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他不也因為她在雨夜裏打開了一扇門,從此讓她進駐了心房,捨不得讓她離開!
這溫柔的領悟讓赫亞書更加放柔了目光,微笑的看着她享受「家人」的關懷。
一個短髮俏麗的年輕女孩千辛萬苦的擠過人潮來到辛嵐的面前,熱情洋溢的一把抱住同樣面露驚喜的辛嵐。
「嵐姊姊,你沒事吧?我聽到你住院的時候,簡直擔心死了!」那女孩穿着一件寬鬆的長版上衣,棉麻質料的寬鬆長褲,看起來也是藝術家那一個圈子的。
赫亞書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無法把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他專註而抑鬱的眼神反而比暴躁的神情更駭人,不知何時,他竟然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就連辛嵐也睜大了眼睛盯着他看,讓他一時之間尷尬的收回視線。
不過,他還是在挪開視線前記下了這個陌生女孩的模樣。到底……她是哪裏吸引了他的目光?
赫亞書隱隱約約的察覺到自己的偵測雷達剛剛已經啟動,每次在成功確認礦坑位置時,會出現的興奮感瞬間傳遍了全身。
「綉綉,這是赫亞書,」辛嵐落落大方的把赫亞書介紹給手藝精湛的綉綉,「亞書,這是綉綉。」
剛剛赫亞書全神貫注的眼神讓辛嵐也好奇的多看綉綉幾眼,這時才眼尖的發現她身上那件衣裳全都綉上花樣繁複的圖騰,繞了身體一整圈。
「綉綉,你的衣服好漂亮!」
辛嵐衷心的讚美,成功轉移了眾人的視線。
那年輕的女孩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既害羞又得意的告訴辛嵐這件衣服是她自己做的,「而且這圖案全都是我一針一線綉上去的喔!」
辛嵐還來不及說出另一句讚美,那女孩又接着開口,「不過,這個圖案不是我設計的,是你借我的!你一定是忘了,我從那面牆上看到的啊!很多很多老照片的那面牆啊!」
那女孩說著說著,還伸手在自己隨身背着的斜背包里掏來掏去的,像在找什麼東西。
「我今天有帶來要還你喔!」
辛嵐一頭霧水。
赫亞書俊朗的五官卻忽然繃緊了起來,那女孩更慌張的在背包里翻來翻去,終於高興得笑了出來。
那男人雖然帥呆了,可是眼神看起來好像要殺人的樣子,讓她好害怕啊!
「找到了!找到了!」她開心的將夾在透明檔案夾里泛黃脆弱的紙張遞給辛嵐,還特地解釋右下方那個缺角不是她弄的,是本來就有的!
赫亞書和辛嵐同時瞪着女孩手中的薄薄紙張,呆若木雞的瞪着那用原子筆畫出來的骨董鑰匙素描,還有那個關鍵性的缺角。
綉綉發現兩人的臉色在同時青白交錯,緊張到有點語無倫次,「我……我把這張圖掃描放大,發現這個畫家所有的輪廓都是用排列不規則的英文字母串起來的,甚至還有鑰匙本體也都是書寫體的字母。我本來以為那些是隨手亂畫的花紋,其實不是……」
綉綉話說到一半,忽然被辛嵐一把抱住,嚇得說不出話來。
赫亞書也上前隔着辛嵐給她一個輕擁,讓她嚇得牙齒格格發顫。
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激動,開始有人瞎猜,也許那張圖是很久以前男孩畫給女孩的定情信物。
會客室里的辛嵐親衛隊隊員根據自己的創意發想,衍生出了許多不同的故事版本,不過他們所有的結局都是千篇一律——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當辛嵐和赫亞書終於有機會獨處,赫亞書連忙掏出那一小片的截角跟那張已經十分脆弱的紙張拼接,讓同樣泛黃的不規則鋸齒狀完美的結合。
「終於找到了!」
辛嵐跟赫亞書異口同聲的說出同樣的話,接着相視而笑。
原來,這就是鑰匙!
找到鑰匙的那一天,辛嵐在盛況空前的歡送下,神情尷尬的離開了聖心醫院,很多護士小姐還語氣曖昧的祝福她早生貴子,既羨慕又嫉妒的眼神讓她忍不住羞紅了臉,而那個下午,陽光燦爛得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赫亞書一回到HerCafe就馬上跟古家人聯絡,辛嵐便自己溜下了樓,設法找人去通知還在某座山裏頭的大山和馬芬。
幸好在傍晚,馬芬主動撥了電話來報平安,還揶揄她和赫亞書在醫院的桃色新聞,連山裏的猴子們都聽說了!
原來她和大山昨夜正好遇到上山打獵的獵戶,在營火前閑聊時提起他們出門前聽到的八卦新聞,男女主角就是辛嵐跟赫亞書!
辛嵐拿着話筒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跟馬芬說再見。
當她煮好了香噴噴的意大利麵當晚餐,赫亞書拎着那張紙下樓朝她走來,她正要出聲請他過來吃飯,就讓高頭大馬的他一把從後面緊緊的摟住了。
「跟我去溫哥華。」他聲音里某種脆弱的情感讓辛嵐的心糾緊了起來,想也不想的就點頭答應了。
他們用最短的時間安排出國的瑣事,還慎重其事的把HerCafe暫時交給大山和馬芬一起經營。
辛嵐一臉嚴肅的要求馬芬盡量不要在拿菜刀的時候生氣,還要大山發誓在營業時間裏,他會穿着上衣。
那台哈雷,在這段期間就給大山當作代步工具。
他那雙像樹根一樣強壯的腿,終於可以好好休息。
生平第一次,辛嵐坐上了飛機,身邊陪伴她的,是不再那麼陰沉的赫亞書。
她甚至覺得當初在夜裏敲門的那個男人,那個渾身濕透了還散發出神秘氣息的赫亞書,跟現在雙眸明亮,神色開朗,常常捉弄她的赫亞書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不管怎樣,她都愛他!
當他們終於風塵僕僕的抵達位於溫哥華精華地段的古家大宅,一踏進那個氣氛緊繃詭異的豪華大廳,赫亞書又露出譏誚防備的眼神,只有在看着辛嵐的時候,才有一絲溫度。
他的轉變讓辛嵐忍不住擔憂,旅途中,赫亞書大約跟她解釋過自己在這間豪宅里必須面對的冷嘲熱諷,他也遺憾的坦承自己刻意跟爺爺保持距離,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讓彼此的關係更惡化。
「我只想要恨他!只想要用叛逆的行為來懲罰他把我帶到加拿大。」他把所有的偏見和蔑視統統怪罪到古霆生的頭上,覺得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辛嵐沒有說話,沒有任何批評,也沒有任何安慰,她只是主動抱住這個跟她吐露心事的男人,靜靜的讓彼此的心跳調整為同樣的頻率,靜靜的讓他的心從飽受歧視的過去恢復平靜。
直到這一刻,她看着這些跟赫亞書的長相完全不同的古家男人,按照輩分要稱呼為叔叔的古家人,發現他們充滿防備又心機深沉的臉龐,讓原有的俊美姿色統統都黯淡了下來,她突然明白了赫亞書臉上的漠然其實只是一種保護色。
骨子裏,他還是當年被迫離鄉背井的小男孩,只是渴望在陌生的地方得到友善的對待與認同,怎麼知道會莫名其妙變成其它孩子的眼中釕。他孤獨又寂寞,而且深深的感到失望,為了保護自己,他慢慢學會了讓自己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