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年，她七歲了
蘇梁征這次回來是從邊關回來的，在四個月前他被當今墨焰國的聖上派去鎮守邊關，其實說是鎮守也沒多大事兒，墨焰國上次發生戰爭甚至已經是百年以前了，只是意思一下的監察一下，所以即便聖上是派了他去半年，可現如今才四個月他也一樣能請旨回來。
七大國之間不會隨意開戰，小國不敢挑釁七大國的威嚴。
“我的小寶貝兒，想爹爹沒有？”蘇梁征入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和自己母親請安，請完安就直接抱住了站在蘇白靈身邊的那小小一團。
“爹爹去了好久，墨兒都長大了。”蘇墨靈嘟着嘴，似乎對蘇梁征意有不滿。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人都笑了，就連在眾人面前基本當面癱的蘇白靈也忍不住微微勾唇。
“重是重了些，但長大還久呢。”蘇梁征哈哈笑着，這些年來，他真是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把這兩兄妹偷回來的決定做得實在是太對了，現在自己不僅多了一個文武雙全的兒子，還多了一個如此可愛漂亮的小女兒。
“那墨兒要什麼時候才長大？”蘇墨靈眨着眼睛，一臉天真的問着。
“起碼還得再過八個今天！”
“好了好了，知道你疼墨兒了，快入座，我這老身子可為了等你餓了很久了！”蘇老夫人雖然這樣說著，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樂呵呵的。
眾人都入了座，入座后蘇梁征依舊抱着蘇墨靈，然後詢問起家中這四個月的情況了。
“老爺，您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宇兒可調皮了，弄得家裏不安寧，不過好在像極了老爺，這幾個月孫師父一直誇宇兒武術越來越好了。”柳目晴雖然說著蘇白宇不聽話，可是臉上卻是笑着的。
而蘇白宇本人，則偷偷瞅着蘇墨靈做了個鬼臉，這一幕被蘇梁征看在了眼裏，但也沒說他，可見對於這嫡子，蘇梁征事實上還是疼得很的。
“宇兒天賦確實不錯。”蘇梁征點了點頭，對於這件事情並不意外。
在墨焰國，女子十五歲便及笄，而男子十八才成年，蘇白宇不過十四歲，調皮的事情，慢慢來就行。
“安樂和安琴倒是很乖，特別是安樂聽說老爺要回來，硬是在這半個月裏綉了好多花兒，想讓老爺看看。”
對於這件事，蘇梁征只是點了點頭，他自稱胸中只有半點墨的一介武夫，對於刺繡倒是沒甚興趣。
柳目晴也習慣了自家老爺的性格，但見他還一邊給蘇墨靈夾着菜，還是難為有些心中一酸。
“爹爹，這個母親愛吃。”
“那，目晴，你也吃。”蘇梁征便也給柳目晴夾了一塊魚肉。
聽到蘇墨靈居然記住自己愛吃的菜，柳目晴一驚，又見蘇梁征給自己夾菜，不禁有些受寵若驚：“謝謝老爺。”
就這樣，剛剛的心酸感馬上就被柳目晴忘記了，轉而變得心情不錯。
“至於白靈……老爺你也知道。”其實柳目晴看蘇白靈的時候，時常會覺得有些恐怖，這個孩子明明才十一歲，卻能文能武，深不見底。
她依舊記得，當時她自作主張將蘇白靈帶去讓孫師父教學武藝時，孫師父看了一眼蘇白靈，便對着她說“此子我教不了，怕是得館主或將軍親自授之”，回去后蘇梁征知道她做了這件事，還責怪了她，但讓她覺得可怕的是……在這段事情發生的全程里，蘇白靈的眼睛一直都宛若冰潭，沒有感情，也沒有想法，沒有欣喜，也沒有失落，亦像是他早便知道了這件事情會發生，也最終會是這個結局。
當時的蘇白靈，不過是一個八歲不到的孩子啊！
蘇梁征看了一眼坐得較遠的蘇白靈，點了點頭，在他第一次見到蘇白靈斬殺獅子的時候，他便知道，若給以栽培，此子日後成就，定高於他。
“墨兒也乖巧，如今墨兒也七歲了，我正想着墨兒習字也學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讓先生教些書文了。再看墨兒喜歡什麼樂器，選一個慢慢學着。女紅倒是不急，墨兒如此伶俐，待十一二歲再學也不遲。”
在墨焰國，家中有些家底的女子都是必學一門樂器的，女紅也是必學，不過只要能在及笄前學會都不算遲，但柳目晴出自禮部尚書之女，女子好爭，她自然是不想要自家女兒落後於人。
