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唯一的血脈

286唯一的血脈

主任靜靜的看着他,忽然感覺心裏好難受,好空虛,不確定時他想弄清楚事實,確認了一點,他還想知道得更詳細,他想知道事情最真實的一面,起因經過結果。雖然結果可能真的牽扯到他的哥哥,可能違法,可是他還是想弄清楚,他不想讓哥哥在一個罪惡的染缸里,他想把他拽出來,讓他的良心安然。

想到這裏,他抬起手,輕輕的觸到哥哥的手,他感覺到他的手的顫抖,他輕輕地握住:“哥,我知道你難受,我更相信你是一時糊塗,沒關係,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不管違法還是犯罪,我都和你一起承擔。”

院長蹙住眉,他的神色也變得凝肅,他直視着自己的弟弟:“你想說什麼?你想和我一起面對什麼?你又能和我一起面對什麼?失業,雙規,坐牢?就你目前的身體狀況能承受多少?清醒一點好不好,不要忘了,你的身體是從我從死神手裏硬奪回來的,直到現在它都不能和正常的身體完全一樣,,它就跟風浪里被翻卷的魚蝦,隨時會被拋棄到沙灘,拋到生命的分割線上。它經不住折騰,它需要被善待。還是收回你剛才的話吧,就當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看到,你好好的就行做你的主任,平平淡淡卻安安穩穩。”

“哥,我這身體折不折騰都這樣,都不好受的,反正這樣了,我不怕的。”

“可是我怕啊!我的生命里的親人已經不多了……”院長他頓了頓,語氣稍微舒緩,甚至稍稍思考了下:“退一步講,即使即使肖局長或者我幫着肖局長做了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我們也不能說三道四,我們……”

“他要挾過你嗎?他一定要挾你了對不對,一定是的,不然,以你的嫉惡如仇的個性,你不會這麼隱忍到這種程度。沒想到他這個人品性這麼惡劣,惡劣不堪……”

“我怎麼給你說不明白呢。”

“因為你根本就沒打算跟我說明白。從我們談話到現在,你根本沒有正面地回答過我,你只是在敷衍我,說白了,你還是想維護他。你想讓我也像你一樣讓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是我做不到啊!我的哥哥被人脅迫着做着違心的事,還要時時、處處討好他,取悅他,你以為只是單純的獻血?單純的使喚人?這可是事關尊嚴啊尊嚴!”

“言重了,作為醫生本身就是救死扶傷的,獻血不是最正常的事么?還是……不要再提了,這事也真的太小了,沒必要耿耿於懷,甚至不值當提及和糾結。”

“你覺得隨叫隨到的血庫和普通的獻血一個樣?”

“都是救人的。”

“救人也分好壞,威逼和自願。就跟人都會死一樣,自然死亡是死亡,追着把人捅死就是謀殺。”

“說得什麼話?最平常的獻個血,怎麼會被你扯上這些個亂七八糟的……”

“哥呀,不是獻血的事,而是這件事真的不合常理,他想,他肖名揚在自己兒子性命攸關的時刻,竟敢大膽的拒絕兩個願意出手相救的人,他憑的什麼?誰又給了他那麼大的膽量冒那個險?我不認為,他不在乎兒子的死活,我倒覺得他是知道你這張底牌在生死關頭不會袖手旁觀。他料得真准啊,你一聽到消息就心急火燎地趕過來,積極的呀!我嫂子生孩子是也沒見你這麼迅疾過。”

“他已經完全了解了你的脾性,他對你的思想了如指掌。這種被別人掌控的感覺你真的受得了?還是習慣成自然,太多的壓迫已經讓你認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他的主觀已經侵蝕了你的思想,再這樣放任下去你就徹底地完了。你不是不願說出去嗎?那好,我去替你說,派出所可以吧,公安局行不行,如果,都行不通,我可以找上一級領導再上級領導,我就不信了,還有治不了他的地方。”

說完,主任更加感覺義憤填膺了,他感覺一分鐘也受不了,乾脆也不談了,直接站起身,就向外走。

“你要做什麼?”院長趕緊攔住他。

“伸張正義揚善懲惡!”

“哪有什麼惡,你好好的,別犯渾。”

“有時候,你斯斯文文地真的不行,就得來點硬性的,有些人還真就怕那些個渾人。”

主任說著走向房門,他的手伸向把手,院長趕緊衝過去把他的手撥開:“你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了就會是是非不分,忘恩負義?”

