幫助馬然奪回天機。”
“憑什麼呀?”朱昊嘴上這麼說著,扭過頭,心想這“天機”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竟然能直接與遙遠的自己對話......以及那個老妖精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如此強大的馬然會敗北。
突然,他的腦內一陣眩暈,一幅幅畫面逐漸清晰起來——這是......小時候的馬然么......
-----------------------------------------------------------------------------------------------------------
“那落迦!!!!!!”這記重拳,吸附了原來包裹在朱昊身上的所有火焰,瞬間釋放出來……
也許……
“他人不錯。”
吳泉的心臟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動,這句話,喚醒了隱藏在他心靈深處隱藏的一份什麼。
他也說不清,好像是一件小事,好像是一個東西,好像是更模糊的東西。
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流下了一行已經近十年都沒有過的——
眼淚。
“是嗎,原來如此嗎,哈哈,哈……”
“真好啊,這抹斜陽,何日才能,再度與你共賞呢……”
爆炸,席捲山頂。
這一天,三清山頂,有一聲巨響,和一條悲鳴的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