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得當 便成就美好(4)
八十年代出了名年輕的女作家,名叫張辛欣。
張辛欣和劉索拉等人的作品曾在蕭濤濤諸類的一乾女性心裏,煽動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激情。
蕭濤濤甚至把張辛欣的文字,大段地抄寫進自己的筆記本里去,想起來的時候會翻出來,反覆不斷品味;甚至模仿她的文風或文句。
到魯迅文學院報到註冊領取了日程安排表,發現張辛欣居然排列在要給蕭濤濤他們講授文學創作課的名家名師的名單裏面。
蕭濤濤興奮到了極點。日思夜盼地等來了張辛欣前來授課的一天。早早地約上初眉姐,兩個人溜出大禮堂,趁《人民文學》編輯部安排的主持人在前台上宣佈組織紀律等有關條列的空隙,侯在所有人等進出都必須經過的後門入口一側,專心等候張辛欣一到,就設法拖住她合影留個記念。
那種費盡心機的伎倆,跟幾十年以後的追星一族,硬是有得一拼。
老天從來眷顧苦心巴巴的人兒。
蕭濤濤和初眉姐果然侯到了張辛欣。因為沒見過面,兩人都遲疑了片刻,怕出洋相認錯了人不好收場。
遲疑之間,那個蕭濤濤和初眉姐都認定是張辛欣的年輕女子(那時的張辛欣還的確年輕),並沒直接進入會場,而是轉道去了一旁的廁所。
這一下子,把她倆的機會率大大地提高了。
蕭濤濤讓初眉姐去找大k。大k自己帶着相機,隨時可以操作。
蕭濤濤自己就像特務一樣跟着溜進廁所,也不去排泄;就守候在廁所的房門口,專等張辛欣結束,就把她拿住。
張辛欣麻利地完成排泄,推開格子間的小門,一眼看見蕭濤濤媚俗地朝自己笑着,身子卻抵住了離開廁所的必經通道。
張辛欣很明顯地受了一驚。她望着媚俗地笑着而沒有動作的蕭濤濤,僵持了半分鐘,彼此都在探究底里。
蕭濤濤在探究,眼前這個穿着長長的粉色羽絨服,帶着眼鏡,燙着短短的捲髮,長着肌膚白凈的年輕女子,究竟是不是寫得出那樣風靡一時作品的作者張辛欣?
張辛欣(蕭濤濤雖然不敢輕易確認,卻擅自肯定她就是張辛欣。)在思量,這個奇怪的女人,她要幹什麼?
半分鐘很快溜走。蕭濤濤不敢多有耽誤。
再次媚俗地笑笑,恭而敬之地發問:“請問,您是張辛欣老師吧?”
“啊?我是――您”
蕭濤濤一聽被確認,立馬打斷張辛欣的疑問。當機立斷地提出要求:“我們是來參加學習的學員,久仰您的大名,很喜歡您的作品,想和您照張合影,做個留念,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蕭濤濤氣都不換地道出來由。懇切地企望着張辛欣。
身子一直抵着廁所的房門。
張辛欣欲想惱怒的表情,轉眼間又變成了哭笑難辨之狀。她抬腕看看手錶,說:“那得抓緊,我該講課了。”
“啊?您答應啦?”蕭濤濤火速閃開,同時為張辛欣拉開了出得廁所的房門。說:“很快,一分鐘就完。”
外面,初眉姐和大K,已經侯在廁所門口。
於是,蕭濤濤和初眉姐一左一右,挽起了張辛欣的手臂,大K對準鏡頭,一聲“茄子”。閃光燈一閃,一分鐘果然搞定。
後來,大K把洗出來的照片分發給蕭濤濤和初眉姐。
照片上的張辛欣,背靠着赫然寫着“廁所”兩個字的房門,面對鏡頭茫然地笑着。看上去,純粹是被“綁架”的處境。
蕭濤濤和初眉姐大獲全勝,讓很多看到照片的人,羨慕嫉妒的要命。有了這次合作,蕭濤濤就認定大K是個最理想的攝影師。在以後每一個關鍵的時刻,他都會跟在蕭濤濤身後,為蕭濤濤抓拍搶拍*下每一個,蕭濤濤想獲取的珍貴鏡頭。
蕭濤濤與一位在小學課本里就熟悉了的,一篇傳統範文作者的合影,就完全歸功於大K的敏捷智慧,加之英勇善戰。
這位作者寫出了一篇永遠都不失美麗的散文《誰是最可愛的人》。
這位作者,是德高望重的王願堅將軍。
在如潮如涌的人流中,要接近到王願堅將軍身邊,是個很艱辛的過程。因為將軍已經是英雄暮年,走路都需要攙扶着點。所以眾人的熱情,都控制在理性的範圍裏面。但這種時候,理性又是阻止你實現理想的障礙。蕭濤濤理性地遵守着秩序,卻又不屈不撓地向著理想的目標曲線而挺進。
將軍的左右和身後,都擁塞着密集的人群。唯獨將軍的前面,沒有人膽敢去阻擋和超越。
蕭濤濤就瞄準了這個空隙,向大K默契地打了個手勢。她繞過人群,突猛而又十分溫婉地挽起了將軍的左臂,攙扶着將軍一路撥開蜂擁的人潮,一路送將軍往大門口走去。
在這個過程中間,大K果然不負蕭濤濤之重望,持續不斷地給蕭濤濤攝下了整整一組,和王願堅將軍在一起的鏡頭。
稍微有點遺憾的是,由於追隨者實在無以數計;大K的鏡頭裏面,也就幾乎沒能夠取到一張蕭濤濤單獨與將軍在一起的合影。
洗出來的幾乎每一張照片上,都有形形色色的人等,以及形形色色的表情,襯托着蕭濤濤和將軍的背景。
蕭濤濤在不止一張照片的背景上,看見一個跟延幾乎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他彷彿無比吃驚地睜大着的眼睛,無時不刻地直視着蕭濤濤任何一次打開影集,去觀賞和回味的眼神。
蕭濤濤知道,那絕對不是延。
延,怎麼會出現在那樣的場景。
但蕭濤濤一直也沒能讓自己相信,那真的就不是延……
上帝說過: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