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涯
當陳洛抹掉第二波眼淚時，陳洛就再也不忍心看李挽月難受的惹人憐惜的模樣，他看了看周圍，竟破天荒的沒有多少弟子圍觀，畢竟若是有人看見挽月師妹被欺負了，陳洛肯定會瞬間被埋沒。陳洛左手放屁股後面，右手做成剪刀狀，滑稽地在李挽月身前扮成兔子蹦了蹦。
“你……你幹嘛呀！”李挽月連忙忍住未流出的淚水，拽着陳洛，不讓他繼續做那滑稽的動作，紅着臉說道：“你這個樣子傻不傻。”
陳洛又伸手抹掉李挽月的余淚，道：“傻呀，當然傻，但是，為了讓師姐不難受，師弟怎樣都可以。”
“怎樣都可以？”李挽月定定地看了陳洛三秒鐘，忽然勾起嘴角，輕聲說道。
“嗯！怎樣都可以。”陳洛看着李挽月那張仿若終生飄渺不可追索的可愛容顏，誠懇地點點頭。
陳洛這番話在李挽月看來就像飢腸轆轆的乞人眼裏果腹的桃林，也如春雷引起李挽月的心中難以言說的震動。
“那你……”李挽月抿了抿嘴，輕柔地道：“以後不許做傻事，不許勉強！”
陳洛道：“好！師弟一定謹記師姐的話，不做愣頭愣腦的二愣子，不做傻裏傻氣的傻瓜。”
李挽月紅着眼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陳洛的眼睛，默默地想：“笨蛋……笨蛋……”
“那個……師弟師妹，你們……沒事吧？”程無涯趕了過來，見李挽月很難過的樣子，十分不好意思地道。
陳洛看向那個年紀輕輕，但長相略顯老成的程無涯，笑道：“沒事的師兄，挽月師姐救了我，那劍碰都沒有碰到我。”
程無涯摸着頭笑道：“那就好，你們沒事就好。但挽月師妹她……”程無涯摸不清頭腦，暗道：“既然沒有傷到陳洛師弟，那為什麼挽月師妹卻哭了呢？估計是被嚇到了吧……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真好，陳洛師弟才剛到太易門不就吧。”
李挽月道：“我沒事的，只是被嚇到了，謝謝師兄關心。”
袁漠也緊隨而來，抱歉地道：“對不住啊，這是我們的錯，下次從平安城回來的時候給挽月師妹多帶些梨膏糖吧，錢我們出！”
李挽月笑道：“好啊。”
袁漠心裏有些涼，他畢竟也是李挽月的一個傾慕者，雖然年齡要比李挽月大了七八歲，但是心裏一直有個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念頭，在某種程度上，李挽月還是袁漠修鍊的動力。但是如今，李挽月和陳洛都救過對方，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註定要把那兩人牢牢的連在一起，自己應該是沒什麼希望了。
但也僅此而已，順其自然就好。
袁漠忽然想到了什麼，對陳洛道：“對了師弟，太易門外有個人找你。”
陳洛和李挽月站在一起，問道：“找我？”
程無涯拿起那口藍劍，隨意地舞了一番，收回劍鞘，道：“沒錯，蜀山的人，冷酷的外表下倒是有種猛虎下山的即視感，放在揚州店家裏賣的劍俠小說中，估計是個做主角的料呢。”
袁漠冷笑道：“蜀山的人只會裝，有什麼用。”
陳洛看了看李挽月，笑道：“那我就去見見他。”
李挽月輕聲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的，師姐，你若是與我一起去，叫他人如何看我？你師弟也是要面子的。”陳洛拔劍而立，安慰了幾聲李挽月，便飛向北邊。
黑髮青衣的斷天涯冷然立於太易門外不遠處的一塊青色岩石之上，凜然不動。清風拂過衣襟，少年愈發仙風道骨。
斷天涯淡然看着太易門裏的一花一草，暗道：“太易門果然不同凡響，真氣的濃郁程度絲毫不亞於蜀山。不知那個陳洛，是否值得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裏。”
斷天涯從儲物袋中拿出那張泛黃的破損地圖，柔柔地看了幾眼，心想：“今日，就做個了結吧。”
少頃，斷天涯望見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踏劍而來，微微皺了皺眉，等陳洛臨近他十米時，上前一步，問道：“你只是築基期？”
不對，斷天涯對自己的判斷極其有信心，陳洛分明是胸中五氣境，這不僅僅取決於他的第六感，（前面要改，高於兩個境界才能看穿修為）陳洛身上散發出的蓬勃的五氣讓斷天涯丹田之中的三朵蓮花持續不斷地顫抖，那是對力量的強烈渴望。
“我的身體竟然在艷羨陳洛所擁有的五氣？難倒我的五氣還沒有陳洛純凈？”
陳洛收劍而立，笑道：“胸中五氣境。”