“嗯……”蘇梁征這才微作考慮，他是還不想要蘇墨靈這麼小便開始學這學那的，應該讓她再玩兩年，但他同樣也想知道，蘇墨靈和蘇白靈同父同母，既然蘇白靈曠世天驕，那麼自己這可愛的小女兒呢？
“爹爹，我想像哥哥們一樣，學武藝！”
蘇墨靈這話一出，大廳里的人都愣住了。
“不行，女兒家怎麼能學武呢？”柳目晴第一個接話，在她看來，武藝這種東西甚至不應該出現在女性身上，是男性的專屬。
蘇墨靈知道自己要學武不會自己一言兩語就全體通過，但是現在她不得不附身在蘇府，為了不暴露，她身上那一身本事也已經閑置整整四年了，她可不想荒廢身上的本事，所以今天她一定要爭取到學武權。
“可是哥哥們都會啊！”蘇墨靈嘟着嘴，看起來完全沒有區分開男性和女性的區別。
蘇老夫人倒是沒有柳目晴那麼排斥這件事情，而且蘇墨靈說學武，指不定也只是一時興起，小女兒家，就算跑去學，也只能堅持一兩天就哭着跑回來說不學了。
老夫人和藹的笑着，看着身邊的蘇墨靈：“可是你的姐姐們都不會呀。”
蘇墨靈歪着頭，就像是完全不懂這之間的聯繫，她嘟了嘟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蘇老夫人：“祖母，這是墨兒唯三的小小願望。”
“還唯三？”老夫人笑出了聲，“墨兒可真貪心。”
“墨兒想要父親平平安安，還想要祖母和母親開開心心。”
蘇老夫人沒想到這個七歲的女娃兒說出來的願望居然會是這樣的，驚訝得微張小嘴，不過馬上又變成了欣慰的笑容，她摸了摸蘇墨靈的頭，決定不再說什麼，最終拿主意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墨兒，你為什麼想學武？”蘇梁征年輕的時候在各國之間遊歷，男女平等的國家也去過好幾次，那裏的女人們和男人們一樣，能夠習武也能夠當官，所以並不排斥蘇墨靈想習武一事，只不過他很好奇，為什麼蘇墨靈會想習武呢？自己的那兩個女兒明明絲毫不感興趣。
來了，這個問題。蘇墨靈燦爛一笑，露出了因為換牙期而掉掉的牙齒：“這樣墨兒就可以保護爹爹了！”
蘇墨靈又一起引起大家轟笑了，所有人都只覺得蘇墨靈天真可愛，蘇府的鎮國大將軍，哪裏需要被他女兒保護呢？
不過聽到蘇墨靈這話的蘇梁征和蘇白靈卻各有想法。
蘇梁征看向了蘇白靈，少年朝着自己的養父微微點頭，蘇梁征一笑：“也好，墨兒總有一天得回到雪聖，既然要去報仇，又怎麼能不會功夫呢？那明日便……”
蘇梁征本來是想說明天便讓孫師父也帶一下墨兒，孫師父是他父親曾經的朋友，因為在戰場上傷了根骨，所以武路止步於武王，但一身本事卻還是在記憶里的，深得蘇梁徵信任，他擔心的……是墨兒終歸是名女子，男女有別，請男師父教豈不是不太好？
柳目晴看出了蘇梁征有猶豫之色，趕緊說道：“老爺，雖然墨兒是得回雪聖國的，但白靈武藝這麼好，墨兒也不一定要會武藝，女兒家打打殺殺終歸是不好的。”
柳目晴說這話還是存有私心的，這大家閨秀的，去打打殺殺，太不像話了，這可是她的女兒，別人聽了豈不是要說她不會教女兒了？
蘇梁征擺了擺手：“此事，讓我考慮兩天。”
看着蘇梁征的樣子，蘇墨靈就知道，學武的事情應是穩了，蘇梁征之前斷句在帶她去尋師父的那兒，八成是想到她是名女子，和男子學武怕是不妥。
吃過飯後，大家都向蘇墨靈送上的禮物，長輩們都送了些首飾，蘇梁征送的也是一對鐲子，不過那對鐲子的顏色和蘇墨靈的鐲子是一個顏色，清澈的紫色。
同輩的話，蘇墨靈的生日宴，庶子和庶女是沒有入席的，但也會有禮物送到柳目晴的院子中聊表心意。
蘇白宇送給蘇墨靈的是一個口哨，吹起來會有像小鳥一般的聲音。
蘇安樂和蘇安琴送的都是刺繡，蘇安樂綉了蘭花，而蘇安琴綉了牡丹。
蘇白靈並沒有送禮物，但大家也沒有去在意這件事情，因為蘇白靈年年都沒有送蘇墨靈禮物，大家都只覺得蘇白靈性子太淡，對這些完全不上心。
但蘇墨靈知道，在自己真正的生日那天，蘇白靈都會給她送上她最喜歡的禮物。
四歲那年，蘇白靈偷偷跑出府，給她買了桃花羹，因為春天府中桃花盛開的時候，她說好看。
五歲那年，她高燒不退，直到晚上才醒來，換上一身新衣的他送給了她一個魚缸，裏面裝着他今天去抓的小魚，因為她沒法出門，便把她前陣子天天去的魚池中的魚帶來給她看。
六歲那年，他自己畫了兩個面具，晚上的時候他給她戴上了狐狸面具，自己戴上了狼面具，抱着她跳到了屋頂上看那漫天星辰。
今年，她七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