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梁竟的辦公室里,梁竟和趙行奕隔着一張茶几,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打牌,旁邊放着一瓶酒和兩隻盎司杯,辛辣的沒有經過任何稀釋調配的烈酒,誰輸了就喝一杯。兩人的牌局,玩得似乎並不盡興,只是一個小小的賭博遊戲,喝酒時的助興。
趙行奕低頭看了一眼茶几的牌,短暫的考慮之後,從自己手上的牌里抽出一張扔了出去。
比起他的小心翼翼,梁竟則顯得更隨意。
“這副牌你的勝算比我大,不用這麼算得這麼深吧?”
趙行奕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等梁竟笑着扔出一張牌之後,他突然問:“你真的決定了?”
梁竟也回答,等趙行奕出了牌之後,看着自己的牌說:“我必須和她結婚,老頭子需要一個繼承人,而我需要一個安全的女人。”
“但這不公平。”
“沒有什麼是公平的。”梁竟扔出兩張牌,“如果她不答應,我不會勉強。”
“她不會不答應。”
“所以,我選擇她。”
沉默了幾秒,趙行奕問:“他知道了么?”
梁竟搖了搖頭,“但是我會告訴他的。”然後又補了一句:“儘快。”
這回趙行奕倒是露出玩味的表情,問:“我以為,一般來說這種事應該是能瞞多久就瞞多久的。當然,前提是像你們這種情況。”
“我們這種情況?”梁竟抬起頭,上身向後靠到沙發上看着他問:“我們什麼情況?”
準確的說,應該是梁竟和蘇禾這兩個人。趙行奕覺得在這兩人中間,他作為一個旁觀者見證了很多東西。一個是他的僱主兼朋友,一個是他的同學,但他們對他來說卻又不僅僅是這樣的身份。
不可否認,觀察他們很有意思。但是,這兩人似乎都玩過火了。
這時梁竟又說:“這不是第三者偷情,如果我不告訴他,就變成我跟他偷情了。”
這個解釋似乎不錯,但是又有些難理理解。
“至於公不公平的問題,只能說一旦你沾了某些人或者事,就沒有公平可言了。”梁竟兩指夾起杯子仰頭一飲而盡,然後看着趙行奕笑了笑,“我相信這個道理你懂,他也懂。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明白人。”
趙行奕垂下眼,好半晌之後,才說了一句:“如果是面對愛情,應該沒有人是聰明和明白的。”
梁竟愣了一下,隨後大笑了出來。
“行奕啊--沒想到竟然能從你嘴裏聽到這種話,像是個情聖一樣!我以為這台詞只有電影裏才有呢。”
看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趙行奕也不生氣,把手裏的牌舉起來對着梁竟。
“你輸了。”
梁竟笑着說:“早就知道這局沒有勝的可能。”說著拿起酒喝爽快地喝了,隨後站起來理了理身上已經不平整的襯衫,他今天喝得不算少,整個人已經有點微醺的感覺。
“有人說婚姻是綁住一個男人的好方法,”他低頭看了一眼趙行奕,閉上眼笑了笑,“其實婚姻是綁住自己的最好方法吧。”
蘇禾在夢中漸漸醒了過來,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傍晚的陽光是偏紅的橙色,照得房間裏一片溫暖。
揉了揉眼睛,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雖然做夢了,但是這也是他很久沒有的一個好覺了。
但是,他還是出了一身的汗。仰起頭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把腦中殘留的夢中的最後畫面消化了一下,蘇禾下了床,脫了上身剛想去浴室,門突然開了。
以為是梁竟,他也沒在意。但是等對方走了幾步進到房間裏的時候,他發現不對勁了。
回過頭一看,進來的是竟然是飛雪。
蘇禾皺了皺眉,“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飛雪看着他笑了笑。
應該說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蘇禾倒並沒有什麼想念之情,只是飛雪的突然出現讓他才反應過來,最近梁竟身邊還少了這位。
只是沒等他說什麼,飛雪又開口了。
“蘇禾,我每次見到你,你的情況好像都一次比一次悲慘--”
“也許其中一次還是拜你所賜。”蘇禾說得完全是自嘲的感覺,他現在的臉用“悲慘”形容的確並不為過。
飛雪搖頭,“你被帶走的那次,我在肯定你不會死的時間裏告訴他了。”
“我知道,”蘇禾說:“所以我從來沒有怪你。”不然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讓飛雪一直平安無事。
“那我應該謝謝你了?”飛雪笑着問。
“既然要謝我--”蘇禾看着她插在上衣口袋裏的手,問:“那你拿着槍幹什麼?”
飛雪一愣,然後擰起眉問:“你怎麼知道我拿着槍?”一直放在口袋裏的手緩緩拿了出來,連帶着手上的槍。
“一般來說,像現在這種情況,拿着槍的人會有兩種表現,自信或者是恐懼。”蘇禾不緊不慢地說,雖然那把槍對他來說並不是無關緊要。
“那你說我是自信還是恐懼?”
“似乎都有。”
飛雪緩緩舉起槍對準了蘇禾,以他們現在的距離,射穿他的心臟對她來說是再容易不過。
“剛才有句話還沒說完,我見你一次你一次比一次悲慘,但是卻一次又一次跟梁竟走得更近,牽扯的越深。我不能再讓你們這樣下去--”她皺眉,“你知不知道?我要瘋了,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他卻還是要留着你--你甚至想殺他,他都不在乎!你到底有什麼好?”這是她最無法理解和接受的問題。
蘇禾只是笑了笑,他想起了自己剛才的夢。他滿身是血地站在梁竟面前,難道這次要成真了?
在心裏好笑地想着,他說:“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有一點:我了解梁竟。”
“我也了解他!我在身邊三年,不會有比我更了解他的女人!”飛雪大聲說著。
蘇禾看着她問:“那你覺得我們同時中槍,梁竟來了會先救誰?”
飛雪皺起眉瞪着他。
蘇禾又搖了搖頭,“雖然你跟在梁竟身邊,但你不常殺人,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他指了指飛雪手裏的槍,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常殺人的人應該是什麼樣的眼神嗎?”
拿槍的手指動了動,飛雪覺得自己眼前的男人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但是她不想輸,不能輸。
“我不想殺人,但是唯有你我不能不讓你消失。”
蘇禾看着她。
“我要跟他結婚了。”飛雪揚起嘴角,“而且,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