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雙胞兄弟
護送華初容回到酒店,聞一畫很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房間。黎宏心裏自然也很想留下來,總覺得她面對自己是難堪的。
他剛起身,華初容就輕聲喚着:“老黎,你坐下吧!”
聞一畫眸光微微閃爍,這是要接近謎底了嗎?
華初容眼中儘是空洞,語氣卻並不渙散:“如果當初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一定不會讓一畫回國。”
她的話深深的傷害了黎宏,他緩緩道:“初容,你是想一輩子都瞞着我們嗎?”
她悠悠的聲音無力而低沉:“如果可以的話,未嘗不可。”
黎宏明白,她的心中始終沒有自己,即便應該是他負的責任,都不屑於託付給他。
“你這樣做是對孩子是不負責任的,他們有權力知道的父親是誰。”
華初容臉上痛苦紛呈:“我只有把他們當作是他的孩子,才能活下去。黎宏,這輩子我都忘不了他。”
一翻話說得黎宏頓時語塞,這是她一輩子的痛了。更是他無法撫平的傷!
“初容,你應該釋懷,他已經不在了,你還糾結在過往的記憶里,對你,對孩子都沒有好處。”黎宏雖憐惜她,卻說得很痛心。
就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斷崩了一樣,她轉過頭看向聞一畫:“我怎麼說得出口,這不是他的孩子。一畫,媽媽對不起你;明澤,我的明澤啊!”
聞一畫的心跟着痛,是實實在在的痛。他的手扯緊襯衫,神情痛苦的靠近華初容,想要安慰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黎宏發現了他的異樣,迅速走到他身邊擔心的說:“一畫,你哪裏不舒服嗎?”
華初容也驚嚇到了,收回了自己的情緒抓住兒子的手:“又疼了嗎?你沒去醫院檢查?”
聞一畫疼得只有揮手的份,黎宏扭頭問華初容:“一畫有心臟病?”
她的臉色更加悲戚,看聞一畫的眼神有內疚,有難過:“先天性心臟病,十八歲那年做了心臟移植手術。”
聞一畫大口的呼着氣,緩和着情緒讓心跳漸漸平復下來。
黎宏關切的察看他的情況,問道:“好些了嗎?”
他坐在沙發里,揪緊襯衣的手漸漸放鬆了,望向兩人:“媽,我心裏挺難受的。我已經這麼大了,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者說,你說出來,讓兒子替你分擔,好嗎?”
黎宏一愣,看向華初容:“一畫說的有道理。”
一顆封鎖了幾十年的心,終於在這個夜晚得以徹底的打開;一份壓抑了多年的情愫嘗試着釋然。
“我在去美國前,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我真的很想對他說,這是你的孩子。”
“可是,我明白不是。我很恨自己,恨死了自己。”
“我想過不要孩子,我甚至自殺過。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我一人根本沒辦法同時撫養兩個孩子。孩子長得粉雕玉琢的,可是嘴唇和你特別的像。我甚至幻想着把他們當作是他的孩子,這樣我才可以用心的去帶他們。可是,他們卻一直在提醒我:這是你的孩子。”
“明澤是在外婆身邊長大的,這孩子跟瘋了一樣要找爸爸。我只當他還是個孩子,找不出個名堂,任由他跟着李伯到臨安。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竟然在臨安出了事。”
“一畫自小就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說他活不過十歲。我不甘心,一直把他帶在自己身邊。沒想到,他們十八歲那年,一個出了車禍,一個心臟急劇衰弱。老天爺,我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要這麼懲罰我?”
“如果一畫不找到心臟,就沒法再活下去。我糾結了很久,至少得讓他們其中一個活下去吧?所以,我帶一畫回來做了移植手術。或許,這樣也算是延續了明澤的生命。”
她的難過是真實的,撫着自己的頭髮,任由自己的思緒回到過往,抽泣間為斷斷續續說完,她對一畫說:“媽媽對不起你,從小對你就很嚴厲。讓你過得很孤獨。”
聞一畫鼻尖竟然也微酸,以前在這件事情所有凌亂的思緒現在都理順了,設想過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自己和李明澤是雙生子:“難道,我第一次見到王雪言就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第一次看到他的照片就會心疼。原來,我的心臟是他的。”
黎宏覺得呼吸都有點困難,他剛知道自己有了另外的兒子,又知道了自己又沒了一個兒子。
想到華初容作為一個女人帶着一雙兒子的場景,那陣因情感而傷的心,變成了寬容的憐惜。
這份複雜的心情,恐怕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和描述。
如果知道的話,他一定會多關注那個孩子;可是,兒子就在眼前卻認不出來,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殘忍?
