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孩子象流星一樣胎殞(2)

讓那孩子象流星一樣胎殞(2)

“一個在婚姻里只感到痛苦的人想離婚,常常會受到整個社會的譴責和歧視。”

蕭萍萍寫給蕭濤濤的一封信:

四妹:你可好?

很久都沒有給你寫信了。我自己覺得我自從結婚以後比原來更不愛寫信了。但這封信我考慮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給你寫,不管它有無效果。

這次你的生日我特地回家,本想熱鬧一下,調節一下你們家庭的空氣,可沒想到你不但拒絕而且也不回家。難道我們姐妹之間的情意你也看淡了嗎?四妹,如果你這樣想就錯了。我們姐妹之間的關係是與眾不同的。別人沒有經歷過的我們有,別人沒嘗過的痛苦我們嘗過。

我們現在都是女兒的母親,我們不應該把自己的痛苦讓女兒來忍受,不能把母女分離,父女分離這樣的悲劇在我們家庭中形成“惡性循環”。

你受不了,孩子更受不了。她們不像我們有親姐妹幾個。他就是她。沒有任何人能分擔她的痛苦,沒有任何一個同齡人能理解她的痛苦;她再也不會相信母親,也不會相信父親。

你認真回憶一下你的童年,你就會知道她將來長大以後要承受多大的痛苦。那天,看見思思跟她爸爸(而沒有媽媽)回家,我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受,為了咽下淚水,我在陽台上去站了一會兒。我總覺得思思同其他幾個孩子相比,你給她的愛是不夠的。

“思思”,難道她的名字是一種預兆嗎?

是讓她永遠思念誰呢?

爸爸?還是媽媽?

今天比我不想說你們誰的不是。但希望你們認真想一想,你們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孩子?為什麼要離婚?

告訴你們吧,不管孩子跟誰,她將來都不能象別人的孩子一樣幸福,這是我的親身體會。再次希望你多替思思想想,能夠忍受的盡量讓自己忍受,為什麼要把你的苦酒留給她喝呢?

四妹,如果你覺得心裏實在太苦,你可以把苦酒分點給三姐,讓三姐替你分擔一點吧。你出來走一走,或給我來信談一談吧;別一個人悶在心裏。對身體不利。

我們這個星期五要去老家看看父親。雖然他對不起我們,但他也盡心儘力地撫養了我們。我們不能不管他。

如果你心情不好不願意去就不要勉強。

祝愉快!

三姐

晚草。

蕭濤濤寫給三姐蕭萍萍的回信:

三姐:

好多日子了。我就這樣,用沉默支撐自己。用孤獨保護自己。

我告誡自己:別披露你的創傷。別顯出你的痛苦。別哭(要哭也悄悄苦,偷偷苦,晚上捂着枕頭不出聲地哭)!什麼也指望不到。你什麼也不要指望。

可是收到你的來信,還來不及拆開我就哭了。

不想哭。不敢哭。

可是不聽話的淚水就要拼着命地奪眶而出。於是我只好把辦公室的門從裏面鎖上,盡情地哭……

是我把姐妹感情看淡了嗎?

不是的。三姐,我正是把這一切看得太重了,才有了我不可避免的悲劇。

我不能忍受在彼此失望之後,人們(尤其是親人們)怎麼還可以保持着那違心的親密?我不能想像,在相互明明看見了橫擔在中間的鴻溝的同時,怎麼還能夠毫不在意地聚在一起。

三姐,你明白什麼是苦嗎?是那永遠也不能被自己訴說出,永遠也無法被別人想像出的苦。

那就是我眼下的苦。

或許,我實在沒有道理,已做*,卻愛上了不是自己丈夫的外人。已為人母,卻要將血肉分離的痛苦強加給不懂事的孩子。可是有人願意,有人能夠設身處地地替我想想嗎?我為什麼要這樣?我為什麼會這樣?我是天生的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其實我早就說過了,離婚與否,實在是一個形式罷了。

只是為著彼此着想,也為著孩子着想;我想結束那相互廝守着,互相折磨着而無疑於相互殺害的悲劇。

卻萬沒想到邁出這一步(雖然我還並沒有真正邁出),竟然是這般的艱難。我現在才相信了,世世代代編織成的網是堅韌不可摧的。婚姻是一座進得出不得的牢屋,除非你置身敗名裂不顧。

我理解所有愛護我關心我的親人和朋友的善良,我也的確應該為孩子多想想。

可是再想想,我又不能不想,當若干年後某一天,懂事的孩子突然明白她以為的幸福,事實上只是一種虛偽的假象;到那個時候,她該會是份怎樣的痛苦?

……

這封信沒寫完,也沒發出去。

但蕭濤濤把它和三姐的來信一起,保留到了今天。

作者題外話:今天的人們,可能永遠想像不出那個年代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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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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