“是非?這麼明白的是非還用怎麼分?忘恩,他對我們有恩嗎?說說看,是不是可以抵消他對你的壓迫和不敬。”

“你……”院長有些氣悶。

“不能吧!如果不能,他對我就是不可原諒,不要再跟我提什麼錢和地位,會噁心到我。”主任仰起臉,看上去竟然像小孩子一樣頑劣。

院長氣得頭暈,口不擇言的時候他脫口而出:

“如果……不止呢?”

“不止什麼?不止噁心?還是金錢地位?無論什麼,他都觸碰了我的底線。別翻白眼,我會理解成你理虧到了無言以對。”主任說得慷慨激昂,大有大殺四方的威武氣勢。

院長無奈嘆了口氣,他知道如果不說清楚,很可能會阻止不了兄弟的意氣用事,他略一停頓,艱澀地反問。

“命呢?如果他給了我們你的命呢?”

“命?我的命?哥,你不覺得這樣說是對我們母親的不尊重。再說了,肖名揚能比我大幾歲?你這種謊言太沒水平?”

“說得什麼玩意兒?”院長的嘴角抽了抽,並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算是對他這種不着調言語的訓誡。

“我說的是十一年前,你生病了在某縣醫院住院,當時我也還在那個醫院裏實習。……”

“十一年前,就我貧血的那次?”

“是,可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主任狐疑,他的視線在哥哥的臉上逡巡。

“是,是說的確是十一年前,你也在某縣住院。”既然已經開了頭,院長知道有些話已經打不住,乾脆,一股腦兒地說下去:

“不是則是說你得的病不是貧血,而是白血病。”

“血癌?《血疑》的女主人公的得病?”

“是!”

“笑話,那我怎麼沒有死?”

“因為有人給你捐了骨髓……”

“切,這麼狗血嗎?我怎麼感覺你像是編故事?”主任邪笑了一下,搖搖頭,表示哥哥的話並不可信。可是,漸漸地他臉上的笑緩緩消失,表情凝固。他是醫生,自然知道兩種病症的區別,只是他的當時他哥哥編排得太像了,他也太相信他的哥哥。

主任的眉頭緊緊的皺住,他的視線緊緊的盯着鎖住哥哥的臉,盯住他的眼,想從他的眼睛裏證實這是一個謊言,又是一個為了他好卻讓他不能接受的謊言。

院長的手輕輕的放開,他的頭抬起來,和弟弟平視,兩個人四目相對,他嘆了口氣,張了張嘴,也許是往事讓他語氣裏帶了莫名的感傷和慨嘆。

主任的求證失敗了,他從哥哥的眼神里看到肯定和坦白,答案已經毋庸置疑。他的心跳加快,血液也彷彿同時湧向腦袋,讓他竟然有些猶豫和恐懼,他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說出口:“是誰?難道是肖……?”

事已至此,院長也只好無奈地開口,艱澀地道來:“是肖局長的一位朋友……”

“朋友?他的朋友和我們非親非故,捐獻骨髓這種事,他的朋友不怕傷及自身……”

“怕不了了,因為捐獻時他的朋友已經腦死。”

主任愕然:“腦死亡?怎麼回事?”

“準確的說,捐獻骨髓的是肖局長朋友的妻子,他們夫妻在路上出了車禍,丈夫當場死亡,妻子搶救了兩天,最終也……我參與了那位妻子的搶救,也參與了對那位丈夫的解剖驗屍,當然,我不是法醫,因為法醫的助理出了點事,我被臨時安排上去負責登記。再然後,那位妻子去世,肖局長親自安排你轉去省院,為你安排了那次移植手術。據說,同時受捐的還有一個小孩兒和一個女人,他們一個接受了那位妻子的角膜,一位接受了她的一個腎臟。”

“等等!”主任的思緒有些混亂,他

坐到桌子邊:“肖名揚只是那兩位死者的朋友,他有權安排他們死後捐贈的事?還有,既然為我捐骨髓是肖名揚的朋友的妻子,那麼我們報答的就應該是他朋友的後人,你為什麼要對肖名揚言聽計從,還要為他的兒子充當血庫。”

院長的神色凝重,看得出他提到死者他心情有些沉重:

“不得不說那兩位是很高尚的人,他們在生前就自願簽署了了捐贈協議書。捐贈時,肖局長親自去請的那位妻子的母親。至於,為什麼我對肖名揚言聽計從,因為,不但是他聯繫的受捐事宜,他還為你繳納了巨額的手術費。而對於我甘願為肖劍充當隨時的血庫,因為……他就是那對故人的唯一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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