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露鋒芒
卻說凌空、徐至、慧風三人等雲飛揚一行人吃完飯離開黃鶴樓后,三人都嘆了一口氣,咒罵官場的黑暗,當世的不公,再也沒有心情去品味鄂州的美酒佳肴、人物風情。
凌空向酒家草草結了帳,就帶領徐至、慧風二人出了鄂州城,來到江邊一個三叉路口的長亭內,亭外北風蕭蕭,草木凋零,一片深冬的景象。
凌空對徐至和慧風說道:“我們兄弟三人就在這鄂州分手,我要繼續西行回武當山,你們兩人從鄂州折向北,過康州、蔡州、汝州、就能到嵩山腳下,你們就可以上山拜見少林至誠大師了。你們一路上還可以繼續跟蹤雲飛揚一行。”
徐至和慧風兩人與凌空道長,數月相處,親密無間,三人名為兄弟,實為師徒;兩人聽說馬上要和凌空分別,心裏都十分不舍。徐至和慧風自從受到凌空指點后,勤加練習,武藝上也是進步不小,特別是內功招式早已銘記在心,熟練在手,只是缺乏一些應敵的經驗而已。而以上的變化,兩人卻渾然不知,只覺得身輕如燕,有使不完的氣力。
慧風首先應聲道:“凌大哥,一路保重。”
徐至也依依不捨道:“大哥,一路順風,不知道何時我們兄弟再次相會。”
凌空沒有回答,而是抱了抱拳,道了聲:“兩位兄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後會有期!”,說完就快步向西而行,走了幾十步,突然回頭。
徐至和慧風驚訝地問道:“大哥,不走了嗎?”
凌空說道:“大哥剛才走的太匆忙了,有幾句話還沒有說完。”
徐至、慧風二人趕緊迎上前,問道:“大哥有什麼事要交代我們的?請說!”
凌空道:“兩位賢弟有所不知,過了鄂州,長江以北已是黃巢義軍的勢力範圍,黃巢雖說也是農民出生,但此人讀過書,與高季興和楊行密之輩,卻是大不相同,他同情百姓疾苦,關心百姓生活,因此河南、山東各地的百姓都非常擁戴他,目前他的事業也十分興盛,不過這也是當今朝廷的心腹大患。因此,朝廷和義軍在河南經常刀兵相向,百姓流離失所,鄂州以北數十里都沒有人煙,更不要說客棧了,現在正值隆冬,兩位賢弟向北走的道路,着實難走,也很不太平。”
慧風聽到這裏,又有了退卻的念頭,對徐至說道:“徐大哥,要不,我們還是沿原路返回潤州吧,回頭被長蛟幫殺死,總比餓死凍死好啊,死了都沒有人收屍。再說你的傷也好了,也用不着去少林了?”
慧風說完,見徐至沒有說話,知道他還在堅持最初的信念:北上少林寺,拜見至誠大師。
凌空嘆道:“我要交代的話,都說完了,還有一句最重要的話,你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勤加練習武功,這樣才能在武藝上精益求精,保全自己,懲治邪惡。”
凌空說完,就和徐、慧二人告別而去,一路西上。
徐至和慧風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凌空的身影,才戀戀不捨地離開鄂州,繼續渡江北上。
一路上人煙稀少,蓬蒿滿地,村鎮變成了廢墟,田野一片荒蕪。兩人向北走了數十里,才看見遠處有一片茂密的松樹林,樹林深處隱藏了一個小村子,兩人見太陽快下山了,商定在村子裏借宿一晚,明天繼續趕路。
徐、慧兩人穿過樹林,驚起一群黑色的烏鴉,發出陣陣凄厲的叫聲,兩人剛走出樹林,就看到村子裏火光衝天,伴隨着陣陣馬蹄聲、搶砸聲、婦女兒童的哭泣聲。
徐至、慧風兩人趕緊快步走進村子,只見一個穿戴光鮮的將軍,騎在馬上,正指揮幾十名官兵,搶劫百姓的財物。這些官兵有搶米糧的,有追趕雞鴨的,也有牽牛羊的,還有一個將校正在追趕一個年僅及笄的弱小少女,眼看少女就要被逮住了,那個將校象餓狼一樣撲了過去,嘴裏發出陣陣浪蕩的笑聲。
徐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躍而起,騰空竟有一丈有餘,雙掌拍出,一招“仙人指路”,擊中那名將官的後背,將其摔出三丈開外,那個將官撞在一塊斷牆上,腦漿迸裂,手腳抽搐了幾下,就一命嗚呼了。
那少女擺脫了魔爪,剛要向前跑開,冷不防被那騎馬的將軍射出一箭,正中后心,鮮紅色的血液淹沒了花一樣的年華。
“這個畜生,太沒人性了!”,徐至大吼了一聲,沖向那名騎馬的將軍。
那將軍見徐至來勢洶洶,急忙彎弓搭箭,朝徐至射出一箭,見沒有射中,又取出佩劍,縱馬向徐、慧兩人撞了過來。
徐至見那將軍離自己只有數步之遙,瞧準時機,一個旋風掃葉腿,竟然將馬的前腿折斷,馬失去前蹄,一個趔趄,將那個將軍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將軍落地后連連叫苦。徐至不等那將軍反應過來,一把他從地上拎起,責問道:“你們吃朝廷俸祿,應該保境安民,為什麼要魚肉百姓?”