這已經是所有事實的真相了。華初容說出了埋藏在心中幾十年的秘密,整個人都陷入了放空而虛弱的狀態。
天已經蒙蒙亮了,聞一畫給她吃了一顆安定片,安頓她休息。黎宏看着他的動作問道:“你媽一直吃安定片嗎?”
聞一畫點頭:“嗯,吃了好多年。她一直說是自己工作壓力大大睡不着。”
“初容是一個至情至愛的人,難為她這麼多年來這麼苦!”黎宏滿心內疚。
“所有的結果都是因為性格所至,媽向來高冷獨立,從來不把自己委屈難過的一面給我看,我也從不過問她的私事,是我這個兒子失職。”聞一畫也同樣內疚。
黎宏欣慰的看着他,雖然是單親家庭長大,卻成長得這麼優秀,難道王雪言會愛上他:“過幾天,等初容心態緩和了,再問問明澤葬在哪裏。你不介意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聞一畫抬眼看他,他的鬢角已有些許花白,一夜未睡的面容也挺憔悴:“我願意和爸一起去看大哥。”
他說得很自然,也讓黎宏完全沒有思想準備。
黎宏征了征,驀地反應過來,紅了一晚上的眼眶終於起了水霧,他覺得這就是老淚縱橫了吧?
“好,好!”他又想起了黎軒文,真是想不到,弄了半天他們竟然是兄弟。
等到華初容的助理趕到酒店裏,天已經大亮。聞一畫交待着:“一定要看好她,要讓她好好吃飯,還有,不可以讓她一個人獨處。我出去一趟,下午的時候會回來的。”
黎宏讚賞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舉手投足間儘是成熟的風範。
聞不一畫交待完,又和他說:“爸,你也回家休息吧!先好好睡一覺,再想以後的問題。”
他沒有說明,黎宏卻明白,還有好多後續的事情要處理呀!他是打車來的,所以聞一畫堅決要送他回家。
一路上,兩個人話並不多。他們除了剛知道的血緣上的關係上,基本上還屬於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雖如此,卻也沒覺得尷尬。黎宏看向他俊朗的側面,不知不覺就想到了李明澤。更是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如果明澤還在的話,你們兩個人是不是也一模一樣的讓人分不清?”
“旁人應該會吧!”聞一畫說。
黎宏就更有點心酸了:“縱然是我這個親生父親,也分不清。”
“我們還有一輩子可以相信。”聞一畫說的話,像安慰又像是承諾,讓黎宏的心中溫暖得很。
“我要找個機會和軒文好好說一下。”
聞一畫明白,這對黎軒文來說,可以說是無法接受的事情。換作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接受。他說道:“再緩緩吧?我也需要緩緩。”
黎宏何嘗不知道這是件難事,他順勢接話:“是呀是呀,都緩緩吧!”
。。。
“雪言!你回來了?你這個死女人,幹嘛要跑回來呀!這樣很危險的,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現在是什麼身體狀況。你用腳想想,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一萬個不希望你回來。”昏睡了一晚的陳晨,聽說王雪言回來了,忙不迭休的打電話給她,開口就一頓嚷。
王雪言醒得特別早,一看到是她的電話,就作好了各種心理準備。
一定會被她訓,一定會被她吼,一定會被她嚷。果不其然!
“如果我不回來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在陳晨消停后,她的聲音在陳晨耳里聽來就是如沐春風。
閨蜜,不外乎此了吧?最好的時候相伴,最壞的時候作陪。任何時候不離不棄。不眼紅,不嫉妒,不比較,不吃飛醋,只要她好,她好就是我好。
“算我沒白疼你。但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回來。”
“那我已經回來了,你要不要來看看我呢?”王雪言逗着她。
陳晨何止是想看她,簡直是想飛奔過去,她立刻就決定回王雪言家去。看得何海陽傻眼,這個女人原來是這麼重友輕色的嗎?
放下手機沒多久,門鈴響了,宋以珍打開門一看:是夏子青。
他的黑眼圈特別重,看上去像是一夜沒睡。
他進來就說:“我估計會有人到你這來,所以我就過來了。現在讓別人看出什麼可不太好哦!”
王雪言內心一陣感動,可不是嗎!他們畢竟是形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