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合和咒
琉芳第一次覺得站在戶外的陽光下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這種感覺是多麼的美好……
只是,這份美好持續了還不到十秒,那司寇天睿就指了指不遠處的人影,笑着道,“若是你想再被抓回去,那我也不介意你繼續在這裏呆下去。”
琉芳狠狠的用眼刀剜了他一眼,最後還是跟在了司寇天睿的身後。
她把那個被拆解了的黃銅髮夾裝進了兜里,這畢竟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縱然是被拆解不能戴了,但也是萬萬不能丟棄的。
司寇天睿身手靈活,帶着琉芳在樹林裏穿梭,盡量避人耳目。
琉芳氣喘鬱郁,好不容易才跟了上去。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終於走到了正道上,司寇天睿指了指一條岔路口,笑眯眯的道,“這就是去鎮上的路,你回吧。”
“那你呢?”
琉芳見司寇天睿竟然不打算和她一起走,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司寇天睿明顯有些驚訝,他面上拂過一絲愕然,但很快就又笑了起來,輕撫手掌道,“他們拿了我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我自然得去要回來。”
琉芳見此,也不再多問,提着酸軟的雙腿,向鎮上狂奔而去。
司寇天睿望着琉芳的背影,嘴角依舊帶着笑意,自言自語道,“你是說,她和崔夢曉是一起的?”
他話音剛落,只見身邊浮起了一陣黑霧,漸漸化成了一個人影。
那人面相刻薄陰鷙,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裝,佝僂着身子候在司寇天睿身後,順從的道,“是,她身上有崔夢曉的味道,非常濃郁。”
“走吧,還是趕緊去找那個東西……”
司寇天睿面上的笑容漸漸冷了來,他眯了眯眼,望着不遠處耕作的村民,冷笑愈漸,“真是一群蠢物,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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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芳與司寇天睿分別之後,還沒走多遠,就見前面掠過了兩道人影,速度之快,她還沒看清楚那兩個人影是男是女的時候,就見崔夢曉兀地出現在了自己身邊,緊隨其後的,還有張歸乾。
“夢曉!”
琉芳激動得差點沒流下熱淚,她抱着崔夢曉,想起自己先前一個人時的無助,不由抽噎了起來。
崔夢曉輕輕拍了拍琉芳的肩膀,見她鎮定了下來,這才問她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琉芳將她和季墨言去救那個女學生的事情給說了,接着,才說道,“……之後,我和師兄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我的名字,一時好奇,就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就暈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過還好有個男孩和我關在一起,也是多虧了他,我才能出來的。”
崔夢曉雖然和司寇天睿有過節,但是她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司寇天睿的名字,因此聽琉芳這樣說,還誇了司寇天睿幾句。
“對了,師兄呢?他怎麼沒來?”
琉芳這才發現不見季墨言的身影,而崔夢曉也是一臉難色。
“琉芳……季先生他昨晚上去找你,然後就不見了……”
崔夢曉抿了抿嘴,還是如實說了,“我和師傅過來,就是準備去找你和季先生的。”
琉芳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說出了季墨言的生辰八字,央求張歸乾一定要幫忙找到她師兄。
張歸乾應了,拿出羅盤,見上面指針指向的方位赫然就是羅老闆親戚所在的村子,也是離玉礦最近的地方。
琉芳見此,也問張歸乾要了兩張神行符,和他們一起趕赴旮子村。
三人到了傍晚時分,才走到旮子村附近,這裏真如羅老闆所言,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地方,三面環山,一面是峭壁懸崖,下面就是村落,稀稀疏疏的分佈着,每一家的距離都相隔了幾百米,甚至有些還要繞到另一座山頭。
“是不是還有兩個失蹤了的女學生?”
驀地,張歸乾停了下來,問道。
琉芳和崔夢曉見他停了下來,也順勢坐下來歇息了下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
“對,還有兩個。”
崔夢曉應了,但是一臉不解,“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
“你看那裏。”
張歸乾指了指兩處貼着紅色喜字的民居,離他們有近千米遠,崔夢曉還是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一點紅色,實在是佩服張歸乾怎麼能看得這麼清楚的。
“應該都在這個村子裏了。”
張歸乾喝了點水,吩咐道,“去打電話給呂斌,讓郝天志叫警察過來。”
“咦?”
“村裡人這麼多,你確定要和整個村子作對嗎?讓他們多叫點警察過來,就說郝天志的表妹也在這裏。”
張歸乾見崔夢曉一臉驚訝,面上有些微的嫌棄,“那個郝天志肯定不是普通人,他上次將狗射傷的槍法,沒個幾年是練不出來的,估計是公門裏面的人。”
琉芳聽得一愣一愣的,根本就不知道這“郝天志”、“呂斌”又是何人。
崔夢曉心裏確實是佩服張歸乾的,從幾個小細節就能推測出這麼多東西來,她給呂斌打了個電話,這裏雖然偏僻,信號也不是很好,但還是能打通電話的。
郝天志在電話那頭雖然沒說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聽說自己表妹也在這裏,頓時就同意了崔夢曉的請求,說是會讓人調動大量的警察趕往這裏。
崔夢曉掛了電話,不由欽佩起張歸乾的料事如神來,聽電話里郝天志的口氣,好像關係網不小,還認識當地的大人物。
“走吧,先去看看,盡量不要和村民發生太大的矛盾。”
張歸乾說完,卸下了腳上的神行符。
崔夢曉和琉芳照做,也將神行符銷毀了,跟着張歸乾步行過去。
路上遇到了不少正在田地里勞作的村民,見了三個外人,皆是一臉不喜和警惕,私下裏一直嘀咕着……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正在田地里幹活的農家漢子站到了田埂上,用方言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我們村子做啥子?”