那將軍哀求道:“好漢饒命!在下也是被逼無奈,上面要求我們限期剿滅草寇,我們人少兵弱怎能完成任務?”
這時,慧風通過點、擊、劈、勾、拿等招式,也基本上制服了其他士兵,上前責問道:“不管怎樣!你們這些官老爺也不能搶奪百姓財物,殺人放火,強搶民女吧!”
徐至說道:“他們不僅搶劫百姓財物,而且肆意殘殺百姓,拿無辜百姓的人頭來冒充賊寇的首級,向上充數邀功,我說的對不對,將軍大人?”
“兩位俠士說的對,在下再也不敢了,就饒了小人這一回吧?”,那將軍苦苦哀求道。
徐至喝道:“如果你們下次再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了你的項上人頭,帶上你的人,快滾!”
那個將軍如蒙大赦,帶了幾個受傷的士兵,瞬間消失在昏暗的夜幕中。
徐至和慧風發現村上大部分房屋都已被大火焚毀,留下的都是些斷牆殘垣,村上幾乎沒有青壯的男子,都是些老弱病殘,婦女兒童。經過這次浩劫后,村民們也死傷過半,十分凄慘。
眼看天黑了下來,徐、慧二人向村民們借了一間稍完整的屋子,打了地鋪,生了一堆火,準備吃些乾糧,早點休息。
徐至和慧風正準備吃手中的乾糧,猛地發現黑暗中有雙貪婪的眼睛一直望着他們,不斷傳來咽口水的聲音,兩人同時喝道:“是誰?”
徐、慧兩人等那人從黑暗中靦腆地走出來,才發現是一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姑娘。那姑娘不過十五六的年紀,長了一個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身體輕盈,長的十分秀麗。
徐至、慧風二人沒有想到不速之客竟然是一位美麗的姑娘,兩人都紅着臉,不再說話,算是對剛才在語言上的唐突,向姑娘表示了歉意。
徐至見那少女顫巍巍站立不安,沉默了一會,才問道:“姑娘是誰,怎麼在這裏,吃飯了沒有?”
那姑娘輕輕地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慧風見那姑娘長的十分可人,頓時話也多了起來:“是啊,姑娘,如果不介意,要不和我們一起吃點吧?”
那姑娘想是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她見徐、慧兩人雖然年青,但也不像壞人,也沒有和他們客氣,怯生生地拿過慧風手中的餅,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時吃的太猛了,還伴着陣陣咳嗽聲。
姑娘吃完了餅,才慢慢道出自己的身世,姑娘姓周,叫沅芷,原是東都洛陽大戶人家的小姐,後來父親去世,家道中落,母女二人決定去岳州投親,哪知路途艱難,母親在途中生病去世,周姑娘身無分文,靠乞討為生,一路南下,才輾轉到了這裏,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周沅芷說著說著,不禁淚如雨下。
徐至問道:“周姑娘今後有什麼打算?”
周沅芷道:“小女子能有什麼打算呢,現如今兵荒馬亂的,去岳州路途遙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那裏?”
慧風擔心道:“現在到處兵荒馬亂的,周姑娘身無分文,一個人去岳州,如何使得?”
周沅芷摸了摸眼眶上的淚花,無可奈何地說:“小女子不去岳州投親,又能去哪裏呢?”
慧風連忙勸道:”如果姑娘願意,跟着我們一起同行去洛陽吧,或許你洛陽老家那還有親友?再說我們還有一些乾糧和銀兩,帶上你一個姑娘家應該沒有問題,徐大哥,你說可好?”
周沅芷拿着含淚的雙眼,偷偷看了徐至一眼,輕聲嘆道:“與你們同行回洛陽,這如何使得?”
