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柳義身亡(四)
馬朵朵覺得自己的牙都要被打掉了,使勁吐出一口血水,又上前去,恨恨抓住方錦水,也大聲吼着:“柳義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方錦水把馬朵朵甩開,馬朵朵被推到地上。方錦水也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然後坐在地上,靠着床角,“啊!啊!”的喊叫着,大聲地哭泣着。
柳賢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睜了幾次眼才睜開,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燈管有些恍惚。然後看到了輸液瓶,通過細長的輸液管和自己的手連在一起。
液體滴進自己的血管,他突然覺得手有點冷,就把手放進了被子裏。
慢慢地看着四周,記憶一點點的恢復過來。
門被撞開,馬朵朵拿着一盒餅乾走進來,見柳賢半眯着眼看着自己,蹦蹦跳跳的跑過去。“你醒了?”
“柳義呢?”柳賢嘶啞地問。
“柳義也在這個醫院裏,”馬朵朵不知道該怎麼說,又想了想,“柳義在一個很冷的地方。”
柳賢的雙眼又看向天花板。
“你舅舅還陪着他呢。”馬朵朵補充說。
“水。”
馬朵朵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研究了一番,把床搖起來一點,把水遞給柳賢。
柳賢喝着水,眼淚順着臉掉下來。
“你醒了,那我就走了。”馬朵朵向門口走去,“等你好了再來找我。”
馬朵朵告訴護士柳賢已經醒了,又打電話告訴了許素,讓他幫忙轉告方錦水。
然後逃出了醫院。她不想自己面對這些悲傷的人,他們的感情太直接、太沉重。不是鬼神明白的事情。
離開了醫院,馬朵朵的心裏並沒有好受一點。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心神不寧。
柳賢當然沒有找她,她也知道肚子上被捅一刀好得沒有那麼快,隔兩三分鐘就把電話拿出來看一次。最後終於把自己都弄煩了,走到隔壁,找到田可嘉。
田可嘉正在抹桌子。
“可嘉姐,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什麼事啊?”田可嘉笑眯眯地看着馬朵朵。
“柳賢受傷了,你能不能幫我去醫院看看他。”
“不去!”田可嘉翻着白眼,“誰叫他對你不好,報應!”
也許就是報應,馬朵朵知道田可嘉心軟,“他被人捅了一刀。而且,他弟弟,去世了。”
田可嘉倒吸一口冷氣,“什麼?”見馬朵朵點點頭,田可嘉不情願地解着圍裙,“你自己怎麼不去?”
“我不知道和他說什麼。”
“好吧,他喜歡吃什麼?我帶點吃的去。”
“他喜歡吃面。”
柳賢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前,轉過身看到來人是田可嘉,有些意外。
田可嘉拎着保溫盒走進來,“這單間不錯嘛。”把保溫盒放在小桌上,“快來吃吧,麵糊了不好吃。”
柳賢打開保溫盒,看到一個煎得金黃的雞蛋,下面蓋着泛着光澤的麵條,點綴着綠色的蔥花。本來是很好的一碗面,聞起來也很香,但是現在已經成了麵餅。
柳賢沒有說什麼,拿起筷子吃起來。
田可嘉見柳賢吃着一團團的面,嘆一口氣,“都這樣了你也照樣吃,你果然喜歡吃面。”
“我不喜歡吃面,”柳賢邊吃邊說,“只是這個最方便。你專程給我帶過來。”
“你不要誤會。不是我自己想來的。”
柳賢抬起頭來,
看着田可嘉,有些好奇,“你並不喜歡我,但是馬朵朵讓你來,你就來了?”
“是啊,朵朵的要求我都拒絕不了,她像是我的妹妹一樣。”田可嘉見柳賢不再說話,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尷尬地咳嗽一聲。隔了一會,又自顧自的說起來,“而且我媽也很喜歡她,有時候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就是我妹妹,是我媽的私生女。”
田可嘉打開了話匣子,“我媽回老家之前,還專門給我說,讓我多照顧着點朵朵。我也問過我媽,為什麼對朵朵那麼好,我媽說,總覺得朵朵救過她的命。”
柳賢聽到這裏,放下筷子,對田可嘉說:“田小姐,能不能詳細給我講一講?”
“沒什麼好講的啊,”田可嘉有些莫名其妙,“是我媽的夢,也許是她的幻想。”
看着柳賢嚴肅認真的表情,田可嘉雙手一攤,說:“好吧,你自己要聽的,不要嫌我和我媽無聊。”
“我媽本來有先天性心臟病,硬是要懷孩子。懷到七個多月,就不行了。她說她那個時候,迷迷糊糊的把我生下來,抱着我站在一旁,但是沒有人過來幫她,像是沒人看到她一樣。
“她走上前去,才看到病床上,還躺着一個她,肚子還是大的。她才知道,自己和我,都已經死了。
“她當時很難過,但是看到我還是和她在一起,稍微欣慰了一些。然後就看到兩個鬼差。那兩個鬼差穿着黑衣服,臉色發青,獠牙老長,讓她跟着走。
“她不敢不跟着,老老實實的走在兩個鬼差後面,往外走,聽我媽說,那兩個鬼差,很矮小,其中一個要給她上鏈子,另一個見她抱着我,就說算了。
“走到醫院門口,見到一個女孩子,和那兩個鬼差說著什麼。女孩子指了指她,但是鬼差搖了搖頭。然後那個女孩子,就對兩個鬼差拳打腳踢,居然把鬼差打跑了。那個女孩子走到我媽面前。
“我媽見這女孩子連鬼差都敢打,有些害怕,只能緊緊地抱着我。但是那個女孩子走近后,很親切地叫着她的小名,還逗了逗我,對她說,鬼差已經被她打跑了,讓她帶着孩子,趕緊回去。
“我媽不知道她說的回去,是回哪裏去。女孩子見狀,就拉着我媽媽,把她拉到之前的那個病房,使勁推了她一把。她就在病床上醒了過來,還把我生了出來。”
柳賢聽完,若有所思地坐了半天,坐得有些久了,覺得傷口有些痛,就小心地捂着傷口,走回病床。
田可嘉幫他躺好,蓋上被子,聽見他問:“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