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警局求助
清涼市·長樂觀
長樂觀雖香火鼎盛依舊,但是觀內所有弟子還是感覺到了一陣壓抑。
今日清晨,門內許多師兄都被觀主叫過去罵了個狗血淋頭,下面那些輩分微弱不知道實情的弟子見觀主如此惱怒,不由尋了來上香的客人,藉著給他們講解觀內情況的時機來避開自家觀主,免得殃及自己這些池魚。
許多弟子雖然不知道觀主今日早上為何發火,但他們也都是長了眼睛的,怎麼可能看不到長樂觀宮殿檐角上掛的那八個檐鈴不見了,聽說那八個檐鈴皆來歷不凡價值不菲,雖然很少發出鈴響,但是也比他們的性命貴重。
如此寶物丟失不見,偏偏晚上值夜的師兄們都沒有看到賊人,也難怪得觀主這麼生氣哩!
長樂觀觀主的確是氣得要吐血了,最近他身邊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很不順,最先開始是焱鬼王從封魔井裏逃脫了出去,再然後是自己麟兒慘死。
再到今日,他早上一起來便聽如兒說那女子從密室里逃了,還沒緩過氣來,就又聽自己徒弟來報,說是長樂觀檐角的噬魂鈴也不見了,值夜的弟子半夜的時候雖聽得噬魂鈴響動了幾聲,但很快就停了下來,因此他們也並沒有多想,卻不料早上起來一看,檐角空空蕩蕩的,哪還有什麼噬魂鈴!
這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難怪得長樂觀觀主要大發雷霆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下弟子又來報,說是有一個自稱玉線派門人的老婦,現在正在大殿等着觀主接見,長樂觀觀主想了一會兒,這才想起玉線派是幹嘛的,不由眯着眼睛吩咐門下弟子將她們後院好生伺候,說自己換了衣服便過去。
後院的居住之處也如前面的宮觀一樣修得金碧輝煌,琉璃做瓦、硃砂粉牆,望之便令人不可小覷。
“龔道友,許久不見,身體可還安康?”
長樂觀觀主龔世明一進屋子,便見一個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老婦,繃著臉,向自己問好。
“原來是玉線派的蘇掌門……貧道失敬了。”
龔世明見來人竟是玉線派的蘇長老,不由說了幾句客套話,這玉線派只能結繩除鬼,門下弟子也不太擅長打鬥,因此在道門裏並無多大地位,但是他們門人卻種得一手好靈草,煉得一手好丹藥,這才讓其他門派高看了他們一眼。
說起來,龔世明並不是隨山派的長老或者掌教,也不如蘇長老年長,論輩分他更是不如蘇長老的,但是他對玉線派這樣與世無爭毫無上進心的修道門派非常不屑,因此並沒有行大禮,而只是行了平輩之間的禮儀。
蘇長老受了龔世明的禮,依舊冷着一張臉,也看不出喜怒,對身後站着的一名年輕女子道,“半夏,將我煉的清風散拿出來。”
“是,師傅。”
那年輕女子應了,便從自己提的竹籃里取出了一個桃木做的八角盒,盒上雕花鏤草,雖沒有漆顏色,但是卻藉著木材本身深淺不一的色澤雕出了顏色各異的花草,讓人見之便覺賞心悅目。
“龔道友,這清風散服之可以清心解毒,帶在身上還可以剋制蠱物,雖不是什麼珍貴的好東西,但也算是難得的靈藥了。”
蘇長老這句話倒是自謙了,若說起養靈草、煉金丹,沒有哪個門派能比得上他們玉線派,這清風散煉製起來極為不易,有幾味藥材更是世間難尋,它不僅可以解許多種毒,還可以剋制蠱物,令蠱蟲麻痹,確實算得上是珍貴的靈藥。
龔世明自然是知道清風散的價值的,在鬼市裡,一兩清風散都被喊到了天價,而且還不是出自高人名家之手。
“那貧道就卻之不恭了……”
龔世明心情頓好,刻薄陰騭的面容也緩和了幾分,他讓身後的弟子收下那盒清風散,自己親手打開了那個雕鏤的桃木盒,見裏面清風散的成色委實不錯,便和顏悅色的道,“不知蘇掌門今日來長樂觀,所謂何事呀?”
蘇長老也不在意龔世明這番小人做派,淡淡道,“龔道友,是這樣的,長樂觀附近的山上長了一些稀有藥草,正是用來煉製清風散的絕佳原料,故此我們才來貴寶地叨擾,不知龔道友可否讓我們在此借住,等到那些藥草成熟,將清風散煉製成功呢?”