這裏的方言和崔夢曉老家那邊的有點類似,因此她不用費多大的勁就聽懂了這漢子說的話,只是,讓她驚訝的是,張歸乾竟然也能聽懂!而且,還會說這種方言!
崔夢曉驚得目瞪口呆,要知道,在南方,方言十里不同音,能聽懂都是本事了,但張歸乾不僅能聽懂,還會說,這就很厲害了。
“我們是來找羅大成的,這兩個姑娘是我妹妹。”
張歸乾信口拈來,指着自己身後的崔夢曉和琉芳笑得燦爛。
那人瞧了瞧琉芳,不知為何竟害羞了起來,再加上張歸乾那一口親切的方言,而且還準確的說出了村裡人的名字,便靦腆的指了指一處破舊的房屋,“那就是羅大成的屋……小兄弟,你這兩個妹妹,還沒嫁人吧?”
張歸乾一臉促狹,笑着點了點頭。
那漢子咽了咽口水,盯着琉芳的眼神愈加放肆了起來,他走到張歸乾的身邊,低聲說道,“小兄弟,我攢了五萬塊錢,你旁邊那個姑娘真好看,我喜歡,到時候記得給我留着。”
張歸乾依舊笑着點了點頭,讓那漢子給自己帶路。
琉芳聽不懂方言,但總覺得二人說的不是什麼好事。
崔夢曉雖然知道張歸乾是騙那個人才這樣說的,但是一想起那些姑娘也是這麼騙過來賣了的,不由心頭一陣火氣。
四人路過了一家貼着喜字的民居,張歸乾突然停了下來,用方言問道,“這家人也是剛娶的媳婦?”
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面上有絲羨慕,“別說了,真是走了狗屎運,那麼漂亮的姑娘,就因為他找到了麻姑要的東西,所以麻姑特意給她準備的……”
漢子見自己說漏了嘴,忙閉上了嘴,老老實實的帶着三人去了羅大成的家。
路過這戶人家的時候,崔夢曉看見,那扇大開的門裏面,坐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身材高挑,但是穿的卻是粗衣破布,臉上不知為何也有紅腫的淤痕,她一臉麻木的在洗着衣服,旁邊坐了一個面相刻薄的老婦,正在指着她罵,似乎是嫌棄她連洗衣服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崔夢曉握拳的手一緊,張歸乾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用淡淡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給他們帶路的漢子也看到了這一幕,不由撇了撇嘴,埋怨道,“女人嘛,就應該做飯洗衣生娃,這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一點都不聽話,連衣服都不會洗,這不,打了兩頓,聽話多了……”
崔夢曉聽了,差點沒控制不住一巴掌甩過去。
琉芳雖然聽不懂,但見崔夢曉臉色陰沉,也猜到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張歸乾好似看到了什麼,他瞳孔猛地一縮,面上的笑容也開始出現了裂痕。
“這是什麼?”
崔夢曉也看到了那張符紙,就貼在窗戶上,旁邊貼了一個巨大的喜字,紅色和黃色交映,特別明顯。
符紙上面寫着:
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神鬼合其形;你心合我心,我心合你心;千心萬心萬萬心,意合我心。
張歸乾的呼吸聲都重了幾分,明顯也是生氣了,他低聲道,“這是合和咒。”
“合和咒,合和咒是什麼?”
崔夢曉和琉芳皆是一臉懵懂,四隻眼睛齊齊看向了張歸乾。
張歸乾一哽,勉強說道,“合和咒,強迫另一人交·歡的。”
崔夢曉和琉芳瞬間就囧了,繼而,也是一臉氣憤,琉芳畢竟年輕氣盛,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當即就想把那張符紙給撕了。
“哎,你這是幹什麼!”
旁邊帶路的漢子見了,便伸手去阻止琉芳,一臉不悅,“我說小兄弟,你家這個妹子太不懂事了。”
張歸乾握住了琉芳的手,慢慢放了下來,臉色依舊還是笑着的,“我妹妹年紀小,沒見過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放心,我會看好她的。”
琉芳一臉不情願的看着張歸乾,負氣的甩開了他的手。
崔夢曉拉了拉琉芳,輕輕搖了下頭。
她雖然也很氣憤,但是形勢比人強,村裡這麼多人,要是現在就和村裡鬧翻了,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馬上就快要晚上了,留着這張符,讓這姑娘繼續被禍害嗎?”
琉芳低聲在崔夢曉耳邊道,邊瞪了張歸乾幾眼。
“那就等到晚上再過來。”
崔夢曉將琉芳扯到了自己身邊,她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院子裏洗衣服的姑娘,心裏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