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加速向你
“寫一封信在你不過是絞去十分之一點的腦汁,用去兩滴眼淚那麼多的墨水,一張白白的信紙,一個和你走起路來的姿勢一樣方方正正的信紙,費了五分鐘那麼寶貴的時間,貼上五分大洋吾黨總理的郵票,可是卻免得我食不甘味,寢不安席,無心工作,厭世悲觀,一會兒恨你,一會兒體諒你,一會兒發誓不再愛你,一會發誓無論你怎樣待我不好,我總死心眼兒愛你,一會兒在想像里把你打了一頓,一會兒在想像里讓你把我打了一頓,十足地神經錯亂,肉麻而且可笑。你瞧,你何必一定要我發傻勁呢?就是你要證明你自己的不好,也有別的方法,何不寫信?因此,一、二、三、快寫吧。”
惟有這段話才能形容孫源清迫切想收到夏諾答覆的心情,糾結又分裂。
韓維汗澿澿的,沒有在教室待多久就又去訓練了,再沒有任何的波折,一天又這樣過去了。
晚上放學的時候,夏諾照例快速地收拾着背包,將孫源清的欲言又止通通截沒。無奈孫源清只能苦悶的獨自收拾着東西。
辰小雨剛想上去安慰兩句,卻看到已經顧自走到門口的路彬,趕忙追了上去。
“你這麼著急走幹什麼?”辰小雨追上去便笑嘻嘻地問道。
“辰小雨,我車子已經修好了。”路彬頭也不回的答道。
“嗯,什麼意思?”一時間辰小雨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車子修好了,明天可以自己去學校,這段時間謝謝你。”依舊顧自走在前面說道。
辰小雨看着他的背影接不上話。
整個回去的路上都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對談。
也是,過去了這麼久,車子早該修好了,這是很自然的事情。辰小雨在心裏想着。
可是又該如何解釋這該死的安靜和失落感呢.............
臨走的時候,辰小雨對路彬說了謝謝。她總覺得是自己應該感謝他,而不是他要感謝自己。
隔天早上,班主任老師在班裏下發了文理分科徵集志願表。一張很小的白紙,只夠寫下名字和取向,簡潔又明了,卻是一場分割。
“同學們,文理分科表,希望你們能夠慎重填寫,這畢竟決定了你們未來人生的走向,今天把表拿回去跟父母好好商議一下,明天早讀下課,再把表交上來”
下面稀稀疏疏的回答聲,讓人提不起精神。
辰小雨沒有過多的猶豫,在發下來的取向欄里鄭重的寫下理科兩個字。一旁的韓維本來沒打算寫,看到辰小雨如此篤定就寫下來,便也拿起筆來,寫下了理科兩個字。然後對着辰小雨笑了笑。
“你為什麼跟着我選理科啊?”辰小雨看着韓維問道。
“我反正學什麼都一樣,只是因為習慣了,想和你繼續坐同桌而已。”一笑起來就露出的虎牙。
辰小雨莫名的因為這話有些心動:“好,以後我們永遠坐同桌好不好?”她不由自主的回應着問道。
單純又和諧的氣氛,直接又澄澈的許諾。
然而和這融洽的氣氛不同,前方的孫源清和夏諾還是僵持的狀態。夏諾沒有着急去寫那張表,而是將表小心的夾在書本里,然後裝進了背包里。
孫源清只好收回了緊緊伸長的脖子。
隔着走廊的路彬,對他來說,他既沒有關心的人,也沒有人關心他,回到家也沒有可以商議的人。他在表發下來的瞬間,就低着頭在紙上旁若無人的書寫着。
就這樣每個人懷揣着心事兒,又過去了一天。
晚上獨自回去的路有些寒冷又有些孤獨,辰小雨將頭緊緊的縮在帽檐里,咒罵著不知何時會轉晴的天氣。
遠遠的騎到回家的小巷時,不知何時在路的盡頭竟然裝起了一個路燈。在道路的拐角處散發著微弱又星星點點的光芒。
辰小雨微微地探出脖子感到有些納悶。這條巷子夜間的時候行人並不多,不知是誰在這兒安的路燈。
那路燈也剛好不偏不倚的安在辰小雨到家的拐角,就好像是故意安給她的一樣。
“阿姨,你知道門口的路燈是誰安的嗎?”剛回到家辰小雨就好奇的問着。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白天都在上班,大概晚上回來時也才看到。”
辰小雨“哦”了一聲,當作回答。
“對了阿姨,今天文理分科志願表發下來了,我已經填了,理科.......”
