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玻璃瓶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微涼的夜風拂過堤岸,垂柳枝條輕舞,在空中一輪玉盤的映照下,宛若優雅的月光精靈。
顧景走在白石板鋪就的堤岸上,雖然有些疲倦,但內心卻感到格外愜意。
“家教輔導得到一千元,做餐館的服務員兼職結算又賺了八百,這兩個月的生活費算是有着落了。”
從農村出身的孩子大多自立自強,顧景又是個心氣高的,不願給在農田日夜操勞的父母多添壓力,便早早的就勤工儉學,如今靠平日閑時做的兼職,已經能夠滿足自己日常的生活開支。
不過錢是賺到了,假期卻是沒了,這個國慶黃金周,幾個舍友回家的回家,旅遊的旅遊,整個宿舍也就剩下了顧景一個人。
沿着堤岸走了約莫十分鐘,穿過幾條馬路,斜對面就是顧景就讀的園林大學了。
門衛室亮着一盞昏黃的燈光,看門的保安坐在椅子上抽着煙,霧氣籠罩的臉上寫滿無聊。
現在離門禁時間還早,顧景想着回去也是躺在床上發獃,還不如去學校附近的那條古玩街逛逛,就算不買也可以打發一下時間,於是就抬腿向古玩街走去。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若是在農村怕是就要入睡了,但對於城市的居民來說,夜生活不過剛剛開始。
入眼是一片燈紅酒綠,彩色的霓虹燈閃爍着迷離的光,一溜的攤位看不到盡頭,攤位的老闆唾沫橫飛,極盡口才試圖留下路過的顧客,因此顧景剛來到街口就被一個眼尖的攤主盯上了。
“小兄弟,快過來看一下。我馬老五這攤位瓷器書畫樣樣都有,而且都是名家之作。”
顧景聞聲望去,一個肥胖身材的中年滿臉堆笑的看着他,顯然把他當做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了。
反正錢都存進卡里了,顧景身上的現金都不超過一百,任那馬老五說破嘴皮子也休想坑他,顧景便走近馬老五的攤位,蹲下身子,細細的打量着上面的物件。
那馬老五倒是沒有吹牛,五花八門的東西十分齊全,藍邊白底的雕花瓷碗,大小五帝錢,一個書簍里塞了幾個畫卷,還有人面獸身銅塑,一柄拂塵,佛珠手鏈等等,看得顧景是眼花繚亂,至於是不是真品,大家都心知肚明。
“怎麼樣小兄弟,我馬老五攤位上的東西夠多的吧,你挑挑,我看你和我侄子長得像,看着特別親,就虧本給你打個八折。”馬老五熱情說道。
顧景翻了翻白眼,竟然被佔便宜了,也不說什麼,隨手拿起一串木質的珠子:“這個怎麼賣?”
“小兄弟真有眼光,一來就挑到了我這的好東西。這可是從佛寺里傳出來的,聽說還被大師開過光呢!我看你投緣,五百塊就賣給你了。”馬老五笑着說道,一副你佔了大便宜的樣子。
顧景用手指摩挲了下珠子,挺有觸感,湊近嗅了嗅也沒什麼味道,說不準是從哪個廠子裏出來的,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是把珠子放了下來。
“小兄弟你看怎麼樣?”
“老闆你這就沒誠意了啊,我一個窮學生,可買不起你的好東西。”顧景說著作勢欲走。
馬老五連忙拉住顧景的袖子:“別急着走啊,再看看其他東西,我便宜賣給你。”
這些商人其實都是一個德行,莫管是什麼物件,都先來個獅子大開口,沒準運氣好能碰上幾個大肥羊賺上那麼一筆。
顧景說不上深諳此道,卻也是略知一二,既然馬老五開口挽留了,那他也就順勢留下來。
漫不經心的對着攤位掃了一眼,看看有沒有之前看漏下的,目光游移下,顧景卻是被一個透明的瓶子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頗為小巧的玻璃瓶,約莫十厘米高,瓶口堵着一個木塞,裏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許願瓶。
但顧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才隱約看到那個玻璃瓶散發著一層淡淡的濛濛白光,絲毫不受外界霓虹燈光的影響,似乎就是瓶子自身在發亮。而最讓顧景移不開視線的是,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呼喚着他,而聲音的來源就是那個玻璃瓶。
突然一個肥胖的手佔滿了顧景的視線,卻是馬老五抓住了那個玻璃瓶樂呵呵的望着顧景,顯然眼尖的他發現了顧景的異常。
“小哥看上了這個瓶子?”
