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火辣辣的疼
按說這事都該怪趙掌柜，如今秦深他們也是受害者，捕快一時於心不忍。
“不若這樣，我兄弟四人共交六十文銅板，在你這酒館吃頓便飯，如何？”
喬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痛快道，“就這麼定了！”
事實上這頓飯決定得有些倉促，小酒館地方不夠大，裏屋又只有一條板凳，兩人琢磨了半天，決定擺一桌露天宴，把油氈布一撤，棚子下面還沒被砸爛的桌椅板凳拼到一塊正好夠六個人坐，捕快簡直哭笑不得。
好在桌上的菜沒讓人失望，喬蘇拿六十個銅板買了豆腐，萵筍和臘肉，做成麻婆豆腐，魚香肉絲，辣炒野菜，又用剩下的臘肉炒製成辣椒醬拌飯吃，湯是她用食材邊角料煮出來的，一種類似羅宋湯的酸甜口味，當然也加了辣椒。
喬蘇選的六樣菜都是經典款，她留捕快吃飯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古人能不能接受這些菜。
席間她悄悄打量着幾人，川菜重油重鹽，特別下飯，他們的米飯添了一晚又一碗，直到菜碟子空了才肯撂下筷子，正當喬蘇暗喜的時候一個捕快捂着嘴說：
“小掌柜，你這菜做的當真是不一樣，我嘴裏像火燒一樣，疼得不行。”
“那你還吃了四碗飯呀？”喬蘇又氣又笑。
“你這菜特別香，特別咸，我吃了一碗還想吃一碗，就是嘴裏火辣辣的疼。”
喬蘇猜他可能是被辣到了。
這會功夫另一個捕快也撂下了筷子，他倒不像前一人吃的那麼多，越吃臉色越難看，到最後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喬蘇趕忙盛了一碗湯給他。
“掌柜的莫見怪，我這是老毛病，脾胃不和。”
“那確實不能吃辣，快喝點湯。”喬蘇默默把這些人的意見記在心裏，思索着如何改良川菜。
另一個捕快夾起辣椒稱讚她說，“這菜可是用這種紅花炒制而成的？先前茶莊孫掌柜用此花泡茶，還說此花可以做菜，我斷然不信，今日掌柜讓我開眼了！”
喬蘇噗嗤一聲笑了，搖頭說，“用來泡茶我倒是聞所未聞，不過用來做菜，可以做出許多好吃的菜。”
說完她看了看眾人，試探着問，“不知桌上這些菜，哪一盤最合諸位的口味？”
四個捕快各有喜好，一商量更拿不定主意，還是秦深用筷子尾巴輕輕點了下湯碗，下定論說，“是這湯最好。”
“對，其餘的菜吃后嘴巴發疼發腫，只有這湯，保留了紅花的異香，又不膩，當真是好喝。”
喬蘇默默盯着那碗湊數用的羅宋湯，心中一時若有所思。
古人喜歡的味道究竟是缽缽雞，還是麻辣燙，或者酸辣粉？
送走了那群捕快，秦深見她有些悶悶不樂，便安慰說：“開店營生需得好好籌備，不急於一時半刻，你放心，你做的菜很好吃。”
喬蘇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嘆氣，“看來想要賺錢還得我仔細琢磨琢磨，大家的口味千差萬別。”
忽然一雙大手落在她頭頂，輕輕揉了幾下，秦深安慰她說：“不急，明日我便去碼頭做工，等生活安頓下來，我幫你一起籌備。”
喬蘇聽得心裏暖暖的，拿肩膀撞了一下他，說：“放心吧，賺錢這事我很有信心，你就等着被本小姐包養吧！”
秦深倏然一愣，後知後覺地笑了出來，喃喃道：“你這些怪詞兒都是從哪學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秦深便前往碼頭，喬蘇也早早起床，拿着小本子清點廚房的東西，列了一大張單子準備到市集去採買，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買米面肉這些必需品。
俞州地處北方，百姓們的口味較重，那些喬蘇本不抱什麼希望的燉肉香料竟然在市集上都找到了，一應俱全，這倒是讓她開心極了。
喬蘇買完了香料，瞧見攤主竟然拿一個藕色的布包裝給她，上面還綉着牡丹花樣，白送給她真是有點可惜了，她問：“這布包真漂亮，怎麼拿來裝香料呀？”
“這是我在路邊撿的，拿回去要讓我家那婆娘罵咯！你這丫頭生得俊俏，就當送給你吧。”
“謝謝您了！”
被人誇漂亮又送了禮物，喬蘇自然開心，只是這精緻的布包裏面裝的是燉肉香料，未免有點哭笑不得。
喬蘇把小布包拴在腰上，繼續拎着米往小酒館走。
她搬着十斤大米，背上的筐里還有二斤豬肉，懷裏揣着其他零七八碎的東西，等走回酒館幾乎累得懷疑人生，將米往酒館外的石桌上一扔，癱在石凳上直喘粗氣。
“這可不行，古代就沒有個平板車手推車之類的東西嗎，以後進貨怎麼辦？”她喃喃自語，說話的功夫腰間的小布包滑落到凳子上，喬蘇也懶得動手去撿。
“要是我的飯館開張了，總不能捧着碗去給人家送餐吧？確實得有輛車——”說著她軟綿綿地從凳子上爬起來，跑進酒館裏喝水。
車什麼的，等秦深回來商量一下。
等喬蘇歇夠了便出來搬那些東西，她點了點數目，忽然靈光一閃去撿凳子上的小布包，卻發現凳子上空空如也。
“誒？不是掉在這嗎？”喬蘇怔然，然後圍着石桌轉了好幾圈，都沒看見那個紫色的小布包。
秦深剛好下工回來，從她手裏接走了竹筐，問說：“找什麼？”
“有個漂亮的布包，我明明掉在石凳上，難道被人拿走了？”
秦深退了一步，低頭辨認腳印，又看了看四周，轉頭問她：“你確定掉在這裏？”
喬蘇點點頭，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不過她最終放棄了尋找，對秦深說：“不找了，先進去吧。”
說著，她伸手去搬桌上的大米。
秦深忽然開口：“腳印很淺，身量不高，又搬不動更貴重的大米，多半是小孩子把你那布包撿去玩了。”
喬蘇怔然，而後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尋常百姓誰會拿別人東西？
若是小偷，他應該拿走大米和豬肉，只有小孩子才喜歡顏色鮮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