斷天涯此刻更加疑惑不解，偌大的江湖，他未曾見過築基期以上的修士踏劍飛行的，要知道，這樣不僅要消耗丹田之中的靈氣，而且飛行時根本無法利用腳下的劍攻擊敵人，若是沒有其他武器，只能利用心神凝聚起來的劍氣，這樣也只能讓修士的戰鬥力大幅度下降。況且，雖說靈氣是天地之氣中最為豐富的，但稍微有點腦子的修士絕不會嫌丹田之中的靈氣不夠用。
斷天涯問道：“既然你已是胸中五氣境，那為何還要如此？”
陳洛笑道：“我只是懶散慣了，踏劍而行，豈不悠哉？”
斷天涯無語地看着陳洛，他忽然有些後悔，他本以為小小年紀就能登上伏魔塔五層的陳洛是個天縱之才，可如今相見，大感失望。
在斷天涯的眼裏，蜀山裡被師兄師弟們口中所形容的天才陳洛已隱約只剩下一個倚劍裝酷的背影了。
斷天涯有些煩躁，他沒想到耗時三天三夜趕到太易門竟然是為了這個愚蠢的傻小子，心中不快愈發強烈，但他仍然抱有一絲希冀，道：“築基期以上者，可將自身融入天地之間，運轉體內的靈氣便可飛行，將靈氣注入體外的飛劍，白白消耗靈氣，得不償失。”
不知道自己因登上伏魔塔五層而幾乎在蜀山中人人皆知的陳洛置之一笑，問道：“你可知劍靈如何產生嗎？”
斷天涯一愣，閉口不言。
陳洛道：“劍靈，劍氣之靈，由修士靈氣孕育而生。除非主人斬斷與劍靈的羈絆，即使劍斷，劍靈永生不滅。一柄劍一生只可產生一個劍靈，如果劍靈誕生，則唯有劍靈之主可以發揮此劍的全部威力，他人則僅僅可以使出劍的三分威力。當然，若他人得到劍靈的承認，同樣也可使出全力。”
幾百年間，凝出劍靈的人少之又少，以至於世間修士很少有人知道劍靈到底是何物。
斷天涯輕笑道：“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陳洛雙手搖了搖，道：“你若不信，我也無可奈何。”
斷天涯低下頭在腦海中竭力尋找那有關劍靈的記憶，思慮片刻后，似乎突然想起些什麼，冷笑道：“我且聽信你的話，但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凝聚劍靈了？”
陳洛微微一笑道：“當然沒有如此簡單，還需要很重要的一個步驟。”
“磨合。”
陳洛哈哈大笑道：“沒錯，就是磨合。”陳洛端起血影離光，放在眼前，溺愛地看着慕晩曦給他的這把劍，道：“於今日來說，是你。”
斷天涯不屑一笑，旋即拔劍而起，飛向天空，道：“你可真是個有趣的小子，我還未說出我的來意，你便要開口與我來戰。好，三招，如果你可以接住我三招，我便把那蓬萊島仙緣洞天的地圖給你，雖是只有八分之一，但若給那些想要這地圖的錢，也肯定能賣的好價錢。若是接不住，頂多一死。”
斷天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陳洛，臉上露出濃郁的輕蔑之色。
浮玉山，開天劍派。
盤膝靜坐在庭院中那白玉般的玉石上的徐元直緊閉雙眼，渾濁的汗水從體內逼出，緩緩從額頭上流下。口中默念《六道劍氣》中可開山，斷海，吞日的複雜口訣，一聲“破”從嘴中鏗鏘喝出后，逐漸放鬆身體，從玉石上站起來，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睜開雙眼。想到：“只差一步，六道劍氣即可大成！”
徐元直習慣性地摸了摸頭上頂着的暗紅色精緻斗笠，抬起頭，看着那皎潔的月亮，默念道：“慕晩曦，你可曾像我想念你這般時不時想起我？”
夜晚連綿不絕的蛙聲響起之時，往往便是徐元直思念心中那窈窕的女子的開始。
“嗯？”徐元直的瞳孔忽然變大，他的全部注意力此刻都放在了在腰間系掛着的念羅盤上，他急忙把念羅盤抓在手裏。
“這……這是……”徐元直震驚地看着手中微微顫抖的念羅盤。這念羅盤幾乎很久都沒有反應過，可在這平常的黑夜裏，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動靜？
徐元直的驚訝漸漸的變成狂喜，他激動地將念羅盤拋向高空，將靈氣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念羅盤中，只見念羅盤越變越大，直到半徑達到二十厘米才停止變化。念羅盤落回徐元直手裏，徐元直捧着念羅盤，看着念羅盤的指針飛速的旋轉，指針最終指向了西南方。
“西南方……”徐元直微皺眉頭，想到：“太易門？還是萬毒門？”
徐元直將食指和大拇指塞進嘴裏，吹響了悠揚的哨聲。不一會，天空中飛來一隻黑色禿鷲，徐元直摸了摸禿鷲的腦袋，道：“西南方向，三日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