現在否定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顧景點了點頭:“是有點興趣。”
“這個數怎麼樣?”
馬老五伸出了三根粗短的手指,笑容依舊。
顧景扯了扯嘴角,搖頭:“起碼再少個零。”
馬老五臉色變了變,顯然沒想到顧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小哥莫不是在開玩笑吧,我這可都是小本生意。”
顧景輕笑道:“馬老闆,我也不是那種外地來旅遊的愣頭青,對你貨物的來源也是知道那麼一些的,你從農戶手裏收來可是按斤兩來算的吧?我出的這個價格可是公道得很。”
馬老五聞言就知道這次是宰不成了,但瞧着剛才顧景那副着迷的樣子,他倒是不怕顧景不買,硬是開頭提價:“一口價五十。”
顧景皺了皺眉,說實話這個價格着實貴了,但那個聲音越發催促得緊,他卻也是不想再多生事端:“成交。”
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五十元遞過去,另一隻手接過玻璃瓶,而在玻璃瓶入手的那一刻,那個聲音卻是消失了,看來這個玻璃瓶果然有些神奇,或許就是他的機遇,顧景想着心跳不禁快了些,暗暗道。
得了這麼一個極有可能是寶貝的東西,顧景也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思,跟馬老五道了個別便是沿着原路返回,不過二十分鐘就回到了宿舍。
顧景他們宿舍是大學標準的四人間,如今還是國慶放假的時間,幾個舍友都不在,卻是方便顧景好好研究這個玻璃瓶了。
把門一鎖,顧景先是把玻璃瓶用水裏裡外外清洗了一遍,然後再把玻璃瓶放在桌子上。
他平日裏由於沒有電腦,也不怎麼喜歡玩遊戲,唯一的愛好大概就是看網絡小說了,對於書中主角獲得的金手指大為羨慕,這個玻璃瓶如此玄乎,他自然要費力氣好好研究一番。
接下來顧景按照小說里的套路,對玻璃瓶進行了種種實驗,玻璃瓶都沒有絲毫反應,無論是火燒還是錘砸都不能對它造成任何損壞,看來確實是個寶貝無疑了,顧景卻是有些苦惱不知道玻璃瓶的真實效用,難道只能用來砸人么?
正鬱悶着顧景突然一拍腦袋,:“我真是笨,竟然忘了最大的套路是滴血認主啊!”
說著便是找來一把水果刀,咬咬牙狠心對着拇指就是一劃,一道口子出現,顧景擠了擠就有血液滲了出來。
顧景把傷口對着玻璃瓶口一抹,就看見那絲絲縷縷的鮮血融進了玻璃瓶里,他不由大喜,果然是有效果的,網絡大神誠不欺我,乾脆把傷口按在玻璃瓶上,然後顧景就感到有一股吸力從玻璃瓶上傳來,他體內的血液爭先恐後的朝着傷口流出去,不過轉瞬間他就感覺身體陣陣發虛,顯然是虧損過多。
此時顧景已經顧不上想別的事了,玻璃瓶像是死死的粘在他的手上一樣,根本甩不掉,如果這個吸力再不停下來,他就要被吸成人幹了。
直到時間過去了三分鐘,那股吸力終於消失了,顧景感覺眼前發黑,卻是有些神志不清了,他晃了晃腦袋,強行打起精神朝玻璃瓶看去,卻見玻璃瓶還是靜靜地立在桌子上,沒有一點變化,更沒有顧景想像中的光芒大放,滿屋子飛之類的情況出現。
人們都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看起來也是時候未到,顧景嘆了一口氣,起碼五十塊換得了個好東西,也是賺了,接着實在頂不住,也顧不上收拾瓶子,就躺床上睡了過去,反正也沒其他人,放宿舍里安全得很。
時間悄然流逝,顧景的胸膛起伏,顯然睡得沉了,桌子上的玻璃瓶在白熾燈下顯得晶瑩剔透,而且還綻放着一層白濛濛的光,與此同時,顧景放血的那隻手背上亮起一個袖珍玻璃瓶的印記,若隱若現,一直閃爍了許久才慢慢褪去,不過顧景對發生的這些都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