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無能為力

聽到沈珍之這個名字，沐之心中既憤怒又難過，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一平見她不說話，表情也似乎不太自然，疑惑問她，“怎麼了?”

沐之抬起頭的時候，一滴淚水悄然滑落，盯着顧一平兩眼通紅，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了。

小禾恨恨的看了顧一平一眼，趕緊追了過去。

顧一平滿臉霧水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蓮兒留在原地也有些尷尬，卻也不清楚沐之究竟怎麼了，只能猜測沐之和那位妹妹關係不太好。看了一眼沐之離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顧一平，蓮兒乾脆跟着追了出去。

顧一平抬頭看了一眼莫硯，四目相對，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沐之一路跑回來屋子，一進屋就關上了門，趴在桌子上淚流不止。

小禾跟蓮兒緊跟其後，在門口不斷拍門，“小姐！”

沐之心中十分難過，沒想到自己的夫君，竟然要讓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入府！當年李氏母女是如何殘害自己和母親的，她記得一清二楚。當初離開沈府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擺脫那個深淵了，卻沒想到兜兜轉轉，始終還是無法擺脫她們。

沐之想不明白，新婚不到半年，顧一平口口聲聲說會對自己好，甚至昨天，甚至今天早上，都還是滿懷深情。卻想不清楚，新婚不過半年，他怎會突然想要那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人。

她恨，恨沈珍之，更恨自己。她充滿了無力感，無法拒絕顧一平的要求。出嫁從夫，難道真的要從夫嗎?難道真要和那個人共伺一夫嗎?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能做什麼，只能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外面大雪紛飛，小禾跟蓮兒在門口瘋狂敲門，見裏面始終沒有應答，兩人十分着急。

蓮兒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小禾，“那位妹妹，是什麼人?”

小禾嘆了口氣說到，“小姐本是嫡出長女，但自從那位母親進府之後，咱家小姐便被逼成了庶出，處處受她們刁難排擠，處處受她們的氣。要是等她進門了，指不定怎麼刁難咱家小姐呢！”小禾越說越氣，恨不得上門罵她去。

蓮兒聽到后卻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小聲說到，“咱家小姐是正室，她要是進來了也只是個妾，那豈不是要看咱家小姐的臉色，得天天給咱家小姐請安問好?”

聽到蓮兒的話，小禾轉念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你說的沒錯，她要進了府，就得看咱家小姐臉色了！”想到這，小禾腦海中立即出現了一大堆沈珍之被沐之訓斥的場景，再次使勁拍門，“小姐，我有辦法了！”

沐之在裏面兩眼通紅，都有些準備認命了的時候，聽到了小禾的話，走過去打開了門。

小禾跟蓮兒一進門看到沐之眼圈紅腫，心疼不已。小禾“哎呀”一聲，趕緊對蓮兒說到，“你剛才怎麼說的，快跟小姐好好說說，我去煮兩個雞蛋，給小姐消消腫。”

小禾出門后，蓮兒走過去對着鏡子把沐之的髮髻重新整理好，“小姐如今是顧家的正室夫人，何必同那般小人斤斤計較。”蓮兒說話輕聲細語，看着鏡子中的沐之，摸着沐之梳好的髮髻微微一笑，“今時不同往日了，若是那人真進了府，小姐可是正室夫人，不論什麼身份，入了門就是尊稱小姐一聲夫人，每日都要給小姐請安，每日都要看小姐的臉色，如此美事，小姐何必落個擅妒的名聲呢？”

聽到蓮兒的話，沐之對着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這張臉跟母親一模一樣。當年母親被逼為妾，當年母親是如何度過那些孤獨歲月的，是如何帶着她走過來的，她很清楚。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你說真是這樣嗎？世上的男子，真的都會輕易被蒙蔽嗎？”沐之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自嘲一笑，一滴淚滴在黛粉之中。

蓮兒看到沐之這樣子，心中也不是滋味，只好勸解到，“都說日久見人心，也許姑爺只是一時新鮮，等過些日子也就看清看她的真面目了，到時候反而會更加珍惜小姐。”

沐之再次自嘲一笑，“也許吧。”

經過蓮兒這麼一番勸說，她心中已經沒有那麼抵觸了。又或者說，她不是不抵觸，而是知道自己無能為力，只能期望日久見人心，只能期望時間久了顧一平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小禾進來的時候，看到沐之心情平復了許多，趕緊拿起剝好了的雞蛋，“小姐，用這個消腫快。”

沐之看了小禾手中的雞蛋一眼，沖小禾欣慰，接了過來。

蓮兒看了小禾一眼，兩人出去了，讓沐之靜靜。

顧一平見沐之早飯未曾吃完就離開了，總覺得有些不安，也覺得有些對不住沐之，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加倍對沐之好。

蓮兒來的時候，顧一平已經準備出門了。

“蓮兒，你怎麼來了？是夫人怎麼了嗎？”顧一平看着蓮兒有些着急，蓮兒平靜的說到，“小姐讓我傳話給姑爺，將軍若喜歡，那便納吧。”

說完這話，蓮兒轉身就要走，顧一平在身後楞了一下趕緊叫住了她，“我記得城內新開了一家糕點鋪，聽說很不錯，我去買點等會送過去。你家小姐今日沒吃什麼東西，你陪陪她。”

聽到這話，蓮兒心情才好了點，轉身點了點頭離開了。

等蓮兒走後，顧一平才盯着她的背影轉身對莫硯說到，“你說夫人今日是怎麼了？似乎是不喜歡她的妹妹？”

莫硯也看出來了，搖了搖頭又猶豫了一會兒說到，“夫人走的時候似乎心情不太好，不過我猜想，夫人應該是不想將軍納妾。”

顧一平想了一會兒，突然興高采烈說到，“難道是吃醋了？”還沒等莫硯回話，顧一平就喃喃自語手舞足蹈，“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她是吃醋了！”像是發現了八卦，顧一平興奮的出門了，一路上一直喃喃自語，“夫人這是不舍啊！”

京城新開了一家糕點鋪，聽說這兒的師傅是宮內出來的，手藝極其不錯，每日只有這個點開張，所以每次都要排上半個時辰的隊。

顧一平排了許久才買到了新鮮出爐的千層酥，回去的路上想起了沈珍之，又拐彎回去再買了一份，順路去了沈府。

“原來是顧將軍啊！我家夫人交代過了，將軍若是來了，讓小的問一句話。”沈府門口，沈家的守門小廝看到顧一平，猶豫了一下才說了這番話。如今京城最聲名在外的就是顧家了，尤其是這位剛上任的顧家將軍，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可偏偏夫人交代了要這麼問，他猶豫了一下只好轉述給了顧一平。

顧一平楞了一下，“什麼話？”

小廝趕緊開口，“夫人讓小的問將軍，敢問將軍，是否安排好了？”說完這話，小廝嚇得趕緊低下了頭，但好奇心還是讓他不時偷偷瞥向顧一平。

顧一平頓時就明白了沈夫人指的是什麼，笑着回話，“還請傳話，在下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夫人面談。”

小廝聽到這話心中鬆了一口氣，立即跑回去傳話給夫人。

沈夫人正在女兒那邊踱來踱去十分着急，正在這時聽到了守門小廝的話，還沒等她回話，沈珍之立即激動的站了起來，“他真是這麼說的？”

李氏咳了一下，讓小廝將顧一平帶到前廳。等小廝一走，李氏皺着眉頭說到，“女兒家得矜持，這事千萬不要讓你爹知道。”

沈珍之只好點着頭，在屋內等消息，李氏則深吸了一口氣，朝着前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