徐至見那姑娘孤苦伶仃的,也動了惻隱之心,勸道:”慧師弟說的有理,周姑娘你不必遲疑,我們兄弟倆也不是壞人,你如果信的過我們,就和我們結伴而行,回洛陽吧,一路上大家彼此也有個照應,總比姑娘孤身一人去岳州要強。”
周沅芷見徐至滿臉的真誠,沒有再說話,算是答應了。
第二天清早,周沅芷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梳洗完畢,就跟隨徐至和慧風,告別了村上的人,繼續趕路。
三人又向北走了幾天,餐風飲露,十分艱苦,眼看離蔡州城越來越近了,路上的行人才漸漸多了起來。
一天北風凜冽,天上彤雲密佈,三人頂着鵝毛大雪走了近一天的山路,周沅芷遠遠看到前面驛站路口有一個掛酒幌子的客店,連忙招呼徐至和慧風兩人:”徐大哥,慧大哥,前面不遠有家客店,要不我們今晚就在該店歇息?”
徐至還沒有答話,慧風搶先回道:“周姑娘,好主意,我們要兩間上好的客房,最好有杯熱酒或熱水什麼的,暖暖身子。”
三人進了客棧,跟夥計要兩間上房,哪知道客棧早已客滿,僅剩下一間客房,兩人沒有辦法,只好同周沅芷商議,哪知周姑娘並不在意,還是徐至細心,畢竟男女有別,授受不親,對慧風建議道:“要不,我們兄弟二人晚上通宵不眠,陪周姑娘說說話。”
於是三人跟着夥計進入了一間地字號房。他們進入房間,剛放下肩上的包裹。徐至突然看到門縫外有幾個熟悉的身影飄過,徑直進入了他們隔壁的天字號房,正是朝廷大內的鷹擊將軍雲飛揚和他的幾名隨從。
雲飛揚顯然是喝了很多的酒,在房間裏發起了牢騷:“這鬼天氣正冷,一路跋涉可把本將軍累壞了,周宸,你小子過來給本將軍捏捏肩,揉揉腳!”
那個叫周宸的將軍正是當年打傷徐至的侍衛,周宸趕緊上前跪倒在地,小心地幫雲飛揚揉捏按摩起來。
雲飛揚似乎十分愜意:“周將軍,大家都知道你小子的猛虎掌法剛勁有力,沒有想到你這按摩的手藝也不錯啊,比起我們長安城萬香樓的姑娘,竟然絲毫不輸給她們。”
周宸獻媚道:“雲將軍代表朝廷辦事,侍候雲將軍是屬下分內之事!”
雲飛揚笑道:“本將軍手持萬歲的金牌令箭,這一次潤州之行總算是功德圓滿,地方的招待還算殷勤周到,只是在鄂州,長蛟幫的幾個水鬼竟然擋本將軍的駕,跟本將軍要贖命錢,想來十分好笑!”
周宸道:“幾個小丑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當時要不是雲大人阻攔,屬下早就想好好教訓他們了?”
雲飛揚似乎有些不滿道:“周將軍,你做事太過衝動魯莽,萬事要動動腦子!要是你真跟這些水鬼夜叉動了手,江乘風就會顛倒黑白,就會說,是我們朝廷的大內將軍欺壓他的人,才引起了這場誤會!”
周宸連忙道歉道:“屬下愚鈍!沒有雲將軍想的那麼深遠,是屬下差一點辦錯了事!”
雲飛揚洋洋得意道:“總算江乘風識趣,不但沒有將這件事情鬧大,而且還鞏固了淮南和荊湖的聯盟,他們兩方願意以我馬首是瞻,這對我們舉大事十分有利!”
周宸不無擔心道:“他們兩方都是朝廷的節度使,而我們手中並沒有多少人馬,他們會死心塌地跟着我們嗎?”
雲飛揚笑道:“這個倒不用擔心,依照本將軍的判斷,他們兩方勢力相當,因此他們兩方誰做盟主,都心有不甘,所以他們推舉本將軍為首,不過是相互平衡而已!”
周宸笑道:“還是雲將軍深謀遠慮,棋高一着!”
雲飛揚繼續說道:“不說這個了,我們這次在潤州查到了那本殘書跟當年隱居潤州的叛逆餘黨有關,這本書很可能在他們的後代手上,所以我們要儘快趕回京城,告之公主,再到戶部徹查一下這些叛逆的底細以及他們後人的情況。”
周宸答道:“小的們知道。據可靠消息,逆賊黃巢在江湖上廣發英雄帖,要求各門派的年青才俊,年後元宵節齊集蔡州煙雨樓,共商大事。這次連反對黃巢的蔣神廟和長蛟幫都派出了人手,不知道所為何事?”
雲飛揚不耐煩道:“你們又想去看熱鬧,我們有急事在身,還是要儘快趕回京城,辦正事要緊!”,說完又看了看周宸等人近似哀求的眼神,嘆了一口氣說道:“本將軍見你們心不在焉的,趕你們回京你們也不願意。好吧,我們也去蔡州湊湊熱鬧,遊玩一番,就是不能在那耽擱太久了。”
周宸和手下幾個人齊聲應道:“是,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