“啊!是嗎?這麼快。”回答的聲音提高了些許的分貝。
忙碌着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端着一碗餃子。
“趕緊趁熱吃了吧,填就填了,我相信無論你選哪一科都能學好。”
“嗯..........”辰小雨有些嗚咽的回答道,低下頭任由餃子湯發出的白汽朦住了自己的眼鏡。
說實話一路走來,她的學習成績從來都沒有很優秀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中等附近徘徊。每逢過年,到別人家裏看着掛滿牆壁的獎狀,和父母之間相互炫耀孩子成績的話語,都讓她覺得很是難熬。
可是阿姨每次都毫不在意,無論是人前還是人後都總是誇她懂事又孝順。她為她做的任何一件小事,說的任何一句話,她都深深的記在心裏。然後在人前一遍又一遍的述說。
有時候真的覺得阿姨有些嘮叨,那些重複的話,連辰小雨都有聽煩的時候。而她自己卻好像永遠都說不夠。
或許吧,終於到了那個年紀,比起我自己,更想誇耀你的年紀。比起我自己,你才是我生命全部的那個年紀。
第二天,辰小雨早早的趕到學校。她在清晨的寒冷中打了個踉蹌,便從書桌里投出語文課本,一點也沒有雜念地背着書。
她決心開始好好學習,雖然那有可能只是三分鐘的熱度..........
上午第一節是班主任的課。他在早讀剛下課就準時來到了教室。
“同學們,徵集志願表填好了嗎?各個組組長收了交上來吧。”
趕在下課的空檔,教室里就這樣擠來擠去的收着那張小小的紙條。韓維接過辰小雨的表一起遞了出去。
夏諾從背包里拿出表格也遞了出去。一旁的路彬等到小組長走到他到他面前時,才把表拿着交了出去。
總算一切都塵埃落定。
“老師,我的表格落在家裏忘記帶了。”孫源清突然舉起手站起來說道。
“我不是說了今天早上要交嗎?這麼大的事,說忘就忘。”老師有些嚴厲的在講台上背起了手。
“我昨天和我父母在家討論來着,估計落他們房間了,忘記帶了。”孫源清無奈的將手交叉在身前,作出一幅認錯的樣子。
老師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先坐下吧,明天務必帶過來,要不然耽誤了你自己的前程,誰也負不了責任!”
“謝謝老師”孫源清趕緊應答着坐了下去。
收齊之後,班主任就讓韓維把表格送到了他的辦公室。
終於結束了課間的騷動,上課的鈴聲也如約的響起。
“同學們,今天我們學習加速運動。已知甲乙兩個物體相距100m,以相同的初速度1m/s做直線運動,甲的加速度為0,5,乙的加速度為1,請問乙什麼時候可以追上甲?”
剛念完題,孫源清就舉起了他的手。
“思考一下,別急着回答。”老師看着他略帶欣慰地說道。
“老師,我想去衛生間...。”
教室里瞬間哄堂大笑。
“怎麼你事兒那麼多呢?這才剛上課。!”
“哎喲,哎喲”孫源清捂着肚子叫出了聲。
“趕緊去吧。”無可奈何的用手指了指門。
用手捂着肚子,扭屈着走出了教室。
好不容易挪到了衛生間門口,拂着門,四下張望了一下,便往辦公樓撒腿跑了過去。
早上的辦公樓,教師來的還不多。他徑直跑向了二樓班主任的辦公室。
“報告”他在門口試探地敲了敲門。耳朵緊緊地貼在門上,半天沒聽到裏面的應答聲,他鼓起勇氣推門走了進去。
空蕩的辦公室一個人也沒有,他輕輕的鬆了口氣。
班主任地座位剛好正對着門,此刻那撂表格安靜地放在上面用墨水瓶壓着。
他走了過去,翻着那撂表格.............
夏諾,倘若你在我的世界裏永遠義無反顧的用你100碼的加速度遠遠的飛馳着。那麼我會用比你多哪怕0.1、0.01、0.001的加速度,鍥而不捨的永遠追逐着你。不管要多長時間,走多遠的路,我都永遠期待着追上你的那一天。
從口袋裏掏出那張藏着的表格和筆,篤定的在取向欄里寫下了“文科”兩個字。
你看,現在的我離你不是又近了一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