她們一行也就二人,長樂觀佔地偌大,後院用來作為客居之處更是不少,不可能連兩個人的住處都勻不出來。
只是龔世明在長樂觀地下畢竟建了密室,藏有許多秘密,他怕蘇長老察覺,因此皺着眉,剛準備開口拒絕,卻聽蘇長老又喚自家弟子道,“半夏。”
那年輕女子會意的從竹籃里又拿出了一個稍微大些的圓木盒,上面雕着一朵數十瓣的蓮花,蓮花漆了紅漆,看着格外耀眼。
“龔道友,這些丹藥用來輔佐修鍊的話,可以事半功倍。”
蘇長老雖說得雲淡風輕,但還是聽得龔世明眼珠子亂轉,面上露出一絲垂涎之色,若有此丹藥在手,那以後修鍊就容易了許多,他心裏痒痒,差點就將挽留的話說了出來。
蘇長老眼角的餘光瞥到他變化的面色,於是趁熱打鐵的說道,“龔道友,如若那些清風散煉製成功的話,我們玉線派自然會有重謝。”
果不其然,龔世明利慾攻心,想着自己到時候吩咐下面的弟子做事小心一點不被發現便是,於是笑着說道,“蘇掌門何必如此客氣,大家都是道門弟子,本就該互幫互助才是……”
說著,他示意身後的弟子收下蘇長老帶來的丹藥。
蘇長老知道龔世明這是答應了,便和他客氣了幾句,卻聽到門外有長樂觀的弟子通報,說是有客到了,龔世明便讓身後的弟子安頓好蘇長老,自己則去了前殿。
“來的是何人呀?你們竟然領他去了議事廳。”
龔世明見來通報的弟子領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議事廳,不免有些不悅,就算是孫老闆那樣一擲千金的富豪,也是沒有資格進入議事廳和他談事的。
那弟子年紀尚小,見自家觀主面露不悅之色,不由心裏惴惴,忙解釋道,“觀主,來的客人是市警局的,所以師兄才領他們去了議事廳……”
龔世明一聽來的客人是市警局的,面上的不悅之色這才淡了許多。
他進了議事廳,見裏面坐着兩位男子,其中一位年紀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生得國字方臉,不怒自威,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就連頭髮都是烏黑油亮的,但是仔細看過去,還是能夠發現那髮根處顯眼的斑白。
而他旁邊坐着的那個青年男子,模樣雖然看着青澀,但是身上卻有一股蓬勃朝氣,整個人只是坐在那裏,卻好似一桿青竹一般不偏不倚。
“原來是郝大局長大駕光臨,貧道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龔世明一見那中年男子,臉上瞬間就堆起了笑,比起先前見蘇長老時笑容不知真誠了多少。
那中年男子正是清涼市警局的局長,姓郝,為官數十年,家世良好又有長輩相助,再加上他自己也爭氣,七八年前破了數樁塵封多年的大案,因此一朝平步青雲,官運亨通,做了清涼市警局的局長。
而郝局長和龔世明,是結交多年的好友,他七年前破的那幾樁驚天大案,也正是因為暗地裏有龔世明相助,他才能屢破奇案,得上級青眼,屢被提拔。
“龔道長,我們冒昧來訪,還望見諒才是。”
郝局長位高權重,以前更是不信鬼怪,直到他七年前破案時遇到了難處,經人推薦找到了龔世明,龔世明當時小露了兩手,招了死者的亡魂過來,一下子就破了案子,自此之後,他對龔世明都十分客氣。
龔世明見一局之長都對自己如此客氣,心裏的虛榮心得到了莫大的滿足,更何況有郝局長罩着,他長樂觀這些年都順風順水,實在是件雙贏的事情。
“郝局長,您這次過來,可有什麼吩咐?”龔世明知道郝局長捧着自己,因此言語裏也很是客氣。
郝局長聞言卻是一嘆,皺着眉頭道,“龔道長,最近市裏面發生了三起凶殺案,死者死時的狀態詭異,都是身體被吸幹了血液,可偏偏現場沒有留下一點痕迹,那三人互相之間更是不認識,因此查找不到一點兇手的線索,此案在市裏面鬧得紛紛揚揚,影響非常不好。”
他的確很是苦惱,這件案子雖然才發生了不到幾天,可是卻連帝都那邊的高官都知曉了,勒令他半個月內一定要破案,否則便要降職處理,他沒有辦法之下,只能來長樂觀找龔世明相助。
龔世明聽了,裝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捋了捋自己的鬍子,微微笑道,“郝局長,這件事情,你就放心交給我們長樂觀吧!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完,他提聲喚道,“天睿。”
不多時,門外就進來了一個清秀的少年,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面貌白凈,眉目彎彎,嘴角噙着笑,讓人一見便心生歡喜,正是崔夢曉當時遇到的隨山派那兩人中的師弟。
“郝局長,這是我那不爭氣的弟子,名叫司寇天睿,你讓他再去那些死者死時的地方查看,一定會發現一些端倪。”
龔世明這話倒是不假,既然警局查不到現場留下的痕迹,那就基本上可以確定是鬼物所為了,不然如果是人犯下的案子,不說腳步指紋,現場肯定也會有推拉的痕迹,可是既然都沒有,那便一定是鬼物所為了,一般的普通人自然是看不到鬼物留下的痕迹的。
而且,此等小事,實在是沒必要讓他親自出手。
郝局長聽了龔世明的話,倒是有些猶疑的看了司寇天睿一眼,這個年輕人看着年紀不大,不知道學了龔道長的幾分本事?
但他畢竟年紀身份擺在這兒,不好公然開口質疑這個少年的本事,便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龔道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