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突來慘禍
此時,街上熱鬧非凡,這和往常的熱鬧是不一樣的。
還有十天就要過月夕節了,家家戶戶忙着準備團圓餅和節日所需的東西。
當然,那天也是我成婚的日子,前幾天就有人把聘禮送了過來,東西很多,唯獨沒有吃的。
我又坐在了傻呆的窩旁。昨天,我娘就讓我把這草窩除去,然後她騰地方曬藥材,可我總捨不得,聘禮的錢就夠她賣好幾年的草藥了。
一想起傻呆就想到小二,好像自那天離開后我就再沒見到過他,已經好多天了。就連胡景逢那小子也沒見過,對了,聽大人們說成婚之前是不能見的。
聽鎮裏的人說,無花鎮之外是一片草原,草原很美,可那邊卻有個小國家,那裏生活着喜歡喝人血的西闌國人。希望小二不要被當成美味吃了。
“然兒!然兒!”
又是我娘叫我了!我極不情願地起身,拍拍屁股,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什麼事啊娘?”
“今天是你爹的祭日,你去小花家借一壺酒來。”娘頭也不抬地對我說。
我們家是沒有人喝酒的,唯一喝酒的便是我那未曾蒙面的老爹,他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死了。
我看了看娘忙碌而又彎曲的背,原本不想去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自我記事起,我好像就沒有見過我爹,更不知他長何樣。聽母親說爹在為皇帝修建城牆的時候壓死了,而我娘是因為懷了着我才苦苦撐了下來,不然早已隨他而去了。
每年這個時候,娘都要祭拜我爹,然後和他說說話,就彷彿我爹就在她面前坐着似的,只有我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等我借了酒回來,娘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的飯菜,這豐盛的晚飯在平常絕無僅有。
我看着桌上的食物,吞了下口水,遲遲不敢動手。一是我娘沒有開口,二是桌子中央正擺着我爹,怎麼都覺得有點怪異。
“兒他爹,你在那過得還好吧?我這挺好的,我和然兒也都好。對了,今個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酒,上一回忘帶了沒生氣吧……我知道你是不會生氣的……咱們女兒要結婚了,是胡家的小子……”
每次給爹帶的酒,最後都會被我娘喝光,還每次都醉。我看着娘已經泛紅的臉,又看看刻着我爹名字的木牌,心裏也一陣難過,不是為他,而是為我娘。
此時,從遠處傳來幾聲狗叫,嚇了我一跳!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平時它們不是這麼叫的。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幾顆零散的星和隱隱約約的樹影,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狗依舊在叫,已經不是一隻了,好像還有城裏的。
回頭喊我娘,發現她已經醉倒了,耳鬢的幾縷白髮灑落在滿是酒水的桌子上。我忽然感到一陣恐懼,恐懼中還夾雜着令人不安的狗叫聲。使盡吃奶的勁將我娘拖到床榻上,為她蓋上被子后把蠟燭吹滅,屋內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這是小二教我的,他說,如果晚上感到害怕,就吹滅蠟燭,讓自己與黑夜融合在一起就不會那麼怕了。
看了一眼窗外明亮的月亮,左思右想之後,一咬牙,抬起腳向門外奔去。我要去小花家,聽得出來,有一聲狗叫是從小花家傳出來的。
可是沒等我跑幾步,小花家的狗叫聲就戛然而止了。我的腳彷彿被釘在了地上,再無法挪動分毫。
四周不算太黑,可是我卻總覺得黑暗中似乎存在着什麼我未知的東西。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我撫向自己胸口,那裏正躺着一把匕首。定了一會神,我還是邁開了步子。
近了,已經可以越過不高的土牆看見她家,有光亮從窗戶傳出來,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等我走得更近的時候,才發現她家的門大開着,遠遠望去,我猛地捂住嘴巴!一大片血液從門沿延綿而下,那裏躺着一個人,藉著月光我看出來了,正是小花他爹!
我顫着腿一步一步走進去,看到她爹彷彿也受到驚嚇般似的瞪着大眼,只是他那裏是無神的。
“小花,小花,你在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傻了,竟然還有力氣發出聲音,而且還不知死活地繼續往裏走。
等我進了裏屋,眼前的景象讓我呼吸一窒!
小花的娘躺在地上,背上有個大傷口,露出了裏面的一根白骨。白骨已不再是白色,上面染了血紅色。她的手伸向前面的床榻上,彷彿想要抓住什麼。
而小花靜靜地躺在床榻上,身上不着寸縷,白嫩光滑的皮膚上佈滿青紫,昨日還是清秀紅潤的臉如今已是紅腫得慘不忍睹。
我跌坐在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此時,屋裏的明亮讓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我趕緊沖向外面的夜色中,逃離這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其實,還有幾家也在鎮外住,我家是住的最偏的一戶,如今我腿軟得只想回家。我拔腿就向前,不敢再回頭一下。
一口氣衝到家門口,我才敢放慢腳步,涼風一吹,後背冰冷一片。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聽到我娘不輕不重的打酣聲,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直覺這個地方已經開始不安全了,眼前又閃過剛才的一幕,我咬牙拖着我娘一步一步出去。
小二說,遇到危險的時候,絕不能什麼都不做。他說過的那些令我費解的話,我今天竟然都記起來了。
我拖着我娘向更偏僻的地方走,直到看不見家了才敢停下。把我娘放在草地上,我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透過草叢小心地觀察周圍。
四周很靜,除了我娘的酣聲,連狗叫聲也沒了。乍一看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可躲在此處的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